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牵·星辰 第46章 第四十三章 少年之约

“你说这次球赛胜利属于哪所学校？”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龙海中学了！”

“那是，龙海中学可是连续七年都拿下了，初中组市篮球杯的冠军。”

“但这西林中学似乎也不差。”

“什么西林中学听都没听过，一看就是什么野鸡学校！”

“依我看，这西林中学的篮球队，就是踩着了狗屎运，才进入决赛的。”

众观席的人，大发自己的言论，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西林中学，毕竟这么多年，龙海一直都占据第一，至于这西林，是第一次出在市初中组市篮球杯的决赛名单上确实不怎么能让人看好。

陈洋露出一个十分轻视对手的眼神，“这结果，似乎很明显了。所以我劝你们赶快认输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对啊，队长说得对！”陈洋他们身后的队员很赞同队长的话。

程玉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含着怒意他要陈洋为刚才所说的话负责。

“比赛还没有开始，就下定议，是不是太早了？还是说你们龙海只会动动嘴皮子，玩心理战术。

我程玉可不吃这一套。还有，胜利只属于有实力的人，耍小技俩可没用，比赛中见真章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裁判一声哨响，将球抛至半空，程玉一个跳起，夺得篮球。

程玉带着篮球，径直冲向对方的篮筐，队员紧跟其后。

“拦住他！”

陈洋一句话，龙海的人迅速包围了程玉，程玉见状将球传给了黎晓星，他们的包围目标瞬间成了黎晓星。

黎晓星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把对手落在了后面。

对方的大前锋想夺黎晓星手中的球，可黎晓星纵身一跳，篮球顺势脱手而飞，形成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篮球稳稳当当地入了筐。

比赛开始，西林中学率先夺得两分。

这个球，点燃了西林中学的学生的斗志。

他们觉得自己能进入决赛，已是万幸。

而在得知此次决赛对手竟是连续七年夺冠的龙海中学时，已经认定了败局。

可程玉不服，他带领球队一路披荆斩棘，眼看胜利在望，他不肯放弃，因为这只有场球赛的输赢，关系到球队的未来，哪怕只有一丝胜利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这场球赛，只许赢，不准输。

黎晓星的这一球，不仅燃起西林学生和球员的斗志，更让程玉看到了希望。

坐在评委席上的西林中学校长，也非常希望这场比赛能赢。

因为在以前，龙海和西林两所学校的地位都差不多，但龙海却又处处压西林一头。

如果这场比赛能赢，也算是西林压回龙海一头，那么留住一个球队，又能怎样。

“晓星，好样的！”程玉笑着拍了拍，黎晓星的肩膀。

“切，不过是进了一球，就高兴成那样，比赛才刚开始呢。”陈洋一脸的不服气。

程玉再次带球过人，这时陈洋突然从旁边冲出，程玉以为他是想抢球，趁势将球抛给黎晓星，可陈洋却一个转身，用膝盖一顶程玉的右膝。

程玉的右膝本来就在前几天的训练中，受伤。

如今这一顶，程玉疼痛地倒在地上。

此时裁判的哨声了，“龙海撞人，犯规！”

黎晓星和几个队员跑过来，把程玉抬到了场外，校医给程玉做了一下紧急处理。

“你们太无耻了！”

西林的学生对着龙海的学生大骂。

“明明是你们队长不小心，再说了，我们陈洋学长也说了，是他没看楚，又不是故意的。”

龙海的学生，并不觉得陈洋有错。

“实力不行，就不要怪别人！”

“我看，就是你们实力不行吧，居然要阴招！”

“对，不要脸，龙海不要脸！”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们西林实力不行！”

“对，西林实力不行！”

“龙海不要脸！”

“西林没实力！”

此时龙海和西林的学生吵成了一团，谁也不让谁。

要不是有老师维护秩序，恐怕两波人都要打起来了。

“龙海违规，警告一次，比赛继续。”

程玉做完处理后，想继续上场，可现在他站都不稳。

黎晓星按住他，“队长，我知道这场比赛意味着什么。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吧。”

黎晓星转身，踏着朝阳，再次走上球场，他留给程玉的，只有一个肩负着球队命运的少年背影。

黎晓星每一步都很有力，又有些沉重，因为他清楚这场球赛的意义。

“杨校长，你为什么要解散篮球队？”

