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灾厄之名 第5章 第五章

“黄先生，你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

易礼并未被黄毅突然的愤怒和指责吓到，她冷静地指出：“我当然相信你们兄妹情深，也能理解兄妹之间的拌嘴。只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绞肉机，有些惊讶而已。”

易礼的解释并没有让黄毅平静下来。

他仿佛受到极大的冒犯，咻咻喘着粗气，并当场就要求结束参观。

他并非确定的嫌疑人，黄玲花也没有确定死亡，就算他们拥有刑警的身份，也不能强迫NPC配合。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悻悻。

等再次回到中心娱乐区，气氛就没有刚才的融洽。

“警官还想问什么？”

沉默将近一分钟，黄毅才主动开口。

“关于中秋那天的事，我们已经清楚了。”霍张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头上是怎么回事？”

“这跟玲花失踪没关系吧？”黄毅态度变得抗拒：“玲花失踪都半个月了，我这伤口还是新鲜的。你们总不会又怀疑我跟她起争执弄的吧？”

“当然不会。正常来说，伤口三天就会长出新鲜的肉芽组织。你额头还在渗血，一看就是新伤。警察都知道一些基础知识，黄先生你不用太激动。”

黄毅深深地看着他：“几天前起夜，不小心撞到柱子上了。”

“那你撞得可够狠的啊……”

黄毅看了赵青一眼。

“黄鹏，黄志，黄宝，他们分别做什么营生？”

“老二跟老三合伙在后山承包了一个山头种树。老小好吃懒做，什么正经事不干。就种着老娘留下的三亩田，勉强糊口。”

“这么说，黄宝家里最困难？”

“他最困难是他活该！当年分家的时候，家里那些田产可都留给他了。我们上头三个大的，一人只分了一间屋子。现在日子慢慢挣出来了，老小反倒最穷困，不都是他自己懒的！”

说话时，黄毅一边看墙上的挂钟一边抠手背，仿佛手背很痒的样子。

易礼瞥了眼他的手。

黄毅若有所觉，立即就将手塞进口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十二点。在确定问不出别的信息后，他们只能先离开。黄毅看他们终于要走，松了口气：“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们刚出来，身后铁门就啪嗒一声锁上。

“黄家四兄弟没有看起来那么和睦，老大有钱置办这么大的养猪场。老二老三没占到好处，肯定心中不平衡。还有那个老小，鼓动黄玲花去跟老二老三闹，心思也不单纯……”

赵青皱着眉低嘀咕，被易礼撞了一下的胳膊。

他不解，正要开口，发现身后蓝色铁门的缝隙里隐约有影子在晃动，顿时噤了声。

那胖子没走，正在门后头站着呢。

易礼跟霍张使了个眼色，霍张摇了摇头。黄毅身上有古怪没错，但没见过黄家其他兄弟之前，信息都是片面的。等明天问过其他人再说。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梁琼抬头看着天，她这次没带雨具，此时浑身都湿透了：“这个村子的人脸色都很怪。乍一看，跟生了重病似的。”

“不仅脸色差，嘴里还散发一股腐臭的味道。”赵青捏着鼻子。

霍张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易礼走在最后。几人绕过养猪场前门，准备回招待所。

夜色正浓，浓得跟什么东西将这个村子给死死罩住似的，叫人逃不出去。几人正准快步进村，在小巷子口踏上土台阶，远处村子里却传来了一个男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摄人心魄，极其惨烈，一瞬间就激得几人变了脸色。

梁琼立即掏出折叠刀，霍张竟从腰后捞出一把枪。

赵青脸色惨白，看向迅速靠近的易礼。四个人立即缩小范围，面朝四个方向。

“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晚平安夜么？”

“平安夜没错，但不代表不会被鬼袭击。”梁琼声音压得很低：“如果遇到大凶的本，也有开场就挂彩的。现在看来，咱们的运气实在是差。”

赵青腿肚子开始打颤。他这么倒霉的，第二个本就遇上大凶本啦？

“也许不是鬼，是人也不一定。”

易礼夜视能力很强，离得远，她清楚地看见一个黑影从村子里中段一个荒废的院子里冲出来。一边踉踉跄跄的跑一边大声求救。

可整个村子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一样，一片死寂。

冰冷的月光夹杂冷雨，那个黑影跌跌撞撞，跑得不算快。

那人的两只手在半空中异变，变成了细长狰狞的爪子，正不停地在自己的喉咙里抠挖着，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肚子里……

