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玄当机立断,迅速合上了紫檀木盒,隔绝了密卷的气息。他走到展示舱前,指尖星辉流转,轻轻点在舱壁的某个控制节点上,暂时延缓了她的苏醒进程,让她处于一种浅度睡眠状态。
“她不能跟我们一起行动了。”牧玄沉声道,“太阴灵体苏醒时可能会引动天象或能量异动,太显眼。而且,我们自身难保。”
就在这时,牧玄那部经过多重加密的卫星电话,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的来电号码,显示为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
牧玄看了一眼,眼神微变,走到房间角落接起了电话。通话很短,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偶尔“嗯”一声,脸色越来越凝重。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计划有变。”他看向我和阿亮,语气不容置疑,“初七,阿亮,你们俩立刻动身,返回清州市,回占星馆。”
“回占星馆?”我一愣,“那老板你呢?傅晟和……她怎么办?”我指了指展示舱和后备箱里的傅晟。
“我有必须要处理的事情。”牧玄的目光扫过那个紫檀木盒和展示舱,“有人提供了关于‘夜刹’和这血咒追踪印的重要线索,我必须亲自去核实。傅晟和这位‘月神’小姐,我会另找安全的地方安置。带着他们,你们目标太大,太危险。”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回去之后,关闭占星馆,低调行事。灵馆总部既然已经注意到我,很可能也会对你们进行监控。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老板,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阿亮急道。
“是啊,我们可以帮忙……”我也忍不住说。
“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牧玄摇头,眼神深邃,“反而会让我分心。记住,回去之后,无论谁问起,关于澄海市的事,关于‘赤尸星’密卷,一概不知,只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看店的。明白吗?”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知道,他即将面对的事情,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和能力范围。
虽然万分担忧,但我们只能点头答应。
没有更多的时间告别和犹豫。牧玄迅速帮我们规划了返回清州的路线——乘坐长途汽车,中途多次换乘,绕行偏僻城镇,以最大程度规避可能的追踪。他将身上大部分现金和几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给了我们,又仔细检查了我们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能量印记。
半小时后,我和阿亮已经站在了那个破旧小镇唯一的长途汽车站门口,看着牧玄开着那辆黑色轿车,载着昏迷的傅晟和沉睡的“月神”,消失在崎岖山路的尽头。
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牵挂,但我们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返程之路,漫长而煎熬。我们严格按照牧玄的指示,像两个真正的背包客一样,辗转于不同的班车之间,穿行在陌生的城镇和乡村。每一次停车,每一次上下车,我们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有可疑的身影跟上。
幸运的是,一路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追踪或拦截。
两天后,当风尘仆仆的我和阿亮,终于站在了清州市那条熟悉的小巷口,看到那间挂着“星尘占卜馆”陈旧招牌的店铺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离开时还是初夏,归来时已近初秋。巷口的梧桐树叶边缘泛起了淡淡的黄色。
然而,这种归家的轻松感,在我们推开占星馆玻璃门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了。
馆内一切如旧,落满了薄薄的灰尘,仿佛我们只是离开了一个普通的周末。但我的感知力却敏锐地捕捉到,在巷子对面那家常年关着门的文具店二楼窗口,以及斜对面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各有一股极其微弱、却训练有素的气息,正若有若无地锁定着占星馆的门口!
果然被监视了!灵馆的人动作真快!
阿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初七,好像有眼睛……”
“嗯,别声张,正常点。”我压低声音,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打扫卫生,阿亮也默契地拿起鸡毛掸子掸灰。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严格按照牧玄的吩咐,深居简出。占星馆挂上了“东主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我们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扫卫生、看书(主要是那些晦涩的玄学古籍)、以及……应付时不时上门、以各种借口(如社区安全检查、人口普查复查等)前来探听虚实的陌生人。
清州市的氛围,也确实与离开前不同了。街面上似乎多了些行色匆匆、气息内敛的人。新闻里也开始出现一些关于“严厉打击封建迷信诈骗”之类的报道,虽然语焉不详,但总让人觉得有所指涉。
这种被无形之手紧紧盯着的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我和阿亮只能尽量待在馆内,减少外出。
就在这种沉闷的等待中,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平静。
这天下午,我们正在整理书架,门上的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起来。
我和阿亮同时警惕地望向门口。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清爽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笑容明媚的女生——竟然是李薇!那个在“境界诡谈”事件中结识的女大学生。
“初七!真的是你!我看到牌子还以为你出门了呢!”李薇看到我,显得很高兴,“我路过好几次,都没见开门。”
看到是熟人,而且身上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我稍微放松了些。
“李薇?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自从牛饮水村回来后,已经很久没见她来馆里,平日里也很少发消息,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那么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怎么?不欢迎老顾客啊?”李薇笑着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有些凌乱的店铺,“你这是……大扫除?这位是新来的?”
她将视线转到阿亮身上。
“我朋友。”我含糊地解释道。
“哦哦。”李薇也没多问,转而兴奋地说起了正事:“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她从背包里拿出两张制作精美的卡片,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是清河大学校园祭的邀请函。时间就在这个周末。
“我们社团今年负责一个民俗文化展的板块,想弄点有意思的。”李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就想到你啦!上次不是还和我父亲去考古了?我觉得你懂很多……嗯……比较特别的知识,能不能来我们展位帮帮忙,或者做个简单的小讲座之类的?讲讲星座啊、民俗传说啊什么的都行!肯定特别受欢迎!”
我和阿亮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出去参加这种公开活动,是不是太招摇了?
见我犹豫,李薇连忙说:“放心啦,就是很轻松的活动,不会让你以及你朋友白帮忙的,有社团经费可以付咨询费的!而且……”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我们这次展览,还真收到几件挺‘怪’的老物件,连学校的民俗学教授都说不清来历,说不定你们能看出点门道呢?”
怪老物件?我心中微微一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对这些带有历史沉淀和可能蕴含特殊能量的东西,确实多了几分兴趣。而且,一直憋在占星馆里,也快闷坏了。
阿亮显然也心动了,用眼神示意我答应。
我想了想,只是去大学校园参加个文化活动,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而且,或许能借此机会,看看清州市现在的“风向”到底如何。
“好吧。”我点了点头,“我们周末过去看看。”
“太棒了!”李薇开心地拍手,“那就说定啦!周末早上九点,学校体育馆侧门,我等你们!”
她又闲聊了几句近况,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李薇,阿亮兴奋地摩拳擦掌:“校园祭!肯定好多漂亮妹子!总算能出去放放风了!”
我却没那么乐观。看着窗外似乎一切如常的街道,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监视目光,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这次的校园祭,恐怕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牧玄不在,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但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或许,这看似普通的校园活动,也是我们了解当前局势、甚至寻找突破口的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