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周景与随着余淼的视线抬头。
那里只有一扇雕花木窗,窗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余淼皱了皱眉,“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你确定吗?”周景与低敛了眉目,声音沉冷道。
余淼迟疑了一下,只见那扇窗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依稀能见到里面来往客人的身影,看起来与平日无二。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大概是错觉,这年头刚毕业的穷大学生有什么可图的,难道要摘腰子拿去卖吗?人腰子都不值钱了。”
周景与沉默了片刻,眼神缓慢地由上自下地打量起他。
余淼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你还真想摘我腰子啊?都说了这年头人腰子不值钱,还不如去天桥上面直播卖艺。”
“确实,你去直播卖艺应该有得赚了,比上班搞设计画图强。”周景与如是评价道,同时状似无意轻佻地捏住他的下颌向上抬了抬:“来,笑一个,给你打赏五万。”
余淼如墨玉般的眼睛非常不雅地向上翻了翻,挥手打开对方的手,边走边算嘀咕道:“才五万?难道不值一笑千金么我,按照现在的黄金行情折算,好歹也有个小几十万,我能笑得你倾家荡产。”
周景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么贵,那得物有所值,独家珍藏才行。”
余淼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周景与看着他的侧影,心下暗道,最好是。
两人走出很远,周景与突然几不可察地回头看了眼,只见二楼的窗户晃得的弧度更大了些。他微眯了眯眼,神色有些不愉。
入夜,余淼和周景与在家打了很久的游戏,最后被其花言巧语挽留了下来。但二人却因为应不应该在一张床上睡觉产生了分歧。
“小时候都是一起睡的,怎么现在不能一起睡”,周景与穿着睡衣的样子十分养眼,但是结合他强词夺理的模样,余淼忽视了这种养眼,扯过枕头严词拒绝道:“因为现在我们长大了,哪有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的,不嫌挤得慌吗?”
余淼的睡衣是周景与小时候的短袖短裤,现在穿上虽然滑稽,但十分合身,并且显得腰细腿长,不看脸的话十足一个清俊纯良的男大学生。
周景与看完他的脸又看他的腿,最后强硬地转过眼,固执己见道:“大学不也在一间房里,现在怎么不能在一间卧室里了?”
眼见枕头又被夺了回去,余淼难以置信,头也不回地拖拉着拖鞋走向门口:“因为那不是在一张床上!”
周景与冷哼一声,长腿一跨,两步走到他身后提溜着对方的手臂,一手从后面揽住对方的脖颈,往后连拖带抱:“不行,今晚必须一起睡。”
“哎哟!”余淼的拖鞋没跟上拉扯的步伐,孤零零的遗落在门口。
被甩落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发昏,随即只觉一个重物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余淼瞪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支起胳膊奋起反抗无果后,两手在对方腹部腋下戳弄起来。
“哼!”周景与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压着牙看着身下的人,沉下声音:“余淼,你最好别动。”
余淼一听,动地更来劲儿了:“起不起来,不起来我继续挠你痒痒肉。”
周景与嘴角扯了扯,要笑不笑地吊起一双凤眼,掌心贴住对方的额头向被子里压,另一手握住对余淼一侧的腰,轻轻捏了一把。
“啊哈哈哈!”余淼突然惊叫了一声,腰侧的触感让他笑得弯起了蜷缩着身子,莹白的脸色泛起潮红,额头眉眼间渗出了点点汗水,整个人像是沾染了点墨的雪白宣纸,却又比那更生动惑人。
周景与目光灼灼地低头看他,感觉自己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呼吸变得粗重了些:“还玩吗?”
