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地心引力 第15章 jump男主总是压轴出场（四）[番外]

她和医院请了一天假。

一方面是她实在心不在焉，没法做好工作，另一方面，她实在无法面对科室里那些数不清的小儿患者。

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体贴病人，无论是乖巧的孩子还是顽劣的孩子，是头疼感冒还是命不久矣，她都能一视同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们。

这有口皆碑，同事也好，病人家属也好，都这样夸她。

但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团未成形的肉——

她发现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悟到那些焦急家长的心情。

站在她身边，求她打针时轻一点的爸爸；抱着哭泣的孩子，不断用额头去试温度的妈妈……

原来是这样一种心情。

如同站在烈火上被煎烤着的心情。

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后，她想起家里卫生纸快用没了，于是转身朝大江户商场走去。

买了一车日用品后，她在心里反复计算着折扣叠加后的最终价格，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站在母婴用品区。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眼前，她试探着触摸了货架上的一个玩具，拿起来，轻轻地摇了摇。

玩具发出悦耳的铃声，清澈地响在她脑海里。

如果这个孩子生得下来的话，那她是不是就会买下这个，从此以后在家里就能一直听得见这个声音呢。

她触电般把玩具快速放回原位。

导购员已经走了上来，热络地拉着她介绍各种婴儿用品，奶嘴奶瓶玩具摇篮，纸尿裤奶粉——

好贵哦。

都好贵哦。

她看到奶粉价格时不由得咂舌，在想起正常一岁婴儿一个月能吃掉差不多四五桶奶粉时更是震惊。原本这些都只是职业素养的一部分，她置身事外，从专业的角度去告诉那些初为人父母的新手爸妈该怎么科学地照顾孩子——

轮到自己时，就像切入了完全不同的新角度。

原来养个孩子这么贵吗。

她居然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她和他能稳定地抚养这个孩子直到成年吗。

如果要把他生下来，就一定要保护他到他可以独当一面，不能有任何纰漏。

没有这个准备，只为了一时喜欢就生小孩，太不负责任了。

但那些小小的东西真是可爱，其实也不用都买大江户商场的，比如摇篮和小衣服，她可以借或者做。

喝不起昂贵的进口奶粉，也可以喝便宜一点的。

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哪个孩子不想过公主王子一样的生活呢。

他会羡慕更富有的家庭吗。

这些想法对于她而言来说都是奢侈。

真正要站在孩子的角度上去讲，站在「天导众杀手与白夜叉」的孩子的角度上去讲……

他会羡慕那些平凡的家庭吗。

她不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对不对，理智一点吧，别被孕妇激素控制头脑，一时心软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难道她想看丈夫和孩子同时命悬一线吗？

还是想看到鳏夫带着丧母的幼子。

她的存在，就是他们未来痛苦的源泉啊。

这到底是什么人生，她为什么要活成这个样子。

“女士？女士？”导购员叫她，“您有在听吗？”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奶瓶放了回去：“抱歉，我不买这些。”

“诶？”导购员穷追不舍，“您虽然是孕早期，但也该早早预备这些啦，等到最后才买就来不及啦，而且我们现在还有活动——”

她推着车想快点逃开这里。

视线一转，在对面货架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也有些男人，但大部分都陪在妻子身边。

而那个货架前，趴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魁梧壮汉，此刻正隔着商品的缝隙如饥似渴望向更远处。

她嘴角抽搐，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个，近藤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近藤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她后哈哈笑了起来：“我啊，我，呃，坂田太太，哈哈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这么漂亮……”

完全答不上来吗！

近藤眨眨眼睛，羞赧地别过脸。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近藤终于找到了借口：“咳咳，我是执行公务，所以恰好路过，坂田太太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手指了一下购物车：“买东西啊。”

“来母婴区买东西吗？坂田太太你怀——”

她随手抄起一包卫生纸塞进他嘴里。

后颈冒了一层汗，她强装镇定：“不是啦，是我同事怀孕了，我给她挑礼物。”

近藤信服地点点头：“我也是，我同事也怀孕了。”

你哪个同事能怀孕啊！！！

她已经不想吐槽了：“既然你在这里，那阿妙应该也在不远处吧。”

