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看着林月接完电话急匆匆跑出办公室,到回到教室看到黎晓星和莫小羽的位置都空了,苏玲月内心变得愈发不安,于是她给黎晓星发了信息,结果只回了她一句“没事”。
黎晓星什么性格,苏玲月再清楚不过了,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越是没事就越有事。
既然当事人1号不肯说,那她便去问当事人2号。
苏玲月:你和黎晓星回家了?
莫小羽:差不多,有点急事。
苏玲月:能具体一点吗?
莫小羽:陈姨在医院。
苏玲月曾向莫小羽了解过一点关于他和黎晓星之间关系的事,莫小羽也说得比较简单,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关系,他跟着他爸,黎晓星跟着他妈,莫小羽口中的陈姨便是黎晓星的妈妈。
总得来说,他们这个四口人的重组家庭的关系还是挺好的,相处也十分融洽。
苏玲月对于男朋友家庭的了解便也仅限于此,更多的她并没有去深度了解,但她依旧能想象得到莫小羽口中的陈姨,对于黎晓星的重要性。
苏玲月:那你们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旁枝末节,但不安的情绪并未得到化解,苏玲月也因此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前两节课苏玲月因为一直想着昨晚的事,眼睛又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所以两节课下来,她都没有听进多少知识点。
黎晓星和莫小羽的位置从昨晚到现在都是空的,这让苏玲月愈发难安,直到第三节上课铃声响起,黎晓星和莫小羽才双双出现在门口。
两声有点气喘吁吁的“报告”,让苏玲月那颗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中午她打完饭,找到来食堂吃饭的黎晓星。
莫小羽见状,借口有事迅速离开。
苏玲月坐下后,小心翼翼道:“阿姨没事吧?”
不用猜也知道是莫小羽向她透露的消息,黎晓星微微颔首,“今天早上七点多才醒,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早餐吃得也很多。”
苏玲月彻底松了一口气,“阿姨没事就好。”
黎晓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苏玲月,你想知道关于我家的事吗?”
正式交往的这两个月以来,二人的相处都十分的规矩,最多也就是在千桐园里手牵着手散步,连接吻的次数都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当然其中也有对对方的了解,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苏玲月开的话题。
黎晓星也时不时回答一些她的疑问,但涉及到家庭时,他总像是突然被锯了嘴,似乎是不愿多说。
每当这个时候,苏玲月便会适时停止话题的深入,以免又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五月下洵,天气渐热,但还未进入真正的夏天,但一片绿意盎然的千桐园,却隐约有了几分夏意。
中午时间,依然是千桐园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大片的阳光被梧桐叶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散落在石桌上、石凳上、地上。
稍稍入夏的微风,带着来自远方花草的芬芳,到处横冲直撞,撞在繁茂的枝叶上,撞进路人的怀中。
“我很喜欢千桐园的景色,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很独特,我都很喜欢。”
苏玲月难得会有会心一笑的时候,像是一朵绽放的雪莲,纯洁之中又不乏几丝人间的烟火气,甚是好看。
“很好看吗?我觉得还行,况且你说四季都很好看,可是这一年四季景色不都一样吗?”
有时候,苏玲月真的觉得黎晓星是块木头,不解风情便罢了,连审美也让人一言难尽。
“当然不一样。”
苏玲月因为黎晓星的话起了兴致,“春日旧枝发新芽,夏时白花满枝头。秋中红叶因风起,冬夜似寂待明朝。
这是我高一一年来看了一次千桐园完整四季景色之后,写的一首打油诗。
我曾经还幻想着要把这千桐园里的四季都给画下来,结果四季中的春日图刚起步,就被自己的灵魂画技给劝退了。
果然,我天生就不是当艺术家的料。”
黎晓星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写得挺好的,诗名叫什么?”
苏玲月想了一下,“一开始想起名《梧桐颂》来着,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也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叫《桐季》怎么样。”
黎晓星语气顿了一下解释道:“梧桐是一种生命力十分蓬勃的树木,枝叶向阳根朝土。
枝叶向阳而生是为让根向着更深的土层里长,根向着黑暗不断深入只为让枝叶离天空更近一些。
梧桐,四季不枯,春夏秋冬,各景不一。
梧桐是四季的常客,四季都是梧桐的专属季节。”
苏玲月将手掌覆在梧桐大树的树干上,“《桐季》?四季都是梧桐的专属季节,梧桐的季节,这个名字我喜欢。”
黎晓星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透露出别样的温柔,仿佛是在说:你喜欢就好。
对于他们而言,热烈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并不适合他们,可能理性些、更接近于成年人有距离感的方式,更适合当下的二人。
他们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坐下,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分享少年的心事。
“我爸叫黎燚。”
这个名字唤起了黎晓星心中那一段不太想回忆起的记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爸的名字里的‘火’有点多?”