程玉不明所以地闯入校长办公室，为的就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杨校长见他这样，也很无奈，“因为学校要扩建教学楼，但经费有限，所以校方决定取消一些社团，其中也包括篮球队。”

程玉不甘心，咬着牙道，“可我们已经打赢半决赛了，马上就结束是决赛了！”

“你放心，校方决定比赛结束后，再解散球队篮。”

程玉紧握双拳，脸上充满了不甘，明明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球队解散的结果，那么最后这一场比赛的意义，到底何在？

杨校长看着一脸沮丧的程玉，轻轻叹了口气，他把手放在程玉的肩上。

“程玉，我知道你喜欢篮球，也知道你把篮球当作毕生的追求。

可你也要分清楚状况，学校是学习，是成就人才的地方，而不是追求篮球梦的地方。

你要理解学校的难处。好好学习吧，人生路漫漫，有梦想也一定会实现，但不是这个时候。”

杨校长说罢，双手付在背后，想出去，好让程玉一个人好好静静。

“杨校长，等一下！”

程玉虽然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好听，但只要能让学校改变解散篮球队的想法，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你又想说什么？”

“杨校长，你知道这次我们决赛的对手是谁吗？”

“龙海，那又怎样，人家连续七年夺冠，你们输了，也不丢人？”

杨校长觉得这场比赛胜负已定，况且就算赢了，和篮球队解散这事，也没有任何关系。

“杨校长，说句不好听的。

龙海与西林明明是平起平坐的，可这龙海却又事事压我们西林一头，难道杨校长就甘心被看不起吗？”

这些事其实许多校领导和学生都知道，可就没一个敢在校长前提，毕竟人家杨校长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他又何尝不想让别人，也像看得起龙海那样，看得起西林。

所以，自他当上校长以来，就大力整治校风，把大量的精力投到提高西林的教育水平中。

虽然在他的整治下，西林的风气最近几年来好了不少，可成绩依旧不敌龙海。

程玉的话，算是真的刺到了杨校长的痛处，“甘心？我何尝甘心过！我努力整治我们学校，为的就是让人家看得我们西林，让西林的学生都能以母校而自豪。难道我做得有错吗！”

杨校长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杨校长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不应该对着一个学生发泄情绪。

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又恢复了平和，“既然你也懂这个道理，那就理解学校的决定。”

程玉觉得激法起作用。

“杨校长，假如这次比赛我们赢了，是不是算压龙海一头”

杨校长停住了脚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玉觉得时机到了，“这场决赛，许多学校都会关注，包括那些历年中考成绩名列前矛的学校。

如果我们赢了，您想想他们会怎么看我们西林？

他们会看得起西林，会觉得西林比龙海强，因为这是我们西林第一次进入决寒，并打败了连胜七年的龙海。

这是西林建校多年都未有的成绩。”

杨校长似乎动容了，程玉继续说：“如果我们赢了，我那么我们篮球队就会受到各大学校的关注，但如果当他们知得西林把一支刚获胜的球队给解散了，您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西林？”

杨校长犹豫了，内心的决定也有所动摇。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他在思考，在权衡利与弊。

此时站在门口许久的黎晓星，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了杨校长面前，“校长，我觉得队长的话很有道理。您就给球队一次机会吧。”

杨校长看看黎晓星，又看看后的程玉，他终于架不住。

“好，我答应你们，若是比赛赢了，篮球队就不用解散。”

所以，这次，只能赢，不能输。

龙海先一步夺得篮球，可就在传球时，被黎晓星一个腾空跃起，夺走。

“好，躲开包围，传球！”

程玉在场下大喊，黎晓星趁对手不注意把球传给了队友，那人带球来篮筐下，正准备投篮，对方就扑了过来，他见状，将球传给恭候多时的另一位队友，篮球再次入筐。

西林的学生一时间欢呼起来，“好！”

程玉见队友进球，简直比自己进球还高兴。

“队长，现在怎么办，他们都进两球了，我们可一球都没进。”

陈洋想了想，叫来了几个人，“一会儿你们几个，给我死死盯着那个黎晓星，决不让碰到球，明白吗？”

“明白！”

