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愉悦 第13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余岄去完洗手间回来，看见已经快喝完的芒果汁又被倒满了，有点哭笑不得。

怕她找不到地下室跟小区出口，许于录还是被派去送她。

两个人独处，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余岄深吸了口气。

“你...”“你...”没想到两个人异口同声开了口，正好对视，彼此都忍不住笑了笑。

一时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许于录示意余岄先说。

“没事，只是想夸下你的厨艺，今天的菜很好吃，谢谢招待。”

余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比自己做的‘斋饭’好吃太多了，从没想过他居然会做饭。

“听说会做饭是加分项，所以有在练。以后可以经常来。”许于录十分不谦虚的说道。

余岄一时语塞，就不该夸，现在更尴尬了。许于录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又开始补救。

“那个......刚我是想问，准备到中秋节了，你是不是要回老家？坐高铁再换乘大巴回去？”

“嗯嗯。”

“我想回去看下奶奶，不记得路了.能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开车也会方便点。”

“好，提前跟我说下就行。”

“好，余岄，能不能当成重新认识，不要对我这么生疏。”

本来余岄低着头，不经意踢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闻言顿了顿。

她沉默的有点久。许于录暗暗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刚认识，生疏不是正常吗？”余岄目不转睛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了下。

许于录看着她久违的笑容，一时间沉溺于其中的明媚，不禁失了神。是胜利的曙光吧，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这次绝对不能失利！

过去的事，就留在过去吧。她决定跟随内心，不再困在过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伴随读书声的，还有细碎的抽噎声。

“余岄，是叫这个名吧。”

小小的余岄被猝不及防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后退。

面前的人突然慌了，迅速走过来阻止她，“小心！别退后了，后面是小溪啊。”

余岄心情不好就会偷偷来离家后院不远的小溪，看着水里小鱼游啊游，心情会变好很多。

童话书说，小溪有天下最纯净最包容的灵魂，会吞噬掉所有的坏情绪。

虽然此时小学三年级的她，早知道童话都是假的，但这里已经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平常很少有人会来的，不知道这个满嘴标准普通话的外地小孩怎么发现的，她有点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不是坏人。你眼里的戒备有点太明显了，不记得我了？你之前还跟余叔叔去我家吃饭。”

“我是叫余岄......我跟我爸去过很多人家里吃饭。”

许于录有点哭笑不得，大方的进行了自我介绍，还顺带帮她回忆了下。

余岄才想起他是许奶奶的孙子，估计放暑假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一边背书一边哭，假期还这么刻苦？平常你不都在帮忙看你们家的小卖铺吗？”许于录一边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

“这水不能喝！很脏。”余岄面带急色，赶紧走到他旁边，想阻止他作死。

许于录哈哈大笑，把水捧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有几条小小黑色的鱼在里面灵活的游。平常这些鱼很灵敏，她尝试了好多次，都抓不到。余岄不禁高看他一眼。

“算了给它们自由吧。不然担心小鱼一边哭鼻子，一边在我手掌里背书。”

“我...我，要是你受委屈，你也哭。你家里又不开小卖铺，你不了解不要挖苦别人。”

“开小卖铺，不是很好吗，有吃不完的零食。神仙都羡慕。你爸妈不给你吃？”

“不是。要是你明明很内向，放假都被逼着看店，应付不同的大人小孩。你的同龄人都想让你给他们偷偷拿零食，不然就说你不够朋友，你会开心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父母说，不要看店了。而且你现在不用看？为什么在这哭着背书。”

“爸爸买了条鱼准备晚上吃，先放在桶里养。弟弟总是想去抓，我拉住他，他扒着桶一起摔倒了。头上肿了个包，一直在哭。妈妈怪我没照顾好弟弟，不是好姐姐。成绩好妈妈才会高兴。”

余岄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叭叭个不停，越说越委屈，眼眶更红了。

许于录想到了一年级路过宠物店，在橱窗看到一只小兔子。它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在笼子的角落缩成一团。

一个学期他只要路过，都会观察它几分钟。当他鼓起勇气恳求于仪清买回来时，已经被人买走了。

“你英语成绩怎么样？学到哪部分了。”

“刚学ABC，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班里普遍英语也不好，老师说没关系。我要回去看店了。”

“emmmm......那就是英语很差呗。打工不如学习，怪不得学不好。从小就打工，真惨。”

许于录看着余岄离开的背影，自顾自说道。

晚上许于录被奖励了一顿“毒打”，因为他搞得全身湿漉漉脏兮兮，还装了几条小鱼回来。

于仪清痛心疾首，觉得是给自家儿子的自由过了火。

作为英语老师的儿子，不出许于录所料，惩罚就是又被压着学习。

他趁机利用自家母亲的同情心，劝她说服余岄爸妈。请求她让余岄放假过来，跟自己写习题、学习英语。

于仪清想了一会，才把余岄这个名字跟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联系起来。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而且她真的很想养一个小女孩，谁承想生出来这么个混世魔丸。

余父余母文化水平不高，却深信读书能改变命运，一听就同意了。

余岄其实很聪明，她完全没有觉得放假还要学习枯燥，反而觉得来许于录家很开心。

许于录的家人对她都很好。

许叔叔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因为做生意比较忙，没能跟妻儿回老家过假期。但他有时间就会过来，并且带很多礼物。余岄也收到了很多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于仪清不像余岄妈妈那么严格。她教的英语也很有趣，读音很好听，会顺带给他们科普些其他的知识。主要是她还经常会表扬自己。

余岄思考了下，可能有浑水摸鱼的许于录在旁边对比的原因。

许奶奶会给他们做很多好吃又好看的甜品。她还种了很多许于录爱吃的果子。平常他俩写完习题，奶奶会带她跟许于录去摘成熟的果子，或者带着网兜抓蜻蜓跟蝴蝶。哪个小孩能拒绝呢。

偶然放在果园的稻草下面会有青蛙，许于录经常闲着没事会去一片片揭开找。

如果抓住了，他还会神秘兮兮地放在盒子里，不动声色拿到她面前，打开吓她一跳。她也打不过他，只能扭过头一直不跟他说话，他受不了“冷暴力才会来给她道歉。

像很多调皮的小孩一样，许于录会道歉但不一定改。

许于录在校期间成绩其实很好，但他总是不认真。于仪清给他布置的题，总是写得很敷衍，经常被骂。但是不跟学习沾边的，他倒是什么都想去做。

余岄不理解，偷偷劝许于录。

他反倒来了句“反正我做得再好，他们也不会表扬我，反而还觉得有进步空间。但我做得不好，你不就变成经常被夸的好学生了吗？鱼还是要少哭，多开心一点，水才不会变咸。”

余岄气笑了，反问道，“意思是我是咸‘余’？”

许于录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点头。

哪个好人假期还学习啊，假期就应该放开玩。他可不要做被学习困住的鱼。他想去看山看海看草原，看他渴望已久的自由。

但，暂时都不行，于女士现在只让他多回来看看奶奶。

算了，等他长大经济自由吧，奶奶家也不算枯燥，有果园、有小狗、有小溪、有小鱼......有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