黎晓星本想用点调侃的口吻,好弱化一点他那过于明显的伤感情绪,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开玩笑的能力。
冷淡的语气硬是让人听出了“你要是敢笑我我就揍你”的感觉,当然也包括了一旁的苏玲月,于是她十分正经地说:“没有,一点儿也不多。
黎晓星:“……”
最后,黎晓星认清了自己表达情绪的能力,于是语气平淡地开口道:“我爸出生在农村,在农村里有给刚出生的小孩算命的习惯,所以我爸刚出生没多久,我太爷爷就找人算了一下,算命的说我爸五行缺火,于是我太爷爷便从字典里找了一个全是‘火’的字给我爸当了名字。”
到这黎晓星的语气都是十分的平静,因为于他而言父亲名字的由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然而这个补足了五行的名字,并没有为我的爸爸带去所谓的好运,相反的却是近乎糟糕的童年。”
在当时那个年代,人口就等同于劳动力,尤其是在农村这种地方。
劳动力越多,耕地的人就越多,粮食也就越多,同时要吃饭的嘴也就更多,但这并不影响哪一家人口越多,在村里便越有威望。
黎晓星的太奶奶在生他爷爷时,难产走了。
村子里只是三十来户人,这消息没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黎家是上辈子做了亏心事,才差点弄得他家断了香火。
黎太爷是个要强的人,自然不甘心受人议论,决定要儿子出人投地。
送儿子去学堂,去当个文化人。
但在当时那种环境和条件下,这个美好愿望自然是落空了。
看着病倒在床上的父亲,黎晓星的爷爷放弃当文化人的机会,接过了手中的锄头,可他的内心依然没有放弃对书中对大城市描述的向往。
黎晓星父亲的出生,为这个可怜的家庭送来了一点慰籍。
然而当算命的对黎太爷说出那句,“这孩命里子五行缺火,是个不好的兆头。”
如同给这个家庭泼了一盆冷水。
这一个消息又一次很快传到了全村人的耳朵里,仿佛又一次验证了他们家在上辈子绝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黎太爷气不过,既然缺火那就补火,于是他选了一个全是“火”的字,给孙子当名字。
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村里已经有了像样点的学校,于是家家户户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了学校,黎晓星的父亲自然也不例外。
在学校里,黎燚总是形单影只,因为那些小孩的父母都不让自家孩子找他玩,说他是个坏孩子、扫把星。
就连学校里大部分的老师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每次黎燚来找他们解答问题,要么借口避开,要么说这题很难,不会就算了。
黎燚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他不认为错在自己,哪怕给他们上课的老师从不正眼瞧他,周围的孩子都合起伙来嘲笑他、欺负他,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正改变他命运的是一场大火。
祭祀历来是村里的大事,逢年过节村里最热闹的,便是村子里大家伙共同修建的祠堂。
管他是仇家、亲家都聚在一起向祖先们问好,总之就是同辈之间可以为了那一亩三分的田地,或是那一块八毛的毛票,吵得鸡犬不宁,也不愿意在祖宗们面前当个不肖子孙。
黎燚根本就不想去,但是被爷爷和父亲一起拉了来。
他们一家三代人一同出现在祠堂里,所有人都躲散到一旁,生怕沾染了他们一家子的晦气。
虽然很尴尬,但黎太爷还是很虔诚地上了香,希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能佑护他们一家老小。
“不好了,起火了!”
不知是谁打翻了烛台,蜡烛上的火星顺势去燃了祭桌上的布,随后木制的祭桌与灵牌纷纷为这场大火助力,就连边上的油灯也加入了火的狂欢之中。
所有人纷纷往外头跑,黎燚被人流撞倒在地,被人踩到手心,被人踢到后背,他被痛得叫出了声,然而并没有一人去可怜这个孩子或是拉他一把。
四起的黑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呛得他直咳嗽,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所有人都围着他,包括他的家人,可除了他的家人外,其他人都用异常愤怒的表情看着他。
“看看你们一家好干的好事!”
有一个人开口后,其他人像是找到了渲泄的出口。
“要不是你们一家子硬要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肯定是你们把晦气带进祠堂里,才引起的大火!”
“把他们赶出村子去!”
“对,滚出村子去!”
“滚出去!滚出去!”
