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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式遗孀文学 第22章 恩爱两不疑 最惹天妒

作者:七月时间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2 04:39:18 来源:文学城

我本以为,这场漫长的战争会很快将我带到松阳身边。却不曾想,与天人的战线,竟在血与火中拉扯了整整三年……

第一年,我跟着坂田银时那家伙的部队,在泥泞与硝烟中辗转。

第二年,命运的轨迹将我与桂小太郎、高杉晋助的队伍汇聚在一起。

高杉的“鬼兵队”凶名赫赫,坂田银时成了战场上令天人闻风丧胆的“白夜叉”,桂小太郎则被冠以“狂乱贵公子”的称号……

而我,从初入军营时那些排斥、打量、轻视的目光中一路走来,直至再无人敢质疑,“辉月剑姬”的名号彻底响彻战场。

队伍壮大,粮秣饷银便成了勒紧脖子的绞索。除了我留在深山里的女子剑术班,靠着织布耕种,艰难地送来些衣物和微薄口粮,幕府拨付的补给几乎杯水车薪。

饿着肚子卖命……人心离散,逃亡者渐多。

直到一艘巨舰破浪而来,那个吐了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一头的坂本辰马从天而降,带着金山银海般的物资,才堪堪解了燃眉之急。

这位总是“啊哈哈哈”大笑的富家少爷,用真金白银迅速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然而,命运似乎与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剑术超群的他,在一场惨烈战役中被天人重伤手腕,此生再无法握紧心爱的剑……

那一仗,杀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伙伴的重伤点燃了疯狂的引线,杀红了眼的人们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眼中只剩下敌人、敌人、敌人!剑刃卷了豁口,手臂麻木,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尸山。

此役过后,沉重的阴霾笼罩了所有人。

有人绝望地嘶吼:“这样的日子,究竟他妈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有人茫然地低语:“家……还能回得去吗?”

而我呢?我的松阳……我何时才能再见你一面?

……

第三年,当战线终于逼近江户城,胜利的曙光仿佛触手可及之时,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

然而,等来的却是天崩地裂!

天人溃败在即,幕府却骤然倒戈,与昔日的仇敌握手言和。他们给浴血奋战的攘夷义军扣上“叛贼”的污名,更要将他们的精神领袖——吉田松阳,在万军阵前,斩首示众!

消息传来,义军哗变,阵脚大乱。坂田银时、高杉晋助、桂小太郎……在混乱中被幕府擒获……

听闻噩耗的那一刻,我正跪在道观清冷的三清祖师像前。

这座道观,便是三年前深山中那座仓促搭建的大屋。在弟子们手中,它被修葺得初具规模。纯子请我为它题匾,思来想去,最终只在木匾上刻下最朴实的两个字——道观。

观内香烟袅袅,供奉着三清祖师。我的弟子们日夜焚香祷告,竟也算是在这异世开山立派了。

这次难得抽身回来,跪在蒲团上,心中唯有一个祈愿:祖师在上,看在我这异乡人虔诚供奉香火的份上,求您……保佑我的丈夫吉田松阳,平安归来……

殿外,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急报!急报!任芳然大人!任芳然大人在哪里?!”

“什么事这么惊慌?!”我猛地起身,冲出大殿。

来人是营中斥候,他满面尘灰与泪痕交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悲愤而扭曲:“芳然大人!完了!全完了!幕府……幕府和天人议和了!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叛贼!银时大人、晋助大人、假发大人……全被幕府的走狗抓走了!还有松阳大人!松阳大人他……”

我的心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松阳怎么了?!快说!”

“为了瓦解义军……他们……他们要把松阳大人定为叛贼首领……在战场上……当众……斩首处决啊!”

霎时间,天旋地转。

前一刻还在祖师像前虔诚祈祷的我,此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碎裂。

“老师!”纯子扑上来死死拉住我的手臂,泪流满面,“您不能去啊!义军已散,您孤身一人去了又有什么用?那是送死啊!”

“让开!”

我一把甩开她,几步冲到院中,翻身上马!

“驾——!”

马蹄声密集,敲碎山林的死寂,向着刑场狂奔!

昨夜星河璀璨,本该映照凯旋之路,此刻北风却裹挟着冰冷的雪沫,如刀片般刮在脸上,却远不及心底那片冰冷……

松阳啊……相伴五载,结为夫妻却不过两年……才两年啊!

红烛曾映红颜,结发曾许白首,恩爱两不疑……

可为什么……在我放弃了归途,决心与你同生共死之后,你却被命运拖向深渊?在我即将叩开江户城门之际,等来的却是你将被斩首的噩耗?

