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状况外的西谷正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床褥,直愣愣地被飞来的枕头击中。
蹲着的姿势使他因惯性摔在床铺里,将才理好的床铺又弄得一团糟。
更可气的是,脑袋还埋在被子里就能听到田中毫不客气的嘲笑。
眼睁睁看着西谷因为气愤逐渐颤抖的肩膀,日向和影山敏锐地退到一边,也无法及时躲避开西谷的怒火。
“日向!影山!”伴随着西谷的怒嚎而来的,是他附赠的更有力的枕头攻击。
“咦——”两人默契地躲开。
“啊哈哈哈哈。”田中明显对这焦灼起来的态势乐见其成,“枕头大战吗?”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撸起袖子直接加入进这场混战,将本来就要平息的“战事”搅得更乱:“说道合宿,不就应该有这个吗!”
田中随手抽过一旁谁的枕头,甩着胳膊,枕头犹如发射的炮弹打在某人的脸上。
“这是我的枕头!”东峰弱弱地抗议,很快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嘿嘿嘿,小鬼头们!要好好和前辈们一决胜负啊!”西谷和田中瞬间站在统一战线上,情绪高昂地站在中央。
日向和影山被迫回击。
瞬间,天上的枕头满天飞,不知道是谁的枕头破了个口,内里的绒毛飘得到处都是,不知不觉,连其他几人都一齐加入了大混战。
卡在房间的角落,努力将自己排除在他们之外,却仍第不知多少次被飞来的枕头砸中时,月岛“唰”地一下站起身,趁着他们休战的空隙,迅速地溜到门口,果断迈出房间。
直到将房间里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绝,月岛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扭动着有些酸痛的脖颈:“干脆绕着宿舍走几圈。”
他自语,拖着步子,脚下的拖鞋踏着木质地板“哒哒”作响,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不知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多久,不知不觉绕到宿舍背面的方向,略微一抬眼就看到某个独自坐在回廊边的背影。
是笨蛋三号。
直觉告诉他,要是停下来会惹上很麻烦的事。
他干脆直接低下头,目不斜视地从她的背后快速移过。
“啊切——”某人打喷嚏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突兀。
月岛移动的步子随之一滞,迟疑间正要继续往前走。
“啊切——”更大的喷嚏声。
这下他目光克制不住地下移,瞟到自己不知为何,临走时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外套。
话说,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带件外套出来?
他在懊恼和纠结中反复。
吹来的冷风簌簌,有栖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搓着胳膊,试图给降下温度的身体回暖,突地,眼前一暗,有东西罩在她的脑袋上遮蔽了她所有的视线。
她扒拉下,手上的赫然是一件外套。
再转身看去,月岛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月岛换着胳膊,看她只是盯着瞧,迟迟没有动作,啧了一声:“你觉得这是拿给你看的吗?”
有栖才慢吞吞地穿在身上。
顺带一提关于笨蛋三号的由来。
加入排球社不久,某三人总是形影不离,恰巧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他清楚地感知到,另外两人的确是头脑简单到只有排球的单细胞动物,于是他巧妙地给他们二人打上标签。
笨蛋一号日向,笨蛋二号影山。
虽然接触不多,但从观察到的结果来看,他赠予了她笨蛋三号的编号。
现在看来,这个称呼非常适合她。
月岛的身高略高,对于娇小的有栖来说,套上他的外套无异于套上了一个硕大的斗篷,将她整个身子裹挟着包住,她站起身,有风吹来时钻进去鼓成一团,更显得里面空荡荡的一片。
她直愣愣地伸出手,卷着长长的衣袖拖在身侧,过长的下摆坠在她的膝盖,好像在穿着一条不合时宜的裙子。
对方滑稽的穿搭让月岛沉默了一瞬,确认对方穿戴完毕后,他转身要走。
“啊切。”喉间痒痒的,接着短促的喷嚏声从自己嘴里传出,月岛揉揉鼻子,有栖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要一起吗?”她掀开外套,伸了伸,试图证明它足够包裹住他们两个人。
“……你在讲冷笑话?”
有栖又默默将外套收了回去,这下她将它完全裹住自己的身体,不留出一点缝隙。
“……”月岛稍微怀疑了下这到底是谁的外套。
这下他再不打算搭理她,朝他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正要离开。
走到半路回头时,他惊诧地见她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似乎抬眼瞧了眼天空,突然的,她面无表情地张开手臂。
她的脚立在回廊的边缘上,背对着外沿,虽然她脚下的台阶并不高,但月岛还是诧异地睁大眼:“喂。”
眼见着有栖挺直着向后栽倒下去,他的身体靠着本能快速冲上前。
“砰咚”一声。
天旋地转间,月岛压在她身体上方,护着她的脑袋,一手抻在她侧边。
“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傻劲上头?!!”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愤怒,“这样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有栖眨了下眼睛,她是确认这样没有危险才做的,这个台阶不高,下面铺着一层软软的草地,倒下来的时候软软的,很舒服。
但是她并没有开口解释,仍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眼睛岔开月岛的脸看向他背后暗沉的天空:“我想看到星星。”
她又转向月岛惊疑不定的脸上:“还有月亮。”
月岛恍惚了一瞬,她的眼睛在此刻近在咫尺,透过它他能清晰捕捉到她眼里的满天闪烁的星辰,和他的倒影。
如果不是她的神情太过于一本正经,他近乎以为她在说自己。
“要一起看吗,月岛同学?”她再次抛出邀请。
“一起坐在草地上看星星,那是我国中时就不会做的事了。”
两个人过于近了,月岛抽回手,猛地起身,快速拉开与她的距离,确保两人维持到一个伸手都碰不到的距离后,他才回话。
“那就高中看一次,不可以吗?”
他怀疑了下是不是他说得太委婉,他明明在毫不客气地嘲讽她幼稚。
“我拒绝。”
有栖露出可惜的表情,随即撇开头不再看他,真如她所说般沉浸在星星的光辉里。
等到月岛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还能看到她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的背影。
她不会在那看一晚上吧?
回到宿舍,地上一片狼藉,绒毛和枕头分散各地,俨然是一场大战后的盛况。
临走时闹得最欢的几人现在倒是神情恹恹,看来要么是被乌养教练警告了,要么是闹得太狠被泽村学长教训过。
“啊,阿月,你去哪了?”山口凑到跟前。
“溜出去了。”月岛环视一圈,嗤笑,“看来刚刚有人被狠狠教育了。”
日向和影山耷拉着的头发应激般竖起来,双双朝月岛瞪视。
“太狡猾了!月岛竟然逃跑了!”日向不甘心。
“说起来。”月岛无视了他们两人的怨念,手下整理着东西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刚才我碰见一个傻瓜在外面看星星。”
“是不是很有意思?”
“看星星?”山口,“刚才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都过来了,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才对。”
“有栖……”
涉及到某人的时候这两个笨蛋的感应神经倒是异常敏锐,月岛感叹了下,目送着两人一番吵闹后,借故跑了出去。
直到两人跑远,月岛才转回视线。
果然,笨蛋还是要和笨蛋待在一起才对。
“阿月,你的外套去哪了?”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