“救命——呕——救救我——”

“是老葛。”赵青直打哆嗦：“他不是跟他老婆……他干什么了变成这样……他老婆呢？”

“该死的！一看就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梁琼暗骂了一声，菜鸟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看到什么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也不看自己有没有命拿！

“现在怎么办？咱们救他吗？”

“救什么救！等他把那东西带过来，咱们跟他一起死！”

“快！找地方躲，他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霍张当机立断：“所有人，躲回养猪场。”

……

大门已经关起来了，几人迅速绕到了养猪场的后方。

养猪场外围是一圈半人高的荆棘矮灌木，被雨水浇得**。地上烂泥散发出一股又腥又臭的腐烂味道，比村子里的黄泥巴还要粘脚。易礼行动敏捷，其他人就没有这么灵活了。一边打滑一边跑。尤其赵青，看得出来运动细胞很不发达。

他几次都要摔倒，都是易礼半路折回来给他拖起来。

霍张和梁琼速度快，此时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眨眼的功夫不见了。易礼暗骂了一句遭，要不是怕落单了被袭击，真想扔下这个累赘。

“这边！员工宿舍区。”

刚才在养猪场内，她已经摸清了方位。此时立即就找到能够进入内部的位置。

借着树的遮掩，朝后头的赵青招手。

赵青手软脚软，都快被吓破胆。生死关头倒是迸发出一股力气，总算翻过了灌木。

两人迅速靠近员工宿舍区域，易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轻轻地推后窗，看有没有能打开的。然而推半天，窗户要么上锁，要么被东西给堵死了。

摸了几分钟，易礼才在第三个窗户蹲下来。

她让赵青盯着，自己则观察窗户。窗户是那种旧社会的支摘窗型，里面带栓。易礼从头发上取下一个发卡，趴在下面就开始捣鼓。

“搞快点！搞快点，他要过来了！”

赵青不停地回头看，冷汗一股一股地往下流，脸色比鬼都惨白。

比起易礼，赵青多少也算是有点经验的。然而遇到危机情况，表现得还不如易礼冷静。急躁低吼：“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别说话！”

就听咔嚓一声，里面的窗栓掉了。

易礼小心地推起窗户，猫一样地翻进去。

赵青也想学她，结果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笨重。要不是易礼给他一把薅起来，他估计要砸地上发出巨响。吞了口口水，他屏息小心地爬起来。易礼已经关上了窗户。

“呼——呼——”

赵青大喘气，却被易礼一把捂住了嘴。她右手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个‘嘘’的姿势。

赵青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两人彻底安静下来。

员工宿舍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且这个窗户也不见得就那么牢靠。如果外头的东西力大无穷，他们不见得能逃过去。

惨叫声却越来越近，像是在两人耳边嘶吼一样。两人屏息蜷缩在窗户下方，易礼的眼睛却在迅速地观察地形。

万幸，窗外的那东西似乎遵循了什么规则，不能强行闯入房间。关闭的窗户没有被推开的迹象，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

“走了吗？”许久，赵青忍不住用嘴型问。

易礼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影子。

这个房间没开灯，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宿舍，在地上映出一个方形的光影。此时，光影之中，一个扭曲的黑影正赫然映在其中。

赵青吓得唇色惨白，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响。

那黑影在窗前趴了很久，在确定屋子里没人看到它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去。

赵青瞳孔地震地盯着影子消失，正要大喘气，又被易礼给捂住了嘴。

易礼再一次指向地面，黑影又出现了。

这次，黑影占据的面积更大，仿佛整个身体都盘踞到了窗户上。

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不是说这东西几乎没有智力么？竟还知道虚晃一枪，霍张的情报到底靠不靠谱的！

心里一万句卧槽奔腾。不过易礼和赵青两人始终蜷缩在窗户下方，躲在了完全的视角盲区。

窗外那盯了很久，最终确定没人才真离去。

赵青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哪怕易礼告诉他那东西走了，他还是不放心。

看他缓不过来，易礼也不管他了。迅速检查起这间宿舍。

听黄毅说过，他的养猪场里一共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七位员工。正常来说，这个房间应该有人在休息才对。但他们撬窗到翻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摸了下床铺，热的，不久前有人睡。她目光往床下扫了一眼，没人藏床底，但角落却有一双沾满了泥土和青苔的鞋。