第三次发球刚开始，黎晓星就被几个人包围着，根本法接队友的球，结果没多久，球就被对方夺了。

龙海的进球，瞬间引起龙海学生欢呼。

“果然，只要把黎晓星看住了，其他人就好对付多了。”陈洋看穿了这一点。

所以在之后的比赛中，陈洋一直让队员包围黎晓星，别说投篮了，黎晓星连摸球的机会都没有。

裁判的哨声响起，“中场休息十分钟。”

上半场结束，比分是六比二十。

这距离被拉得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对不起队长，我没能多进几个球。”黎晓星很自责。

程玉摇摇头，“没事，尽力就好。”

不一会儿，哨声再次响起，“休息时间到，准备开始下半场。”

程玉看着悬殊的比分，“夏平，你下来，换我上。”

程玉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很惊讶，“不行，队长你的脚……”

没等夏平说完，就被程玉打断了，“医生已经给我做了紧急处理，相信我可以的。这场比赛对我，对整个球队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必须赢。”

众人知道说不过程玉，只好让他上。

陈洋觉得程玉已经伤了腿，威胁不大，要他们看好黎晓星，这场比赛就稳了。

比赛一开始，黎晓是再次受包围，所以球传给不了黎晓星了，只好传给别人。

程玉强忍伤痛，带球冲过对方的“封锁”，把球给队友，篮球再次落入对方身后的球筐。

程玉大叫一声，“好！”

第二次发球，程玉从陈洋手中夺得球，而此时黎晓星也趁对手不注意，冲出了包围圈，更是在接到球后，投出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第三次发球，黎晓星与程玉配合得天衣无缝，黎晓星再投出一计三分球，比分逐渐拉近。

西林的学生一时间情绪高涨，主席台的杨校长也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若是这次真能赢，压龙海一回，那保留一支胜利的球队，又有何不可。

程玉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队长，要不换成替补吧。”黎晓星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黎晓星知道程玉的脾气倔，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算拼命也要共完成。

那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黎晓星只好由着他去了。

陈洋带球突破西林的防守，来到篮筐下，正准备跃起投篮。

在他一脚跃起时，程玉也一脚跃起，拦住了飞往篮筐的球，一下落，双脚着地，右脚发出剧烈的疼痛。

程玉没站稳，摔倒在地，球也跳到了一旁。

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西林中学请求中止比赛。”

紧接着两个医生抬着一单架，把程玉抬了下去。

在做紧急处理时，程玉非常着急地催足医生快点，因为他还想上场。

医生严肃地警告他，“你现在的伤，已经不是一般的处理就行了，必须马上送往医院治疗。”

“可我的比赛还没结束！”

医生觉得这小子的性子可真倔，“比赛重要，还是体身重要？再不去医院治疗，怕是不要这条腿了！”

程玉还想及驳，可在场的同学和老师都劝他听医生的，去医院好好治疗。

程玉最后放弃了上场的念头，但他希望看完这场比赛，希望这场比赛，西林能赢。

在黎晓星和队友的努力配合之下，再次拿下三分球。

此时的比分成了十七比二十，马上就平了，可时间仅剩一分钟。

“坚持住，只要这一分钟内，不让他们进球，我们就赢了。”

这一刻，陈洋再也不敢轻视对手，不敢轻视黎晓星。

黎晓星知道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黎晓星再次带着球冲过重重障碍，来到篮筐之下，他纵身跃起，而此时陈洋也跃起，然而他的目标不是球，而是黎晓星。

他一头撞到了黎晓星，黎晓星的身体发生了倾斜，但他还是奋力将球抛了出去，再次夺得两分。

黎晓星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他看向比分十九比二十，就差一分了，再进一个球，他们就赢了，那么球队也不用解散。

黎晓星奋力爬了起来，可他的手和脚都受到了不同的伤害。

他想完成最后的反超，他忍着疼痛，再次在球场上奔跑起来。

当他拼尽全力抢到球时，裁判的哨声已然响起，比赛结束。

龙海中学以一分之差，险胜西林中学，成功卫冕。

球从黎晓里手中滑落，一切都白费了，卧输了，虽是一分之差。

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西林还是输了，球队也保不住了。

黎晓星下垂着脑袋，站在程区的病床旁，表情有些沮丧，“队长，对不起，我没能保住球队。”