“不!哈哈哈…周景与你!快松开!”余淼努力躲着他的攻势,腰侧的衣服卷了上去,露出一小片柔韧白皙的皮肤。
周景与曲着一条腿压在他身侧,只见身下的人不停抖动着似乎要笑断了气,听着对方细细地求饶声,听够了,这才松了手。
余淼一个翻身滚到床底,缩在床角处两手摆动着,无力喘息着道:“不来了不来了,你别仗着力气大欺负弱小。”
周景与学着他的样子四脚着地爬过去,蹲在他面前,身形完全笼罩着余淼,低声道:“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
怔了怔,余淼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是否在开玩笑,但由于周景与逆着光,他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只得笑着伸手推了推他的肩:“那你晚上最好别睡着了。”
余淼没有太用力,周景与并未被他推动。
见状,余淼抓着床单试图站起身,这时周景与却又主动退开了。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余淼打了个哈欠,睡意上涌:“我真的要去睡觉了周景与,明天还有一些工作资料要看,你也该累了,早点休息。”
周景与摸了摸,点了下头,走到门口将鞋子丢到了余淼脚下:“地上凉,穿上。”
“好谢谢,那我去睡了”,余淼趿拉着鞋子磨蹭到门口,对着里面挥了挥手:“早点睡,少熬夜。”
“好,晚安”,周景与弯着腰去够掉在地上的枕头,声音沉沉地意外的好听。
余淼躺上床的瞬间喟叹了一声,舒服地在被子了滚动了前两周半,随即摸索着准备关灯。
嘚嘚,嘚~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眼,是条微信消息,一个小草帽头像挂着红点。
余淼打开看了眼,一张巴黎铁塔的照片映入眼帘,下面配文:“铁塔很好看,附近收纸箱水瓶的国内回收员也挺多,一毛钱换五个水瓶,当真宾至如归。”
余淼放大了照片,只见铁塔附近有很多国内游客,并且地上有很多矿泉水瓶和小纸盒子,一些国人游客正在捡拾,应当是用来回收换钱的,不失为环保的一种有效方式。
余淼没在照片里见着陆惟,不过能看见一片小小的衣角,地上的人影被拉的很长。
“陆哥到了吗,吃饭了没有?”余淼有些高兴,因为陆惟平时看起来并不像会随时分享生活动态的那种人,现在愿意跟他分享,说明是拿他当朋友的。
陆惟先发了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脸表情,回复道还没,待会儿和客户谈完生意再去(握手)。
和平时给人幽默却又内敛成熟的性格不同,在微信上陆惟有点像个守旧的一板一眼的老师,大概是不常用或者根本不会网络表情包。
余淼觉得陆惟这样倒有些可爱,搜了一张猫猫头期待脸过去,同时回道:“好的陆哥,别太辛苦,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听说那边的食物不太合国人的胃口,早点回家吃中式大餐。”
陆惟看到聊天框发过来一只圆头圆脸的小猫吃鱼的表情包,忍不住笑了笑。
“斯蒂文,老远就看见你英俊的笑容,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开心,可否分享一下?”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外国人走过去和陆惟握了握手,笑着问道。
陆惟礼貌微笑着摇了摇头,随手点了下手机,收起放进口袋里,低声道:“secret”。
两人如老友般心照不宣的互相颔首示意,并肩走进了一栋大厦。
余淼收到了陆惟发过来的一只玫瑰,没看懂对方什么意思,猜测大概是多谢关心的礼貌问候。
睡意汹涌,余淼等了片刻没再有消息发来,就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声响,余淼的眼皮也随之一跳,他赶紧起身开门走出去察看。
周景与家这栋是复式老宅,一共有三层,主人家都在二楼,一楼是保姆阿姨的房间。余淼的房间旁边便是楼梯,此时他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只见昏暗的月色中,一个人影坐靠在一楼的楼梯旁。
余淼很畏惧黑暗中的不明物体,声音有些抖试探性地问道:“周景与?是你在下面吗?”