为什么?!这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故事啊!

等等我……求你等等我……松阳!

安政六年,初冬。寒风呼啸,铅灰色的天空中,不合时宜地飘起了细密的雪花,仿佛苍天也在垂泪。

刑场。

高杉晋助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松阳老师,却是在这冰冷的断头台前。被强按着跪在泥泞雪地上时,他脑中竟掠过一丝庆幸:幸好……她不在这里。

能与松阳老师、与同伴们一同赴死,或许……也是一种归宿?

等等……银时呢?他去了哪里?

那个戴着诡异面具的首领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你的学生……是选择和你一同毫无意义地死去?还是选择……哪怕亲手杀死老师也要活下去的道路?对你这个教师而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处刑方式了……”

这话,是对着松阳老师说的?

接着,那淬毒的目光扫过来:“老师也好,同学也好……选你想杀的,杀吧!”

这话音刚落,坂田银时从人群后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单薄……

不!不可能!高杉晋助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巨手捏爆!

时间仿佛凝固成冰。又或许只过了一瞬,银时动了。他越过了跪在地上的高杉和桂,脚步沉重,却无比坚定地……走向了松阳老师的方向!

他……他竟要选择……亲手杀死松阳老师?!

“住、住手!!银时!求你了!住手啊——!”高杉晋助目眦欲裂,嘶吼声撕裂了风雪!他宁愿立刻死去!银时!停下!给我停下啊!杀了我!杀了我们吧!

“住手啊——!”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撕裂空气!

一道裹挟着风雷之势的寒光破空而至!精准地击打在坂田银时即将挥落的剑刃上,那柄沉重的剑脱手飞出,深深插入雪地!

紧接着,是战马凄厉的长嘶!

高杉晋助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颅,风雪模糊的视线尽头——

是她!

她策马如一道燃烧的流星,冲破漫天风雪,手中长剑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翻飞的衣袂迅速被鲜血浸透,坐下战马“碎星”高昂前蹄,踏过堆积的尸骸,向着这里逼近!

……

我厌恶杀戮。发自内心地厌恶。

即使面对那些形貌各异的天人,即使他们狰狞如兽,我也厌恶那种利刃切入血肉、剥夺生命的感觉。

第一次杀人,是为了玉子。那时松阳告诉我,我的剑道应是守护,而非屠戮。

在战场上,我无数次以此说服自己:我杀天人,是为救松阳,亦是守护所爱。

此刻,剑锋起落,幕府走狗如割草般倒下。我离我的爱人越来越近……三年了,整整三年未见……

可我听到了什么?!

那个戴着面具的恶魔,竟逼迫银时在松阳与同伴之间做出生死抉择!要他亲手弑师或戮友!他才十七岁!那个我看着长大的、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心思重如千钧的孩子!

我太了解他会如何选择了。那个总想把所有痛苦都扛在自己肩上的笨蛋!

“银时!”我厉喝出声,剑鞘脱手击飞他的剑,策马碾过最后的尸障,“轮不到你!”

“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这抉择!”我翻身下马,凌厉地视线扫视着围过来的敌人。“做学生的,就该有学生的本分!老师我还在呢!”

我轻轻拍了拍碎星的脖颈,轻声道:“辛苦了,陪我奔波这些年……走吧!你自由了!”

碎星低低嘶鸣,用头颅眷恋地蹭着我的脸颊,焦躁地踏着蹄子。

“走!”我猛地扬手,狠狠一抽!它吃痛长嘶,悲鸣着,如同离弦之箭般撞开围拢的士兵,奋力冲向风雪弥漫的远方。

“看来,”面具人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已有了葬身此地的觉悟。”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冷笑,握紧手中的碧落剑,剑锋直指那藏头露尾的恶魔,“狗贼!拿命来!”

身形暴起,剑光如匹练,斩开蜂拥而至的敌人,向着那高台之上的目标,义无反顾地冲去!

松阳就在那里!

可为什么……敌人像无穷无尽的潮水?杀不完,斩不尽!松阳的身影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尸山血海,遥不可及!

血……滚烫的、冰冷的血……溅满了我的视野……

“够了!”

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疲惫和痛苦,响彻刑场。

“杀了我!放他们……离开!”

是松阳……

松阳啊……这就是阔别三年,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给我站起来啊!你怎么能就这样束手待毙?!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许离开我!要一起白头偕老的!

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求死?!

给我……站起来啊!!!

松阳的目光倏然转向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如遭雷击!那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伤、刻骨的眷恋……以及无声的、泣血的祈求——芳然,带他们走!

手中的碧落剑忽而剧烈颤抖起来!