近藤瞬间捂住脸：“坂田太太这话说得好像我与阿妙是连体婴一般密不可分的甜蜜眷侣一般，啊，好害羞！”

“看着这些可爱的婴儿用品，我就忍不住想到未来有一天我也与阿妙手拉着手采购的模样，彼时她怀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然后我们——”

近藤眼神含情，口吻真挚：“其实我啊，已经存下了一大笔育儿基金了。”

她微微挑眉：“近藤先生…真是……有远见啊……”

他爽朗地笑：“当然，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都应该像我一样，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一切可能！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女儿就叫近藤爱妙，儿子就叫……”

“叫志村爱猩吗？”她默默道。

“喂！”

“不过……”她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什么的，情绪忽地敏感起来，以往她不会这样的，作为一个间谍，最擅长的不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吗，“不过，抛开别的不提，近藤先生你的确是个可靠的好男人啊……比我丈夫强多了。”

语气有些黯然。

她不怪他，真的。

但至少……让她暂时地怨他一阵吧。

过一阵就会好的。

她能调理好自己，无论是心情还是什么别的。

近藤一怔：“诶，坂田太太，你是和万事屋老板闹矛盾了吗？”

她摇头：“没有的事。”

“我还很羡慕你们呢，我的理想就是像万事屋老板一样娶到心爱的女人！”

她吐了。

近藤崩溃了：“我说的话至于这么恶心吗！”

“没事……我就是……哕……”她扶着货架干呕得快喘不上气了。

近藤看她的眼神渐渐微妙起来，待她平复好了，他冷不丁插进来一句：“……那个，坂田太太，怀孕的人是你吧。”

沉默。

沉默。

事到如今先去找时光机！！

她和近藤同时破大防。

她破防是因为她明明打算无声无息地结果了这个孩子，不被任何人知道，皆大欢喜，银魂还是一部轻松搞笑漫画。但因为她的优柔寡断，现在全世界都快知道了！

近藤破防是因为——

“被狠狠地赶超进度了啊啊啊啊啊！”

他忍无可忍，从货架旁一跃而出：“阿妙小姐！和我生孩子吧！！！”

卒。

几分钟后，脑袋滋滋冒血的真选组局长在路人们惊诧的目光下和两个年轻女人一起排队。

“请让我付款吧阿妙小姐！虽然这些东西不是买给我们未来的孩子的，但我可以提前感受到那种喜yu——”

这下是真的卒。

阿妙是真的给怀孕的亲戚买礼物。

她垂死挣扎般解释：“我也是。”

近藤挣扎着伸出手：“……我也。”

阿妙狠狠踩在近藤的脸上，她有些不忍，拉了拉阿妙的袖子：“别这样奖励他。”

近藤爬起来，若无其事吐了口血：“坂田太太，你不是怀孕了吗？”

阿妙眼前瞬间一亮：“真的吗？恭喜！太好啦——”

她想死，真的。

她扯着嘴角：“哈哈……哈……谢谢……但这件事别和别人说哈……新八也不要说……神乐也不要说……我老公更别……”

“为什么啊坂田太太，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吗？如果阿妙小姐怀孕了我一定会高兴到去街上发传单炫耀的！”近藤真诚发问。

阿妙举起拳头威胁道：“就算怀孕了也与你无关哦大猩猩。”

“阿妙小姐……”近藤流下两串面条泪。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条子大佛，她如释重负叹了口气。

阿妙扶着她到附近坐下：“是因为那个说法吧，怀孕三个月之内不能和外人说，对吗？”

“倒也不算……”

忍住。

她在心里掐着自己的脖子。

管住嘴，这么基础的工作都做不好吗。

你是中学女生吗，她扪心自问，遇到一点事情就要到处宣扬，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小情绪。

太可笑了吧。

阿妙关切地望着她，坚持要给她买一些母婴用品做礼物。她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阿妙身后。

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告诉阿妙她不准备要这个孩子，那她必然会告诉新八，然后和整个万事屋一起站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定。

阿妙挑的都是些母亲吃的营养品。

她试图劝阻：“真的不用啦阿妙，而且你也不宽裕，这些东西太贵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阿妙一本正经盯着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孕妇一定要把自己当成宝贝哦，无论是衣食住行都要最好，只有这样才能健康度过那十个月，之后还要有一场辛苦的仗要打呢，纱和。”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还没确定要不要留下他。”