不甘和沮丧的泪水在黎晓星眼眶里打转。

程玉知道，比赛输了，球队也即将解散，确这是一个无需任何争论的事实。

这个结局实很伤神，但怨不了任何人，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

程玉知道黎晓星已经尽力了，他摸着黎晓星肩膀，微笑道：“别自责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个结果确实令人沮丧，但怨不了谁。至于球队……”

程玉犹豫了一下，“散了就散，大不了以后专心学习，不打篮球了。”

看样子，程玉似乎对于篮球队解散的事，很看得开。

黎晓星很清楚程玉不过为了不让他担心罢了。

夜晚的微风轻轻掠过，月光下的球场显得格外安静。

球场上站着一个身影，他一跃而起，篮球就飞往了篮筐的怀抱，是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程玉朝着篮筐大喊，那喊声表达他的不甘和对他的不平的不满。

他恨上天给他一次次接近梦想的机会，却又让他一次次，与其失之交臂。

就差一球，他就能代表全市去参加省级篮球赛；就差一球，球队就不会解散；就差一球，他离梦想就又近了一步。

“队长！”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传来，程玉回头，只见黎晓星一步步向他走来。

程玉有点惊讶，这大晚上的，居然还人来这里。

程玉见到黎晓星，勉强挤出个微笑，“你怎么来？”

黎晓星看着程玉那强装出来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能理解程玉此刻的心情。

西林原本并没有篮球队，但不缺乏篮球爱好者，在程玉的多次恳求之下，学校才同意组织一个正规的篮球队。

可这才两年，球队就解散了，换作谁，一时间也应该难以接受。

“队长？”程玉苦笑一声说：“球队已经散了，我也不再是队长了，你不用这么叫了。”

黎晓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风微微掠动程玉的衣角，他背对羞黎晓星，抬头仰望天空的无数星光，“晓星，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待一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平淡中又透露着凄凉与失落，还有一丝忧伤。

黎晓星见状，咬着牙，黎晓星是个不轻放弃的主，他十分看不起那些因一点点挫折，便全盘否定自我的人，所以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程玉大喊，“程玉！”

程玉慢慢回头，看着黎晓星，“不就输了一场比赛吗？大不了下次赢回来！球队解散了又如何，大不了重新开始！像你现在这样逃避现实，每天这样颓唐下去有什么用！我黎晓星最看不起这种人，你最好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黎晓星的话语，低重重地砸在程玉心上，他羞愧地下了头。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居然会想不通，去钻牛角尖。

程玉很是自愧不如。

程玉抬头看向黎晓星，黎晓星突然给了程玉一个拥抱，“无论球队有没有解散，你永远都是我最敬佩的队长。”

黎晓星的声音有些温柔，“所以，答应我，别再消沉下去了，好吗？”

程玉的泪水流了出来，点点头，“好。”

在那一刻，程玉终于释然，也放下了。

黎晓星就如同天边的一颗星星，光芒虽比其它的星星暗淡许多，但他依旧将程玉从这充满悔恨的黑暗中，给拉了出来。

星光之下，两位少年并肩而站，黎晓星看着程玉缓缓道，“队长，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住你的梦想，去打赢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黎晓星的语气又平静又坚定，程玉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程玉想了想，虽然这样做有点傻，但他就想傻一回，“要不我们拉个勾？”

虽然黎晓星也觉得有点他傻，但愿意陪队长傻一回。

两人的小指相勾，大母指相碰在一起，虽然作动有点傻呼呼的，但这是一个约定的象征。

今夜，星月见证了一个约定，一个少年之间的约定。

球队最终还是解散了，但在西林的操场上，洒依旧能看到挥青春汗水的少年。

两年后的中考结果，对西林和龙海来说都十分出乎意料。

每年的中考全市前十名，几乎都被东方中学承包。

可今年的中考，黎晓星排名第五，莫小羽排名第八。

西林出了两个市前十，而龙海成绩最好的也才排第二十五。

这一次，西林终于稳稳当当地，在成绩上，狠狠地压了龙海中学一头。

“所以，这就他拼命练球的原因？”

莫小羽微微点头，“嗯，因为我哥答应过程玉学长，要打赢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苏玲月看着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黎晓星，就能猜到这个“关于篮球的约定”在黎晓星心中地位和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