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这个房间的气味让我难受至极。
到处弥漫着潮湿和血腥的气息,浓郁地充斥着整个房间,难闻得让我头痛欲裂。
通灵吗?这次又把我通到哪儿来了?
我下意识地想掐自己的虎口迫使自己醒来。这还是上次顾暮教我的方法。
他说如果在通灵时遇到非常不想见到的事情,掐虎口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既然是顾暮说的,应该不会错。可我把虎口掐得红肿不堪了,却还没能从这个世界醒来。
太奇怪了 ——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
房间很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厕所隔间大小,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盖在我身上的一条毛毯和不远处头顶上的一盏小灯。
这条毛毯看起来十分破旧,脏兮兮的颜色像是用了十几年的样子。上面有不知多久之前留下的血渍,暗沉的颜色让人作呕,还有恶心的陈旧黄色,就像被人用来擦过屁股似的。
光是看到这样的毯子,我就不想让它继续盖在我身上了。太恶心了,简直就像把我丢在粪坑里一样。
我急忙伸手去拽开毯子打算扔掉,可当我掀开毯子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怔怔地看着毯子下的 —— 我的腿。
说是腿不太准确,这根本不是我原来的双腿,而是一条长着鳞片的鱼尾。
这条鱼尾的色泽并不好看,灰暗无光,上面还有不少刮痕和血迹,密密麻麻地布满鱼尾,就像鱼下锅前被剖开肚子时的样子。
胃酸一阵阵地往上涌,痛苦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来,好像要掐住我的脖子让我窒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腿变成鱼尾了?
我赶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刚才只顾着揉太阳穴,都没摸到耳朵 —— 居然变成了尖长的形状。
这个形状,不管我怎么摸,都像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的精灵耳。不出所料,我的两颊也有鳞片的触感,密密麻麻的,完全不是人类肌肤的触感。
好嘛,我这次通灵,通成一条人鱼了。
之前和顾暮打趣的话竟然成真了,没想到我真有一天能变成人鱼。可惜这儿没有镜子,不然我还想看看变成人鱼的样子好不好看呢。
我的手指抚摸着滑溜溜的鳞片,大概是长时间缺水的缘故,鳞片已经开始分泌出黏稠的液体,黏糊糊的,让我皱了皱眉头,嫌弃地移开了手。
我试着站起来看看,可这条鱼尾根本没有站立的能力,和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鲛人描写完全不一样。
这条鱼尾,根本无法在陆地上行走。
不仅不能行走,就连站起来,我都感觉鱼尾上的伤痕又要裂开了,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又试了几次,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行走能力后才放弃,跌回地上,自暴自弃地躺着,无奈地想着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顾暮应该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吧?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救出去。
我轻轻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要不要翻身睡一觉的时候,小门那里传来 “咯哒” 一声,锁从外面被打开了。
小门打开的瞬间,原本空气中隐隐散发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得我喉咙一缩,忍不住干呕起来。
可我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有星星点点的鲜血顺着嘴角渗出,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橡胶衣的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的人,露在面罩外面的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脊梁骨发凉。
“你们 —— 要干什么!” 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要是以往通灵,旁人应该看不到我的存在。可今天,这些人的目光明显是看到我了。
太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那个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讥笑一声,然后拍了拍手退到一旁。
这时我才看清,他身后的那些人合力搬来一个巨大的铁丝牢笼。
这个牢笼里肉眼可见的血迹斑斑,到处都是因为铁丝的坚韧而被拉扯下来的鳞片,一片挨着一片,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层。
有人拽住我的鱼尾,硬生生把我从那个小房间里拖了出来,地上的坚硬碎片划破了鱼尾上的皮肉,疼得我眼眶一酸,差点落泪。
可那群人似乎根本不管我疼不疼,只是拼命地拖着我的鱼尾,把我一把扔进了那个笼子里。
这时我才看清,笼子里不仅有血迹和鳞片,还有肉脂。
一块一块的,挂在铁丝的尖钩上,像是被活生生扯下来的。
我满身冷汗,畏缩地蜷缩着,生怕被铁丝钩到皮肉。
可下一秒,为首的那个男人一挥手,其他人就用力抬起了笼子。
突然的失衡让我没能控制住身体,猛地撞到笼子一边,坚硬的铁丝刺进我的手臂,疼痛让我忍不住哀号出声,可那群人就像没听见一样,用力把笼子抬稳了。
我的身体突然又向另一边滑去,可铁丝钩还刺在我的皮肉里。
“根本过不去的啊 ——”
随着我颤抖的声音落下,我听到了皮肉被撕开的声音。
我从铁笼这头滚到了那头。
密密麻麻的铁丝全部刺进我的脊背、我裸露的脖颈,鲜血突然喷溅而出,洒在那些人身上。
我看到,我对面的铁丝上,挂着我那条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