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拾安站起身,捡起掉落在自己脚边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塞进了腰间的乾坤袋中。
拾安看望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雨家,就在雨客浊的房屋附近,“难道还没结束?可为什么只有我进来了?”
正疑惑,拾安看见雨暮知正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动作有些鬼鬼祟祟的,直觉告诉拾安,他也要跟着进去。
拾安轻而易举地穿过木门,发现两人面对面坐着商量着什么。
雨客浊:“阿姐,非得要去么?这样父亲会不会生气?”
雨暮知:“我先斩后奏,父亲生气了也没用。”
雨客浊:“可。。。”
雨暮知:“没什么好可是的,母亲之前就告诉我,要找个自己心仪的人嫁了,这样才能幸福,所以这婚,我必须退。”
雨客浊:“那阿姐你什么时候去?”
雨暮知站起身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回头说:“一会就走,记住,谁都不能说,尤其是父亲,我会在你生辰那天赶回来。”
雨客浊还想劝他,支支吾吾地说:“萧家人不同意怎么办?”
雨暮知笑了笑:“我相信萧家那位公子和我的想法应该差不多。”
雨暮知说完就朝外走了出去,雨客浊站在原地,看着雨暮知远去的背影有些出身。
拾安这才回想了一下雨暮知离开那天所穿的服饰,立即想起今天的日子,又看向雨客浊,喃喃道:“看来,这是你的记忆了。”
接下来的日子,雨客浊与药木见面的次数几乎没有,与药木那边的情况也基本对得上,拾安却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自己还要再看一眼雨客浊的记忆,难不成当年的事,还有别的原因?
事情来到雨客浊与拾安一起顶撞朱未尝的时间,拾安觉得即使再看一遍,心中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拾安的魂体不得离开雨客浊的□□五步之外,只能一直跟着,在雨客浊送药木回去之后,雨客浊就得到了雨卿致的传唤。
“父亲。”雨客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么?”雨卿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愤怒。
“我不知。”雨客浊摇摇头,听出了雨卿致语气中的不悦,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雨卿致缓缓走下台阶,此时大殿上空无一人,一步一台阶,声音显得格外沉闷:“你顶撞了朱宗主,是吗?”
雨客浊立即抬起头对上了雨卿致冷冽的目光,语气十分坚定道:“没有,是他先招惹他人在先。”
“他人?什么他人?你带回来的那个外人?那个祸害?”雨卿致冷言嘲讽,走到雨客浊的面前停下。
雨客浊:“什么外人?什么祸害?阿木他都不是!”
雨卿致冷笑一声,“不算么?他不是你从外面随意带回来的?”
雨客浊手指握得咯咯作响,死死攥紧了衣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是外人。”
雨卿致:“好,我现在告诉你,这个祸害必须走,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他交给朱宗主,一个,是你让他走,离开雨家,永远不许再回来!”
“你说什么?父亲,你在和我说笑是不是?”雨客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越说越小。
雨卿致:“什么开玩笑?雨客浊,你觉得我有时间和你说笑么?”
“为什么!阿木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赶走!”雨客浊站起身,眼角猩红地质问雨卿致。
雨卿致:“错就错在他的出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被整个世间唾弃的族群,是罪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他这个种族的族群,烧杀抢夺,专食用人血生存,否则会病发身亡,他这样的祸害,我能留在雨家!”
雨客浊大声反驳道:“阿木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雨卿致:“他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无人在意,外面的那些人只在乎自己看见的!”
雨客浊:“那我和他一起走!”