“你在干什么？”缓了这么久，赵青总算缓过神。

“我在搜集线索。”

“这里能有什么线索？”

赵青还是不放心窗户，从旁边挪了一个架子把窗户给堵起来。

“这里有没有线索，你不会自己看？”

易礼拿着床头的相框看了许久，又将它重新盖回桌上。

赵青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也将相框反过来。这是一个非常七八十年代的拼接相框，里面有无数个两寸四寸的旧照片，其中好几张全家福还是黑白的。甚至有几张照片都黑得看不清里面的人像。

赵青眉头皱得紧紧的，实在看不出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叫易礼看那么久。

转头就发现，易礼跟久经沙场的老贼偷似的迅速开始翻箱倒柜。那熟练的操作，看得赵青瞠目结舌。

“还愣着干什么？把地上的脚印清理干净！”

“啊？”

“啊什么啊？你不怕有鬼怪是靠脚印找人么？”

一句话，说的赵青汗毛倒竖。

别说，你还真别说！如果真有，那就不是恐怖片了，那是死亡终结篇。他回头看着乱糟糟的脚印，立即把抱怨咽回肚子里。

易礼手脚灵敏，打开抽屉都能做到寂静无声。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书桌前特别亮堂。她手里正拿着一本皱巴巴的东西正飞快地翻动，那速度跟扫描似的。

“你之前说你在现代社会做什么的？”

“捡垃圾啊。”

“我看你不是捡垃圾，你是专业走空门的吧？”被易礼当成使唤的工具人，他实在没好气地怀疑易礼就不是个正经人。

“偶尔兼职。”易礼无所谓。

“你还真是走空门的？”赵青傻了。

“我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我正经挖墓人！”

“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说起来也怪，这明明是个养猪场的员工宿舍，却什么都有。

桌子上有摊开的饭盒，食物还很新鲜，应该是中午或者晚上才做好的饭菜。垃圾桶里几张揉皱的报纸，打开看，全是寻找黄玲花的寻人启事。

易礼挑了挑眉，撬开了抽屉，里面是一堆票据。往下翻，有两本手写的账簿。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本老旧的手写笔记本和几个存折。打开看，存折的所有人是一个叫吴芳的女人，存款都被取走了。最新的取款记录是去年十二月六号。

赵青一脸诡异地盯着翻箱倒柜的易礼，迅速将地上脚印擦干净。

易礼翻完了抽屉掀床底，掀完床底又开始敲墙。

赵青刚想讽刺她一句这不是剧本杀道具现场，不可能真有人把东西藏墙缝里。就发现易礼从墙上抠出了一大块石砖，然后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旧符纸。

“这是什么？护身符？副本里的鬼怪能被护身符驱走吗？”

“大概是能的。”赵青一脸死气沉沉：“虽然外面带进来的东西，大概率在副本里行不通。但本身就是副本里找到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哦……”易礼拿着符纸，思索这东西的用途。

“这应该是个道具，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藏东西了？”这手法已经不是专业那么简单了。赵青羡慕嫉妒恨，他怎么就从来没在副本里找到过道具！

“垃圾场总有些东西拆开，另有乾坤。干多了你就知道了。”

赵青不太相信她。

他在二十平米的休息室转了几圈，既然易礼有了收获，他也要跟上。

于是也开始了翻箱倒柜，然而这时候才发现，能搜的地方都被易礼搜完了。根本没有地方给他发挥。墙角两个打开的柜子里，一个装衣服，一个装工具。工具箱里有个不小的医疗箱，打开里面磺胺类、氟苯尼考药物和一些驱虫的药物。

应该是为猪崽准备的常用药。其中有不小一盒的青霉素类药物被用光了。

“这都是什么药？这个是青霉素，我认识。治感染的。这个磺胺类药物，治猪链球菌引发的脑膜炎……”易礼拿起使用说明书。

两人说这话，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心口一紧，迅速归置被翻开的抽屉和归置 。易礼手脚力气精准到，把柜子门关上都不发出任何动静。就她这掌控精准度，说她不是盗墓的，赵青都不信！

就听见外面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走得很沉，仿佛走路的人胖得抬不起腿似的，每走一步脚底板都要擦着地面才行。