阿妙愕然：“什么？”

她垂着头：“是我自己的意思，所以，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阿银他们……都不知道吗？”阿妙问。

她点点头：“嗯。”

“为什么要这样呢……”阿妙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身体，“你生病了吗？”

“没。”她居然真的坦白地说下去了，为什么要这样啊，不是稍微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吗，“生孩子养孩子是个很艰巨的任务啊，我不太清楚，我和他是否有这个能力，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别的东西。”

阿妙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眼睛，这种直视叫她不敢抬头。

“是也不是。”她听见阿妙说。

“审慎地看待当然没错，但也不用想得太麻烦。”阿妙语气轻快起来，像和她日常聊家常，全然没有应对沉重话题时该有的严肃。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阿妙。

“我父亲和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他们走的时候，我与阿新都是孩子，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去抚养另一个小一点的孩子，一定是灾难性的生活吧。”阿妙笑着说，“可你看，我也好，阿新也好，不都好好地长大了吗。”

她呼吸沉重起来。

“真正经历过之后就知道，其实它没有多难，上天从来不会给你无法跨越的难关。”阿妙拉着她的手，“后半句话是在仁医里学的哦。”

她握紧了阿妙的手，意识到这一点时阿妙已经被她用力地攥了好久：“啊！抱歉！”

“没关系啦……”阿妙依然没放开她，“看，很有力的一双手嘛，可以把孩子举得很高呢。”

她心里像被谁锤过一拳似的。

从商场跟阿妙分道扬镳，她包里被阿妙硬塞进去一瓶孕妇吃的营养品，阿妙说她不会告诉别人的，生下来也好，不生也好，是她的自由，无论如何，她都可以做她的倾听对象，就像她以前对她做的那样。

她往天导众的秘密据点走，要把这周的监视情况送出去。

关于这件事，她只在信的结尾写了一句「还有，八咫鸟大人，我怀孕了」。

会收到怎样的回信呢。

她不敢想。

也许倒希望天照院下达残酷的命令，在她对这个孩子生出更多感情之前就了结掉他，她果然是个软弱的人。

但如果真的这样，她是否会更加痛苦呢。

她不知道。

送信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

小猿从天而降，和天导众同事接头险些被撞破。

“啊啊，小猿，好巧。”她快步朝小猿走去。

小猿用手指她自己的眼睛：“我在盯着你哦！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会是在跟野男人偷情吧！”

“不是。”她转移话题，“你要喝点什么嘛。”

小猿咬牙：“可恶，是想靠高热量高卡路里的食物把我喂胖然后就让阿银眼里只有你吗！坏女人！我不会中计的！”

她已经打开菜单：“抹茶拿铁可以吗？”

“少放一点糖谢谢。”

等咖啡上桌时，她用余光注视接头人离开，又被小猿抓住了：“你在心猿意马什么啊！果然还是出轨了吧！我就知道这个世上专心致志爱着阿银的只有我一个！”

“我在想事情啦……”她无力道。

咖啡上桌，小猿撕开一包纳豆加在里边搅拌着。

这是真想吐，她确定跟孕反没什么关系。

小猿怒气值飞升：“你呕什么呕啊！瞧不起我的食谱吗！知不知道爱吃纳豆的人都长寿啊！我会和你竞争到底的，看到最后谁才是阿银身边的女人！”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努力了。

还是和小猿打好关系更重要吧。

“不是，我没有瞧不起你的食谱。”她平静到像个死人，“我是怀孕了，所以会吐。”

猿飞菖蒲同学就这样轻轻地碎掉了。

大概石化了一分多钟吧，小猿反应过来，发出尖锐爆鸣。

她站起身：“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哦。”

“你站住！”

她停住脚步：“啊？”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一个人回家吗！这条街上前两天还有欺负女人的混混，同心去抓也没有抓住，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小猿咆哮，“可恶！这样的女人到底为什么配得上阿银啊！我送你回去！”

她一惊，心情极为复杂地看向这个紫发女人。

“不用……”

小猿声音骤然冷下来：“我说，小泽纱和，你是把我当成了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了吗？”

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我就算再爱阿银！也不会伤害他爱的女人和他的孩子的！”小猿快给自己说哭了，“正是因为我很爱阿银，所以我才会保护你！”

