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白枝的日常便是,眼睛都还未睁开的时候已经有人矗立在了她的床头,或是刀,或是剑亦或是直接伸手打算掐脖子。
宿傩知道自己正面打不赢白枝,但似乎对暗杀白枝这个游戏十分上头,就算每次都被白枝挡下,他也丝毫不气馁,最多隔天就又卷土重来了。
这暗杀游戏,他一玩就是数年,丝毫不觉厌烦。要白枝说,这人怕是有那受虐倾向,回回被打还回回来,乐此不疲。
这日清晨,白枝眼都没睁,就精准钳住摸向自己脖颈的手。
语气懒懒的,“大哥,大早上的人都还没睡呢,扰人清梦天打雷劈知不知道。”
掀开眼皮,果不其然是宿傩那张褪去些许稚嫩已棱角初现的脸,此刻他樱粉色的头发显得有些炸毛。
“放开我!”
白枝嘴角一撇,“是你有病还是我傻,放开你等着你来掐我脖子?”
“你说你也是,早早来了就早早动手不好吗,这样早解决你我还能睡个回笼觉,不知道在那站半天干嘛,现在这闹的,一会睡也睡不着了。”
宿傩瞪大了眼,“你没睡!你又诈我!”
白枝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朋友,你要明白,任谁屋里突然多出一个满带杀意的全自动冷气释放机都会醒的好吗?”
白枝一只手钳制住不安分的宿傩,揉了揉眼睛,“行了,玩够了就出去吧,我努力努力睡个回笼觉。”
谁料,两面宿傩看白枝这副闲适的模样居然突然发狠,膝盖直接搭上床榻,用力将白枝钳制住自己的手撇向一边,俯下身去,目标直指那道纤细的脖颈。
白枝虽然讶于宿傩突然的发作,奈何尚且年幼的诅咒之王无论是在力气还是在速度上都不及她。
在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之时,白枝空着的那只手,一手抵住了两面宿傩的脑袋,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现在两面宿傩整个人是以一种俯压的姿势占据了位置的优势。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白枝不适的侧过头去,“你又发什么疯,到底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了?”
纤细洁白的脖颈完全暴露在眼前。
是熟悉的香甜的血肉气息,不知道是出于对血肉的渴望还是什么心理,两面宿傩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舌头。
颈间传来了湿热粘腻的触感,白枝瞳孔一缩,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应激反应,顾不得其他,膝盖用力一顶。
“砰——”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置物架上物品散落的声音。
白枝撑起身来。
目光触及被撞塌置物架和被踢翻蜷缩在地的两面宿傩时,白枝心虚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让你发疯,这下知道疼了吧。”
两面宿傩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墙角瘫坐在地。
撕啦一声扯开上衣,果不其然小腹一处已经是一片红印。
后知后觉刚刚下脚好像有点重的白枝目光飘忽,目光触及地上四散的衣服碎片颇有些无奈。
“不是,你这衣服到底能不能好好穿了!”
“平均每两天你就要报废一套,你当我是印钞机啊,我造钱都来不及给你买衣服的。”
两面宿傩瞥了一眼地上四散碎布,“谁要穿这个。”
“你…!”目光触及宿傩舒展的四肢,白枝语气一滞,“你是不是穿这个不舒服?”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她之前托晴明送来的不过是样式普通的衣裳,宿傩的衣服袖摆并不算宽大,她方才才注意到普通的男款浴衣于他并不算那么合身。
白枝翻身坐起来,颖白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地面之上。
起身去翻找自己的衣柜。
这件不行,这个太大了,这个太花了,这个腰太细了......
找了好一会她才翻找到一件合适的。
缓过气来正挣扎起身的两面宿傩突然被什么东西盖了满头,遮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人的视觉被遮挡的时候其他的五感便会放大,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瞬间将他笼罩其中。两面宿傩手忙脚乱的扯下头顶的东西来才发现手里是一件女士的和服。
白枝坐回床上穿上鞋袜。
“你那些衣服不太合身,先别穿那些了,先将就着穿这个吧,我把我那些改改再给你穿。”
穿好鞋的白枝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还愣坐在原地的两面宿傩,不解出声,“你是真不怕地上冻啊,歇够了就起来。”
边走边小声的嘀咕着,“我下手应该没那么重吧,平日里这点程度不该早起来了。”
跨出门口前白枝想起自己本就不多的衣裳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不准再乱撕衣服了哦,我可就这就几件衣裳,撕完了我可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想办法用树叶盖着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两面宿傩手里抓着白枝扔给他的女士和服,久久没回神。
直到晌午的时候白枝在院子里面浇花才看见某个人穿着她的衣服,坐在神社房顶之上。
好歹还是听话好好穿衣服了。
自那之后,白枝惊奇的发现宿傩好像老实了许多,具体表现在早上虽然会莫名其妙潜入她的房间释放冷气,但是也只是干瞪着不动手了。
日常的发疯频率也没以前那么高,不再是动不动一点就炸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炸毛,但是白枝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有时候下手没轻重导致的。
且近来白枝发现宿傩愈来愈有向她看齐的趋势了。
具体表现在宿傩现在偷袭她的频率变少了,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不吵不闹的,能安安静静的待上一整天了,而且这小子学东西也特别快,一点就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宿傩近来的情绪都不怎么外露了,她时常猜不透这小子一天天蹲在那庭院里糟蹋她的花的时候在想什么。
虽然每次她精心栽培的花被他揉拧的不成形被她发现后都少不了宿傩的一顿毒打就是了。
这天,白枝琢磨着近日晴明新送来给她解闷的有关咒术的书籍。
看的入神了的白枝甚至忘了抬头看时间,等合上书页的时候才惊觉已经傍晚了。
白枝起身,手边忽然碰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自己手边的茶水。
杯身已经有些冰凉了,不知道被人放在这了多久。
白枝有些讶异,这神社之中除了她以外可就只有一个大活人了啊。
宿傩这是出息了啊。
扫视了一圈庭院,发现庭院的落叶也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四周种的各式的花草也浇好了水,水壶也放回了原位。
白枝眨巴眨巴,长叹一口气。
孩子长大了啊,都知道主动帮家长干活了,不错不错。
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