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空气霎时间都安静下去,五感敏锐的姜明漪甚至听到了有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孔梦娴。
本来她看过剧情就有把握,现在更是气定神闲。
“哈哈哈,也不知道你被谁骗了,竟然真的以为是我做的啊!”孔梦娴也跟着笑,带着不仔细看无人能察觉出来的勉强。
站在人群中的贺芷兰擦着眼角,难过开口:“明漪,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别因为一时意气做了未来会后悔的事情!云大人那里……我会再去为你争取的。”
“芷兰,你别总被她骗着去收拾烂摊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都已经为她去找过一次云大人了,云大人根本不见,连门都没开,还被人羞辱,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和姜明漪聊天的时候铁骨铮铮的孔梦娴,现在看到贺芷兰难过的样子,立刻变了表情,心疼地说:“她可是镇国公的独孙!就算你不管,也有镇国公处理!
“还有你,姜明漪,你以为做出来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就真的有人信你吗,你一句话,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讨好你去做事,你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姜明漪叹气,放弃了和她们好好商量的想法,转身观察四周,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
突然视线定住,她看到了门口不知为何站着一匹白色骏马,对方正在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她是放弃说话,可孔梦娴没放弃,“不说话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心虚,你……你干什么!?”
姜明漪在孔梦娴叽叽喳喳的时候,两三步上前,左手一把将她的双手捉住,一个用力,像是甩沙袋一样将人甩在身上,转身就跑。
身后的惊呼、咒骂和侍卫的脚步声都被她忽略,眼前只有似乎在等着她的白马。
明明在现实中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根本就没有骑过马,姜明漪的身体却自己动起来,“驾!”
所有人都被姜明漪抛在脑后,直直朝着下意识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地方跑去。
被强制捉过来的孔梦娴不停地骂:“姜明漪你真是个疯子,那可是陛下面前,你竟然真的要带着我去送死!”
怎么可能!
这是她的梦,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人一路跑到宣政殿的门口,远远就能望见守在两侧的侍卫,孔梦娴就开始叫嚣:“你还不放了我,他们可是陛下的……你!”
姜明漪直接骑着马从中间穿过去,徒留身后的侍卫后知后觉大喝一声:“大胆!”
只是眼前哪还有人。
姜明漪一路顶着无数看死人的目光,终于跑到了一处高高的楼梯下,她们运气很好,今天的早朝刚结束,就是人太多了,姜明漪分不出来目标在哪里。
孔梦娴自己从马上挣扎下来,揉着被颠了一路的肚子和红红的手腕,倒也没跑,讥讽地说:“怎么,看到下朝的大人们怕了?知道怕了也没用,这么多官员,你一定要被治罪了。”
“那可未必。”姜明漪朝着孔梦娴粲然一笑,转身朝着人群气沉丹田,高声喊道:“云慕远云大人,劳烦您将我们的定情信物拿过来,我找到陷害我们名声的人了!”
“听到了,小点声。”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下方,冷冷的,带着一点沙哑,好听的像是大提琴,“怎么,发现事情闹的太大,现在又后悔想要找人认下你做的事情?”
姜明漪才不理会他的质疑,只是反问:“所以你就是云慕远?”
男人定定地看了姜明漪几秒钟,才沉声回答:“我是。”
孔梦娴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骄傲抬头,“姜明漪,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理取闹吗,还不把我放了!”
他们身后,是官位稍低、年龄偏大的官员,正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其中一人观察许久,现在终于确认了什么,直直冲过来,“梦娴,你怎么在这里?”
“父亲,姜明漪她太目无陛下,直接把我抓过来,还一路骑马跑到宣政殿门口,还大声叫嚷!”
“果然是姜明漪,也就她能做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情!”
“陛下这次必须处罚,不能给镇国公更多的款待了!”
不满的声音像是浪潮,狠狠地砸向姜明漪,恨不得能直接把她的血肉都吃下来。
但姜明漪不在意,她可是这个梦的主人,敢怒敢言不敢上手的质疑对她来说不比脚边的蚂蚁更有存在感了。
她只定睛看着云慕远,“云大人,连我要说什么都不听,就已经下了定论,事情是我做的吗?”
云慕远皱眉,“流言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派人去查了,就是从你们镇国公府传出来的,你让我如何相信?”
孔梦娴瞪了一眼姜明漪,悄悄看着云慕远,她拽着父亲的衣袖晃了晃,孔父亲清清嗓子开口:“是啊,不然怎么会无人敢平复流言。现在是要推脱到我女儿的身上吗?”