那个黑影先是沉默,随后才低声回应道:“不小心脚踩空了,没事。”
二楼到一楼的垂直距离是4米,就算是沿着楼梯滚下去也至少要滚够五六米,能没事才怪。
“你别动,我先下来看看!”余淼着急忙慌地鞋子都跑掉了,光着脚跑到一楼去看他,等到了人面前,才想起来没开灯,又赶紧登登登地上了楼。
这一番动作下来,先把余淼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他抖着手去扶周景与,对方没动。
周家的地毯与红木家具是配套的,颜色与血的颜色过于相近,余淼一时间难以察觉,只见手上有些湿意,这才看见地毯侵染的血渍。
“周…周景与你有没有哪里就疼,快告诉我,我去打120。”余淼哭丧着脸,六神无主地站起来准备上楼拿手机。
周景与从始至终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这时才扯住他的胳膊将人拉着靠近了些:“我的手机在衣服兜里。”
“好、好,哪个兜,怎么找不到?”余淼点着头去摸他身上的衣服。
周景与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鼻尖都是汗,此时却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死。”
终于摸出了手机,余淼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急着打电话,忿忿道:“这个时候你就别装酷了,待会儿血流多了你就老实了。”
周景与的头有些晕,他伸手揽住余淼的腰,靠在对方的胸口上,听着拿急促的心跳声,闷闷地痴笑了起来。
余淼没空搭理他,报了地址就要去房间找急救药箱,顺便警告对方:“我回来之前你不要乱动,不然我就打电话给高阿姨让她回国来管管你。”
闻言,周景与闭了嘴,他不畏惧自己军官出身严辞厉语的父亲,倒是有些怕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随性洒脱的母亲。
余淼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先尽量给周景与腿上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暂时止住血,随即去泡了红糖水喂给周景与。
庆幸的是这间房子经常有阿姨来打扫,一些必备物品还在。余淼坐在楼梯上,让有些昏沉的周景与靠着自己,怕他冷又给他披上了薄被,自己忙活了半天,突然打了个喷嚏,才发觉鞋忘了穿。
周景与闭着眼,头枕在余淼的肩上,鼻间是对方带着暖意的沐浴后的花香,嘴唇轻轻触了触他的脖颈,声音几不可闻:“余淼,一直陪着我吧。”
余淼年纪轻轻地就有些耳背,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以为周景与难以忍受疼痛,便安慰道:“周景与你先别睡,再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到了,马上就不痛了。”
周景与没坚持住,昏睡了过去。
余淼魂都吓飞了,恨不得背起对方跑到医院去,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护人员,只听他大喊一声:“快过来,我朋友流血都流死了!”
几人合力将人运上担架,余淼跟着上了救护车,坐他对面的小护士一直悄悄关注着这个长相过于好看的男生,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主动掏了几颗糖给他:“你看起来有点低血糖的样子,别太紧张了,你朋友大概是骨折了,问题不大的。”
余淼点了点头,“谢谢,他平时身强体壮,力能举鼎,肯定没事的。”
“哈哈”,小护士忍俊不禁,见他穿着件超人短袖,短裤迎着只玩偶熊,头发乱糟糟支愣着,觉得有些可爱:“你多少岁啊,看起来年纪不大,和伤者什么关系?”
余淼见人家小护士长的清纯可爱,不免有些脸红,正要起身过去回答,却被人拉住了手。
只见周景与惨白着一张俊脸,瞪着余淼:“哪里都不准去!”
余淼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乘医生在这里好好说说。”
然而周景与此时又变成了个闷葫芦,抓着余淼的手不放,他只得蹲过去:“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了,先放开我吧,我要给周叔打个电话。”
周景与倔起来比日本的柴犬还要难缠,余淼转头跟漂亮的小护士商量道:“能不能给他先打个镇定剂什么的,我看他好像有点过于兴奋了。”
小护士先是被周景与突然的一声吼给镇住,此时又被余淼的大胆建议给唬到,犹犹豫豫的去问旁边的医生,却被对方翻了个白眼:“你管这俩小情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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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