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公开课。
盛黎接到了陈渡妹妹的电话,虽然陈渡他们分手,但是盛黎没有删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刻意去和他家人划清界限。
“姐姐,妈妈生病了。”
“什么!严重吗?”听筒对面小女孩抽泣,说话不利索,盛黎在囔囔音色中辨字,“你先别哭,慢慢和姐姐说,能打通哥哥的电话吗?联系了医生吗?”
盛黎稳住对面的情绪。
“嗯,严重,哥哥现在电话打不通,我……已经叫家庭医生过来了,但是我还是很害怕,现在家里,医生在输液,姐姐我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像一记闷棍,敲得盛黎一时全身发软,心慌手抖,陈渡的母亲叫谢芯苒,与她颇有渊源,高中有段日子,盛黎的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在外面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使用煤气灶,煤气泄漏,差点死在了家里。
说来也巧,那天谢芯苒来她家里对患有乙肝的父亲做病情回访,就刚好发现了命悬一线的她。
就此,有了关联。
命运是一个写手,他写她,经历苦难是为了等待某一个人的出现的伏笔。
与谢芯苒交好,遇见陈渡,俨然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结局。
眼泪是偿还了前世欠他的债。
至于爱……她想,她此生不会再那样去爱一个人了。
………
回忆收尾,她转头,毫无预兆地坠入一双狐狸眼中,盛黎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眼,其下一点红痣。
在他的脸上是神祗遗落在人间的半点朱砂。
落在盛黎的记忆是他留给她的神来之笔。
慕知洲就安静地立在她身侧,乖巧地像是一灵狐,不言不语的陪着她。
那他呢?
盛黎自始至终都有打算,错误的东西就算开始书写了十万字,二十万字,也会被更正撕毁。
予他,就当大梦一场。
“你先回家,我有个亲戚生病了,我需要去看看。”
慕知洲他扬了扬眉,神色堪忧,“是哪个亲戚,要不要……”
盛黎提前拦了话,他吻了吻他的脸蛋,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他,“宝宝,别问那么多事情儿,我处理完就找你,你去附近逛逛,有喜欢的,好玩的,随便买。”
“那你快些回来,我等你。”慕知洲说。
盛黎给他打了车,自己开车去了陈家,至半路,竟意外遇到了同样匆忙赶回的陈渡。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默契地一同踏进了陈家大门。
谢芯苒脸色苍白,半靠在床,一盏灯照着她,她消瘦了很多,手腕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盛黎看到她这样,难过、不舍、害怕、五味成杂。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好的事情,会越想越糟糕,心里不自觉地预设了死亡。
太残忍了,看着一个熟悉的人,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被夺走。
但无力救她。
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爬不起身,说不出话,日日夜夜承受着痛苦。
哪里有长生不老药啊!
盛黎小声地叹喟,走到了谢芯苒的面前,握着她那只消瘦的手掌,“老谢。”
你说你救了那么多人,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谢芯苒吸着氧,见到盛黎,松弛的肌肤堆叠出一个笑。
“姑娘,你来了。”
“嗯,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你也是,也不和我说……我……要不是今天接到妹妹的电话,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盛黎舔舔干燥的唇,“也怪我,我怎么最近就不打电话问问你近况,你打这个针疼不疼,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盛黎没有妈妈,这些年,谢芯苒就是她的半个妈妈。
不是人。
盛黎你真不是人。
和陈渡欧气,怎么可以和她断了联系。
“你们最近都忙,阿姨知道,各有各的难处,你和陈渡好好的就好。”
谢芯苒还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情,陈渡也没有说,两人的脾气傲骨一模一样,都是爱面子的人。
陈渡他们两人一直照顾谢芯苒直到她安然入睡,安顿好一切,夜色已深,陈渡便吩咐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盛黎不想在他家里睡,以前他们俩没分手的时候,家里安排客房,陈渡就跑到客房和她一起入睡,哄着她,做些不安分的事情。
在这里睡觉,盛黎指定睡不安稳。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她家里还有一个小朋友等着她。
见她执意要走,陈渡没有挽留,送她到门外,清辉满地,四下无人,余一段踟蹰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眼看到了车子,盛黎道:“陈渡,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开了车。”