八年前那个雨夜,那个毅然从差役身后走出的身影,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语,犹言在耳:“如果,你们要向我的学生举剑,我真的不在乎颠覆个把国家!”

夫妻一场,心意相通。我怎会不懂他的志向?怎会不懂他此刻的选择?

有那么一刹那,疯狂的念头几乎将我吞噬——抛下这一切!抛下这该死的战争、这无谓的牺牲!带着他逃离!逃回一切开始的那个小村庄!只有我们两个!什么学生、攘夷、天人……统统不要管!回到只有紫藤花、小池塘、秋千和皂角清香的岁月……

春天看花,夏天赏荷,秋天和玉子、金沢婆婆一同上山摘果子,冬天就挤在被炉里取暖喝茶……

可是……玉子死了……婆婆也死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放他们走!”我猛地收回指向敌人的剑锋,喉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哦?”面具人发出阴冷的嗤笑,“既然你阻止了他,那就由你……来做这个选择吧!”他的声音如同毒蛇缠绕,“是要亲手斩下你学生的头颅?还是……将你的丈夫,送上黄泉路?真是令人期待的选择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碧落剑啊……我做梦也想不到,手持此剑所杀的最后一人,竟会是松阳……

只要够快……只要剑够快!就不会痛!

只要……够快!

剑光一闪!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所有的喧嚣、风雪、嘶吼……都凝固成一片死寂。

我接住那颗温热的、属于松阳的头颅,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对身后传来的那撕心裂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呼喊充耳不闻……

恍惚间,似乎有人说:“老师给你们捡回来的命……不要白白丢掉!”

是啊……好好活下去吧……孩子们……

我抱着松阳的头颅,跪坐在他倒下的身躯旁。颤抖着,从怀中取出针线包。这是金沢裁缝铺留给我的习惯,随身带着,此刻却派上了这般残酷的用场。

一针……一线……将分离的头颅与身躯缝合。

“你瘦了……”我喃喃低语,指尖抚过他冰凉的脸颊,“牢里……肯定是吃不好……这头发……”我看着满地散落的、如同月华流淌的银发,被风雪卷起,飘向远方,声音哽咽,“真可惜啊……”

“别怕……”我吃力地将缝合好的、冰冷的身体抱起来,仿佛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悬崖之下,风雪弥漫,深不见底。

纵身一跃的瞬间,凛冽的风声如同万千冤魂的哭嚎。

这一次……好像你真的……再也接不住我了……

——“再高点!你是没吃饭吗?乱蓬蓬小鬼!”

我站在秋千上,身体随着身后人的推送高高荡起,却犹嫌不够刺激。

坂田银时那懒洋洋的、带着明显敷衍的调子传来:“我已经很用力了啊!大婶你是不是忘了我才九岁啊!”

哼!不用回头,我都能想象出他那双死鱼眼和偷懒的表情!

我轻盈地跳下秋千,叉腰瞪着他:“你今天的草莓牛奶没了!”

“不要啊!”小鬼瞬间哀嚎起来,哭天抢地,“银桑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使出吃奶的劲儿!保证!”

我抱着胸,好整以暇:“最后一次机会!草莓牛奶能不能喝到,看你自己表现!还有……”我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地晃了晃,“再敢叫我大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喝草莓牛奶!”

坂田银时立刻换上谄媚无比的表情,毕恭毕敬地躬身:“遵命!芳然老师!您请~”

这还差不多。我重新站上秋千架。这一次,推送的力道果然大了许多。我抓紧绳索,身体随着惯性越荡越高!屋檐掠过眼前,然后是连绵的树冠……

白云、蓝天、展翅翱翔的飞鸟……风在耳边呼啸,我仿佛融入了那片广阔的自由……

“再高一点!”我兴奋地大喊。

坂田银时那忽远忽近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笨蛋!再高你会摔下来的!”

“会有人接住我的!”

“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我说——会有人接住我的!再高一点!”

“谁啊?!银桑我可不会管你的死活!”他吼着。

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呼:“芳然老师!”

秋千架上已然空空荡荡。我像一只挣脱束缚的蝶,舒展双臂,轻盈地飞了出去!

然后,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我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接住我的人:“看吧!我就说你会接住我的!”

松阳无奈地将我放下,眼中带着后怕和宠溺:“太危险了,芳然。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及时接住你。”

“你肯定能的!”我无比笃定地说道:“不管我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你一定能接住我的!”

他轻轻叹息,揉了揉我的头发,笑容温暖而包容:“唉,真拿你没办法……我会努力做到的。”

——这一次,你确实……做不到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恩爱两不疑,最惹天妒。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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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恩爱两不疑 最惹天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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