雨卿致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整个人被气地浑身颤抖,“雨客浊,你身为雨家的人,以后要做家主的人,你不知想着你自己,你可知但凡有人将那罪人的存在公之于众,雨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雨客浊整个人都愣住了,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疼。
“你去祠堂罚跪一晚,好好想清楚,明天午后,那余孽如果还在雨家,别怪我不近人情。”雨卿致说完就迈步离开,留下雨客浊一人站在原地。
雨客浊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往祠堂走去,跪在了雨家祖祖辈辈的灵牌之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了一晚上。
雨客浊抬手摸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灵牌,无奈地笑了笑,“母亲,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会不会帮我说说话呢。”
第二天一早,雨客浊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药木,却发现药木不在,向几名掌罚的门生打听,发现药木就在自己跪的祠堂隔壁,又拖着步子走了过去。
拾安看见这些回忆,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在药木跳下屋顶离开的那一刻,拾安想要去追药木,可自己离开不了,等药木走远后,转头就看见雨客浊慌张地跳了下来,在草地上寻找着什么。
拾安想起雨客浊将药木送的礼物打掉了,跟着一起在地上寻找,随后在一处树丛角落找到了它。
“找到了!”拾安想要帮忙捡起,可在手穿过荷包的那一刻他才想起自己不是这里的人。
不过雨客浊很快就找了它,他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如同珍宝一样地放进怀里,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自己屋内,坐着发呆。
这几日的雨客浊一改往日的懒散,开始全身心投入冠礼日的准备工作中。
在冠礼日的这天,雨客浊起大早换好了服饰,坐在了屋顶上,看着整个雨家发呆,直到有人通知他雨暮知回来了,仪式也准备开始了。
雨客浊坐在雨宗主身侧,双目无神地发呆。
雨家的传信弟子站在一旁,等待雨卿致发令,得到同意后,传信弟子伸出手朝向天空,一道蓝色的光束冲向天空,伴随清澈的风铃声想起,天空开始布下雨阵。
一位带着面纱,身穿蓝金色服饰的女子站在于大殿对立的楼台之上开始翩翩起舞,舞姿妖艳却不失力道,手中的剑如流水婉转,空着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女子身上却滴雨未沾。
一段武剑结束,楼台下雨家的弟子们开始演奏乐曲,伴随着女子的舞步,女子站在楼台边,一跃而起,立于连接大殿的绸带之上,脚下生出金莲,水袖甩出的那一刻,所有雨水停滞不动,女子借住这些雨滴与金莲,在空中完成最后一曲。
一曲毕,坐上客拍手叫好,称赞这“祈神舞”名不虚传。
雨卿致陪笑道:“谬赞了。”
雨暮知落地与大殿之上,走到雨卿致面前,单膝跪地道:“父亲。”
“入座吧。”雨卿致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空位置。
雨暮知站起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雨客浊后四处打量,寻着着药木的身影。
带到雨客浊加冠典礼结束,宾客们散地七七八八,雨暮知都没有找到药木的身影,直接跑去找到了雨客浊,找了许久后在一处凉亭找到了他。
“阿木呢?他怎么没来?害羞了?”雨暮知摘下面纱,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可累死我了。”
雨客浊没有说话,手放在桌上不断揉搓着。
“问你话呢。”雨暮知戳了戳他的胳膊道。
“嗯?”雨客浊才回过神,迷茫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啊?刚刚大殿上见你就看你一直心不在焉,愣神发呆,父亲又说你了?”雨暮知摆了摆手,继续道,“父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很在乎你的,心肠软着呢。”
雨客浊:“没有。”
雨暮知:“好吧,没骂你,那阿木呢?刚刚没见到他。”
雨客浊:“走了。”
雨暮知:“去哪了?上山采药了?这个日子还去采药?还是去买好吃的给你了?”
雨客浊:“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雨暮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谁不会回来了?”
雨客浊深吸一口气道:“阿木他走了,不会在回来了。”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雨暮知笑了一下,可看见雨客浊面无表的样子又收敛了回去,“道个歉就好了。”
雨客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揉搓着手发呆。
雨暮知抱住了他,“到底怎么了啊?和阿姐说说,好不好?小时候不是一不开心就和阿姐说么?虽然后来阿木来了,你就只和他说了,现在和阿姐说说,好不好?”
雨客浊伸出手想要抱她,可还没抱到,雨卿致就朝两人走了过来。
雨客浊哽咽了一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阿姐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雨暮知看了看雨卿致,点头答应,让雨客浊先回去了。
雨卿致坐了下来,给自己和雨暮知倒了杯茶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或者有什么想问的?”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也知道我想问什么吧?”雨暮知礼貌地接了过来,细品了一口。
雨卿致淡声道:“人是我要赶走的。”
雨暮知:“为什么?”
“暮知,你从小就喜欢翻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雨暮知:“父亲,书中的字有真有假,但我所见并非有假,书中所说那些,皆可为浮云,眼见为实。”
雨卿致:“但为了整个雨家,即使是虚,也不得不信为实。现在来说说前者吧,刚刚萧宗主来找我说。。。”
雨暮知一字一句道:“是,我与萧家的那位公子意见达成一致,选择退婚。”
雨卿致语气不悦:“这事打你们出生起就定下了,岂能儿戏?”
“随意定下双方的婚约才是儿戏吧?”
“那是你母亲定下的!”
雨暮知站起身准备离开,开口道:“父亲,母亲说过希望我幸福,这就是我选择的幸福,不被婚约所束缚的幸福。”
雨暮知经过雨卿致的身边,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说:“母亲也说过,希望阿浊他能快快乐乐一辈子啊。”
雨暮知离开后,雨卿致坐在凉亭中许久,手中的茶盏被捏出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