“好,到家了发消……”陈渡喉头一哽,习惯性的句子,现在像是一根针扎破喉咙,上吞下烟都疼。
他顿住。
“黎黎,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两人衣袖摇曳,彼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比起不习惯先到的一定是心脏的抽痛。
两人都感受到了疼,才如此风平浪静。
“说不恨,是假的。”
盛黎低头,两滴泪水掉下,她本不想哭的,鼻腔酸涩,一下子一股气冲到了眼眶,积攒的委屈脱口,“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有那么好的爸爸妈妈。我真的很想成为你的家人。”
浓重的哽咽声她收不住,忍得肩膀抽动,咬着唇瓣,不停地掉眼泪。
她就站在那里,承受着四面夹击的风,也不冷,就是感觉心好疼,要破碎掉了。
“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复合……只是突然很想叔叔阿姨。”
一向克制的陈渡见她哭红的脸也跟着她哭起来。
“阿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过动摇,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在我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伤害你,我真的……对不起你。”
“不用说对不起,或许我们的缘分就到此,我怎么样都该谢谢你。”
“黎黎,我那天……我真的是被人下了药,我的意识是不清楚的,我把她当成了你。”
“陈渡,你以为演电视剧呢?下药这种事情也能编出来。”盛黎打开车门,启动了车子,玻璃窗外,陈渡怂着眼皮,明眸生出了不舍的爱意。
如此郑重的看着她。
一秒,两秒。
盛黎释怀了。
“外面天凉,阿姨还需要照顾,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
盛黎以为自己会崩溃,奇怪的是,在陈渡面前彻底宣泄后,心口那块压得她无法呼吸的巨石,反而松动了些许。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慕知洲没有睡,他蜷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听见响动立刻抬起头,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生怕被遗弃的小动物。
“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热了汤。”
他穿着她买的柔软家居服,头上贴着退烧贴,眉宇间透着点青涩。
盛黎问:“发烧了。”
“嗯!吹到风,感觉有点感冒了,但不严重。”
“不让人省心!”盛黎这话没有怪他的意思,转身去抽屉拿了新的退烧贴,“过来我摸摸额头。”
慕知洲缓慢弯下身,把头伸到她面前。
盛黎心跳都漏了一拍,手指搭在他的额前摸了摸,“还是有点烫,去医院吧!”
“不用,我吃过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我去医院开副中药调理一下。”
她撕开,小心地为他换好,然后理理他的衣服,“以后不舒服,要及时说。”
“那你呢?姐姐。”他用温热的唇吻她的鼻尖,“你心里的不舒服……现在能说了吗?”
慕知洲的唇贴在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带着病人特有的烫。
盛黎没有推开他,话音戛然而止,也没有回答。
慕知洲退开一点,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执拗地等待着答案。
她怎么回答。
告诉他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
一个吻封缄。他的气息长驱直入,舌头吞舔缠搅,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肯闭眼,一直看着盛黎僵硬过后,白皙脸颊浮起红晕,呼吸也渐渐急促,主动的去迎合动作
他的舌尖不依不饶的半卷着上下挑.弄,盛黎大脑一片混乱,小孩子完全没有分寸,她哪里支撑得住他这样玩,不一会儿喘息就越来越急促。
看啊,盛黎。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
你明明贪恋我的触碰,明明会在我怀里软化,为什么心里还要为别人留有余地?为什么你的崩溃和宣泄,宁可交给一个外人,也不肯分毫予我?
他的手臂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指尖揪紧了她的腰带,几度收紧,又强迫自己松开。
用尽了全部力气似的,将额头抵在她肩上,熟悉好闻的气息飘来,他缴械投了降:“姐姐!你能不能疼疼我。”
还没有黑化的小狗是这样的[求你了]
[求你了]:“姐姐,求你疼疼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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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