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荼蘼 第9章 裴昭赠剑情愫生

沈蘅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那脚步声很轻，在窗外停留片刻后渐渐远去。她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院中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她回到床上，心中疑虑重重。是谁深夜在她窗外徘徊？是沈婉派来的人，还是其他对沈家图谋不轨的人？这一世，她必须更加小心。

次日清晨，沈蘅早早起身，先去探望兄长。沈兄长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见到妹妹来，勉强露出笑容。

“蘅儿怎么起这么早？”

沈蘅走到床边，小手轻轻碰了碰兄长包扎好的伤口：“哥哥还疼吗？”

“不疼了。”沈兄长摸摸她的头，“听说昨天多亏了你去找裴小将军，哥哥才能得救。”

沈蘅低下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幸好裴哥哥相信了我。”

沈兄长眼中闪过深思：“那个梦确实很准。蘅儿，你还梦到别的什么吗？”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裴昭来了。沈蘅的心跳忽然加快几分。

裴昭走进来，先询问了沈兄长的伤势，随后目光落在沈蘅身上。他今日穿着墨色常服，衬得身姿更加挺拔。

“蘅儿昨日受惊了。”裴昭的语气比往日温和。

沈蘅小声回答：“谢谢裴哥哥救了兄长。”

裴昭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这个送你。”

沈蘅疑惑地接过，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把精致的短剑，剑鞘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剑柄处刻着一个清晰的“蘅”字。

她怔怔地看着这把短剑，前世记忆忽然涌上心头。上一世，裴昭也曾送过她一把类似的短剑，只是那时她因病重未能好好珍惜。这一世，这把剑提前出现了。

“喜欢吗？”裴昭注视着她的反应。

沈蘅的手指轻轻抚过剑柄上的刻字，声音有些发颤：“裴哥哥为什么送我这个？”

“昨日见你为救兄长独自夜行，虽勇气可嘉，却也危险。”裴昭语气平静，“这把短剑轻巧锋利，你带在身边防身。”

沈蘅抬起头，对上裴昭的目光。他眼中有关切，但更深处藏着探究。她忽然明白，这把剑不仅是礼物，更是一个试探。

她握紧短剑，露出符合年龄的欣喜表情：“蘅儿喜欢！谢谢裴哥哥！”

裴昭唇角微扬：“以后让它护着你。”

沈蘅感到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心跳快得厉害。这一刻的悸动如此真实，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沈兄长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笑意：“裴小将军这份礼物很贴心。蘅儿，可要好好珍惜。”

沈蘅用力点头，将短剑小心地收回锦盒。

裴昭又坐了片刻，与沈兄长说了些朝中事务，便起身告辞。沈蘅送他到院门口。

“蘅儿，”裴昭忽然停下脚步，“昨日你是怎么知道具体地点的？”

沈蘅早有准备，睁大眼睛看着他：“梦里看到的呀。那个梦特别真实，我看见哥哥躺在竹林里，旁边有块大石头，上面刻着字。”

裴昭凝视她片刻，最终只是点点头：“以后若再做这样的梦，可以来找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蘅轻轻松了口气。这个借口虽然勉强，但至少暂时应付过去了。

回到房中，她再次取出那把短剑。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剑鞘上，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拔出短剑，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这把剑比她记忆中更加精致，剑柄的雕刻工艺极为考究，显然是特意定制的。裴昭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难道他真的对她……

沈蘅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现在的她只是个五岁孩童，裴昭对她好，或许只是因为把她当做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但她清楚地记得前世裴昭看她的眼神，那种专注与温柔，绝不仅仅是对一个孩子的关怀。

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她将短剑小心地藏在枕下，决定暂时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礼物的存在。

午后，沈夫人来看望儿子，顺便带了些点心给沈蘅。见到女儿似乎心情很好，沈夫人柔声问道：“蘅儿今日有什么开心事吗？”

沈蘅靠在母亲怀里：“裴哥哥送了蘅儿礼物。”

“哦？是什么礼物？”沈夫人好奇地问。

沈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枕下取出锦盒。沈夫人看到短剑时微微一愣：“裴小将军怎么会送你这个？”