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越来越靠近休息室。

赵青额头很快就布了一层冷汗。他眼神询问易礼该怎么办。

易礼指了指衣柜，拉着他一起躲了进去。

这个柜子是实木的，那种老式的黄花木雕花柜子，旧时代的老物件。但好在东西还算结实，躲进去两个大活人也没有发出吱呀声。就是有点挤。

很快，门打开了。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顶着一脑门的虚汗从屋外进来。

他按了开关开灯，灯光晃眼，是黄毅。

他似乎是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脸色极端惨白。一进来就神游似的径自走向床，哆哆嗦嗦地往单人休息床上坐下。床架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咻咻地喘着粗气。

易礼和赵青躲在柜子里，怕被发现，呼吸声尽量放缓。

赵青手脚冰凉，心跳如擂鼓。蹲在他下方的易礼却没这困扰，不仅调整姿势蹲好，眼睛更是怼到柜子的锁眼上，透过锁眼观察着床上的黄毅。

男人额头的那块纱布掉了，露出了狰狞的伤口。此时伤口在灯光照射下，正汩汩地在冒血。

就那出血量，正常人都撑不了一小时就要休克。他却仿佛习惯了似的，任由伤口流血，擦得脸上全是红色的血迹。身上裹得紧紧的外套也脱了，扔在一边。透过锁眼，易礼看到了他胳膊上大片无创面伤，有的腊白，有的成灰黄色，更有的已经变成黑色。

据易礼对伤口的粗浅了解，类似这种伴随着严重水肿和充满液体的血性水疱，是冻伤。

下雨确实比较冷，但也没冷到这种程度吧？

他怎么一身的冻伤？

就在易礼思索黄毅伤口造成的原因时，忽地，房间在一瞬间冷下来。

坐在床上神游的黄毅跟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火速将已经关起来的门锁住，并将一旁的柜子拖过去，抵在了门上。

这时候，他似乎才注意到窗户的异常，立即神经质地爬起来检查起房间。

笨拙的身体在二十几平米的地方打转，喘着粗气，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终于，他发现了抽屉有被拉开的痕迹，鼻子里发出野猪被激怒一样的剧烈喘息。那双圆瞪的四白眼睁得老大，瞳孔都在不自觉地震颤。嘴里开始低低地咒骂：“有人进来了，绝对有人进来了……”

“什么人敢翻我的房间？警察吗？不不不，不是警察！那伙警察不知道这是我的宿舍。应该是别人，那群喂不饱的豺狼！”

他嘴里嘀咕，跟困兽被逼进铁笼一样的额头冒出青筋。迅速打开了抽屉下面一个暗层，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没有少后，愤怒才平息。

“没偷到！哈哈！那群穷鬼怎么可能猜得到我的抽屉有暗格！跟我斗！”

怕来偷东西的人没走，黄毅又打量起房间。

这个屋子能藏人的地方实在有限，除了床底下，就只有两个大衣柜。这人先是爬到床下检查，确定没人藏在床下，他的目光瞬间刺向衣柜。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杀猪刀，操在手里就往衣柜的方向走过来。

赵青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停滞，差点没忍住发出尖叫，被易礼一巴掌按住了嘴。

就在黄毅越来越靠近柜子，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嘟嘟嘟嘟——’四下敲响，黄毅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狂飙。他瞳孔放散，惊惧地盯着被柜子抵住的门。粗喘的声音消失，浑身的肉不停地颤。

‘嘟嘟嘟嘟……’

又是四声。

黄毅再也承受不住，转头手脚发软躲到了床上。他掀开被子裹紧自己，将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但易礼透过锁眼，看到被子缝隙下面他的一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门。

门外敲门的东西没得到回应，继续‘嘟嘟嘟嘟’敲。

没人说话，也没有其他渲染，就只有安静。敲门声为这份静谧的气氛染上一股叫人头皮发麻的恐惧。

许久，有一种像野兽嘶吼又像是风声的尖细声音，模糊不清地喊了句：“好冷啊……”

那声音悠悠荡荡，像是把话含在嘴里，又像是舌头卷起来。

“好冷啊……”

它又说了一遍。

柜子里的两人对视一眼，呼吸轻到完全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人四肢都麻木了，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慢吞吞地远去。就在两人以为那东西走了，终于要松口气，忽地，窗户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拿指甲一下一下地抓挠着玻璃。

两人心口骤凉，躲在床上的黄毅汗湿了被套，瞳孔发白地看向窗户。

这才发现，窗户的铁栓掉在地上，窗户竟然开了！

都来踩一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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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