竟是如此,姜明漪算是知道为什么国公府竟然放任流言传了一个月,他们是都以为原身自己做的。
其他听到的大臣们,即使权势没有镇国公府大,可是向往美好的心是一样的,他们对着姜明漪指指点点,显然极为不满。
被这些视线盯着,心态差一点的人都坚持不下去,转身就逃了,偏偏姜明漪不走。
甚至不止不走,还开口:“传闻中我和云大人互换的香囊,是不是还在?“
“姜明漪,你真的太不要脸了!”孔梦娴也没有什么骂人的词汇量,只能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当着所有人的面,难不成还要求着云大人去提亲吗!芷兰甚至都上门为你求过情,你让她省点心吧!云大人肯定有印象吧。”
云慕远沉思片刻,肯定道:“你府上暂住的贺小姐确实来过一次,希望我把香囊给她,她之后会带着国公府的赔礼上门。”
这个世界是云慕远线?
一个念头在姜明漪的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转而开口:“云大人肯定没给吧,这么简单就翻篇,你不会甘心的。
“机会摆在你眼前,直接将香囊拿过来,我们现场验证,怎么样?如果我错了,我当场下跪道歉,之后还会上门赔礼,但如果真的不是我做的……”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孔梦娴尖叫着打断:“不行!”
姜明漪立刻抓紧机会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行?你难道还真的想被我冤枉?”
孔梦娴语塞,孔父亲立刻板着脸:“孔梦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转头和云慕远客气微笑,“云大人怎么看。”
云慕远朝着孔父亲点点头,对着姜明漪冷冷道:“先证明真的不是你,再说其他。英华,你回府上拿一趟,骑着我的马,快去快回。”
“是,少爷。”
站在云慕远身边一个穿着黑色小厮服装的男人领命离开。
可能是大殿前众人的殷切期待,让英华感受到肩上的担子格外沉重,他一盏茶的功夫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将手中的香囊递给自己的少爷。
姜明漪眼睛黏在了上面仔细观察着。她出众的视力,再加上人在马上无人遮挡,能清晰看到那是个红色的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细密,图案栩栩如生,天只是蒙蒙亮,都能看到图案上的粼粼波光,全都是好料子,能看出来主人非常用心制作了。
接过香囊,云慕远沉吟片刻,询问姜明漪:“东西如你所愿拿过来了,你想怎么证明。”
“这简单。”姜明漪干脆回答,利落地翻身下马,矫健的身姿和以往那个废物的形象十分不符。
她一把抓过来香囊,再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拽下来,“两个放在一起,很明显的区别吧?”
会在这里上朝的,肯定都是不通针线,什么都看不出来。
姜明漪也没指望他们自己看出来,直接揭开谜底:“先是料子,我们姜家用的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贡品,宋锦、蜀锦、定绫……哪个不是堆了我一库房,年年用都用不完,难不成我连给自己的心上人做个锦囊都舍不得吗?”
说到这里,聪明的人意识到姜明漪的说辞非常合理,这出流言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借着国公府的下人生事。
云慕远一直阴着的脸色也终于放晴不少,“既然如此……”
孔梦娴却跳出来反驳:“说不定是你害怕暴露身份,才用了没那么好的料子,只是没想到有人看到,将事情传播了出去。”
“是吗。”姜明漪意味不明的回应,看准位置,一个箭步直冲孔梦娴。
被抓着带走的记忆太过于深刻,孔梦娴惊声叫了一下,闭着眼睛,就感觉腰间一轻,她睁眼,惊悚看到自己的香囊已经被姜明漪拿走。
姜明漪将抢过来的香囊,和原本就在手里的两个香囊放在一起,其中两个一模一样的材质和针线走向,不需要她开口,就能被人清清楚楚地看出来。
完了!
孔梦娴闭上眼睛。
其他人看看三个香囊,再看看孔梦娴的反应,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明漪手里拿着三个香囊,看向正在沉思的云慕远:“云大人,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来我是不是无辜的。您要把东西拿近点看看吗?”
“咳咳咳,不用。你确实无辜,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怀疑你,是我小人之心。”
爽!
她转头,看着准备开溜的官员们,“大人们,您几位呢?有没有看清?”
刚才还质疑姜明漪的人,现在立刻变了一个说辞。
“看清了看清了,真没想到孔家的千金会做出这样的事,怪不得不让小友你自证清白。”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镇国公家的千金,和他年轻时候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也是她心性坚强,能坚持为自己讨回公道。”
听到想听到的回答,姜明漪仰天大笑,翻身上马,高声说:“那就麻烦大人们回去之后可要多宣扬宣扬我的无辜啊。”
太爽了!
就像三伏天跳进冰桶里一样爽快!
她大笑骑马而去,也就没有听到身后一个女声带着哭腔说:“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