“他说让蘅儿防身用。”沈蘅小声解释，“因为昨天蘅儿一个人跑出去。”

沈夫人若有所思：“裴小将军考虑得很周到。不过这礼物太过贵重，改日娘亲得好好谢谢他。”

沈蘅急忙道：“娘亲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蘅儿想自己保管这个秘密。”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沈夫人心软了：“好，这是蘅儿和裴小将军之间的秘密。”

沈蘅开心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她知道母亲会理解，毕竟裴昭是沈家的恩人。

接下来的几天，沈蘅每天都会取出短剑仔细端详。她发现剑柄底部有一个极小的机关，轻轻一按，剑柄可以旋开，里面是中空的，似乎可以存放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好奇。前世她得到这把剑时病重，根本没有精力仔细研究。这一世，她决定好好探索这把剑的秘密。

兄长的伤势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行走。沈蘅时常陪在兄长身边，一边照顾他，一边暗中观察府中的动静。

那晚的脚步声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她试探着问过守夜的家丁，那晚是否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但家丁都说没有发现异常。

这让她更加确定，那个人对沈府很熟悉，才能避开所有巡视。

一日午后，沈蘅正在院中玩耍，忽然听到丫鬟们议论，说裴小将军来了。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裴昭是来看望沈兄长的。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沈兄长已经大好，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

沈蘅端着一盘点心来到书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正当她踌躇时，门从里面打开，裴昭走了出来。

“蘅儿？”裴昭有些意外，“来找哥哥吗？”

沈蘅举起手中的点心盘：“我给哥哥送点心。”

裴昭侧身让她进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腰间。沈蘅今天特意在衣带里别了那把短剑，虽然藏在衣裙下，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轮廓。

“蘅儿最近可好？”裴昭随口问道。

沈蘅点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衣带下的短剑：“蘅儿每天都带着裴哥哥送的礼物。”

裴昭眼中闪过笑意：“会用吗？”

沈蘅怔住。前世她确实学过一些防身术，但那是在几年后。现在的她按理说不该会这些。

“不会……”她小声说，“但是蘅儿可以学。”

裴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学吗？”

沈蘅眼睛一亮：“裴哥哥可以教蘅儿吗？”

这时沈兄长从书房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笑道：“裴小将军若是得空，教教蘅儿防身术也不错。这次的事让我心有余悸，蘅儿学些自保的本事总是好的。”

裴昭点头：“既然沈兄也同意，那我每日抽空来教蘅儿一些基础动作。”

沈蘅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但很快压下情绪，只是甜甜一笑：“谢谢裴哥哥！”

这一刻，她是真心感到喜悦。不仅能学到防身术，还能有更多机会与裴昭相处。这一世，她一定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裴昭果然守信，每日午后都会来教沈蘅练剑。虽然只是些基础动作，但他教得十分认真。

沈蘅学得很快，有些动作几乎一看就会。她不得不故意放慢学习速度，假装需要多次练习才能掌握。

裴昭似乎没有起疑，只是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两人独处的时光让沈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渐渐地，府中开始有些闲言碎语，说裴小将军对沈家小姐太过特别。这些话传到沈夫人耳中，她只是笑笑，并不制止。

沈夫人看得出来，裴昭是真心对待沈蘅，而女儿也显然很喜欢这个裴哥哥。在这复杂的深宅中，能有一个可靠的保护者，对沈蘅来说是件好事。

一晚，沈蘅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取出枕下的短剑。月光下，剑身上的寒光显得格外柔和。她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蘅”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一世，她不仅有重来的机会，有爱护她的家人，还有裴昭。那个前世早逝的小将军，这一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声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沈蘅立即警觉起来，悄悄走到窗边。

月光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中。裴昭披着月色，目光正落在她的窗前。

沈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在这里？

裴昭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望向窗口。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相遇。

那一刻，沈蘅清楚地看到裴昭眼中的温柔。那不是对一个孩子的关怀，而是一个男子对心仪女子的专注。

她慌忙退后，心跳如鼓。手中的短剑忽然变得滚烫，仿佛承载了太多她不敢轻易触碰的情感。

窗外，裴昭依然站在原地，目光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