“我知道……我明白……但是……”

她仰天长叹：“但是你能不能对着我说话啊！”

刚才爆发出来的眼泪把眼镜冲掉了，此刻小猿正趴在咖啡厅的石膏像前无能狂怒。

她从地上捡起眼镜，擦干净了亲手给小猿戴上：“谢谢你，小猿，但你先别告诉银时哦。”

小猿气冲冲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夫妻俩play里的一环吗！啊啊啊啊好生气！是在玩什么惊喜吧，好土好恶俗，啊啦老公你猜猜盒子里的是什么？是两道杠的验孕棒哦～啊老公我爱你老婆我也爱你让我们成为幸福的一家人吧～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居然被这逗笑了，忍住笑意后故作正经地说：“总之，你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吗，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

“随便你！”小猿甩下这句话。

两个女人往万事屋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小猿突然问她：“喂，如果生了一个男孩出来，你接受我做你的儿媳吗？”

“…………什么东西？”

“父亲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儿子努努力说不定可以，我一定要，一定要——”小猿声音越来越高。

她站在原地不动，小猿疑惑地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啊？”

“想听实话吗？”她似笑非笑地看小猿。

“什么意思？拒绝我吗？怎么，你觉得我太老不配做你的儿媳吗？哈！你已经变成了丑陋的恶婆婆嘴脸了！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呵呵呵呵呵，我绝对不会的！我和坂田小银之间的爱情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啊混蛋老太婆！”

她给出答案：“我可能不会把他生出来。”

小猿霎时间哑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那个……呃……你……呃……你身体……你身体不好吗……”小猿结结巴巴地问。

“不是。”她回答地很果决。

“那为什么？”小猿走近一步，指着她盘问，“难道说这个孩子是你和别的男人的野种吗？你怎么能这么对阿银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不同的人有不同联想问题的高招。

她说：“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还不太适合做父母。”

小猿迟疑半秒：“怎么个，不合适呢？”

“很复杂吧，比如我们没钱养孩子，或者没经验，可能做不好父母，还有现在的世道太乱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她已经有些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在了。

这番自说自话却被小猿粗暴地打断：

“这些，也叫理由吗？”

“……什么？”

“我说，这些也叫理由吗？”

小猿咬着牙，眼神颤抖地看着她，冷笑两声后道：“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啊，如果我是你，哪怕下一秒就要饿死，哪怕身处战场之上，我也要把坂田银时的孩子生下来，因为这是我爱的男人，因为我想和他有幸福的家庭——难道你没有这样的勇气吗？那不如干脆把坂田太太的位置让给我好了！”

她别过脸：“………………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猿怒道，“为了那些根本没有发生的所谓不好的未来就抹杀掉幸福的可能性，你以为这是成熟吗？是懦弱吧！”

“你说是就是——”

“更何况！我相信阿银，他虽然穷，虽然看起来没正经，但他绝对会是全世界最可靠的父亲！你可是他的妻子，凭什么不信任他！”

她很久没说话。

再抬眼时，她视线里装满了近似绝望的味道，同为女人，小猿被这眼神震住，心中居然同样生出悲伤来。

“我不是不信任他，我是不信任自己。”她随口说。

“那也不行！”小猿反应一会儿，火气似乎更高了，深呼吸两次后才说下去，“……因为你是他选择的妻子，那你一定也能做最好的母亲！”

“那如果是不可抗力呢？比如天灾**或者疾病，这些我和他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到时候怎么办。”她追问小猿。

半晌，小猿静静地说：“那就接受吧，你不说了是无能为力，至少在它发生之前你们尽了全力不是吗。”

她怔怔地看向小猿，而小猿的手搭在她肩头，两双眼直勾勾看着彼此：“所以，打掉我未来丈夫的事情，你想也不要想！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婆婆！”

“……”

她抬头看天，缓了阵子后说：“谢谢。”

但她又说：“不过性别不确定，还可能是女孩哦。”

“那就生到有儿子为止！可恶但那岂不是要一直和阿银□□，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嫉妒啊！阿银在床上一定超级s吧！一定会用最肮脏下流的话狠狠地羞辱你吧！啊啊啊啊想一想就觉得要去了——”

她快步把小猿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