铺天盖地、毫无根据的指责,让黎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他只觉得全身都痛,似乎那场大火还来熄灭,还在燃烧他的身体。
无辜者备受指责,纵火者却胆怯地躲于暗处,跟着众人指指点点。
后来,黎家的菜地被弄得一团糟,庄稼也被毁得所剩无几,这对于一个以耕地为生的农村家庭来说,无疑是致命。
黎太爷病倒在床,没多久便去了。
安葬好父亲后,黎晓星的爷爷带着妻子和儿子来到了一座远离那个小村子、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的小县城。
在那里他上完了初中和高中,也考到了一个好的大学。
“你可能会认为我爸会选择一个热门的专业,然后毕业后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最后娶妻生子,过上平淡而简单的生活。”
“然而你爸并没有这么选择。”苏玲月平静道。
黎晓星点点头,“是,他不仅没有这么选择,甚至是他的选择令人感到费解。”
“你爸爸最后成为了一名消防员,是吗?”
黎晓星又点了点头,他知道以苏玲月逻辑推理能力,一定能猜得到。
“所以,你觉得我爸为什么选择了这个距离他曾经的噩梦最近的职业?”
“你爸爸的情况看起来挺复杂的,但如果硬要分析的话,抓住一个‘火’字便够了。
名字、过去、未来,这与命运紧密相连的三者,都与‘火’字有关。
可能就像你所认为的,‘火’字于你父亲而言是一个诅咒,而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更多的是不甘心。
你父亲他不信邪,更不信那虚无漂渺的命,他只信他自己。
既然一切的诅咒与噩梦都源于那场大火,他知道逃避没有任何意义,那就对面深渊,扑灭心中的恐惧。
我想这便是你爸爸选择成为一名消防员的原因。”
黎晓星在听的过程中,手一直抓着手臂,接指甲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很深的痕迹,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水,终于是掉落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可那又怎么样,他还是……还是……走了,在他曾经的噩梦里走了!!”
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无声是他最后的倔强。
苏玲月不怎么会安慰人,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手心在背后慢慢地抚摸着,她用很轻柔的声言道:“对你爸爸来说,那早就不是噩梦了。”
苏玲月又轻轻地说出一句:“你应该要为你的爸爸感到骄傲,因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于黎燚而言,他的人生底色是灰暗的,但并不是毫无亮光的,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两束光都曾为他的生活带来巨变。
一束光是父母带着他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村子,另一束光是妻子陈俪与儿子黎晓星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
而这一切对陈俪来说,也是如此。
在那个重男轻女且生活水平低下的时代,陈俪在出生不久便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不管父母出于何种原因,总之都造制成了一个结果:她被抛弃了。
将孩子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到底父母最后的良知,还是父母的无可奈何,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捡到她的是当时刚退休不久的前任孤儿院院长,陈院长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她建立的孤儿院前后三十余年,收养了一百多位无家儿童。
她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告诉孩子们为人的道理与准绳,哪怕这些孩子大多都有一些生理上的缺陷,但她依然告诉孩子们,“你们都是正常人,没有任何的缺陷,我们生来便是平等的。”
陈院长终身未嫁,但却是一百多个孩子的母亲。
陈院长为了陈俪能够上手术台,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好在老天爷终于有了点良心,陈俪的病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每每与朋友聊起自己的童年,对方总会说一句:“你的童年也太不容易了。”
然而陈俪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能与院长奶奶待在一起,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温暖的,院长奶奶就是她世界中的太阳。
只是有一天,这个太阳落山了。
陈院长去世的消息惊动了不少人。
陈俪只记得那一天来送院长奶奶的人很多,政府官员、商业新秀、教育工作者、一些看不出是何种职业的男女、几个看起来学生样貌的青年等等,足足六十一人。
他们在今天无论是生活过得好或不好,都穿得十分体面来送一送他们共同的“母亲”。
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东西,它能够无视一切让两个人相遇,同时也能让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为了同一件事而聚在一起。
与黎燚的相识、相知、相伴,陈俪只用四个字来形容:细水长流。
没有小说中的轰轰烈烈,也没有电视剧里的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一切发生得十分平淡又不乏趣味。
二人的相处模式也十分平淡,如果不对外人表明关系的话,可能就是一起走在大街上,也可能会被认为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茶余饭后的争吵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很多时都只有陈俪一个人在说,黎燚则是静静地听着,对于陈俪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黎晓星的出生,让不太会笑的黎燚终于是在脸上挂了一抹微笑。
“你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本以为这个难题会把黎燚给卡住,结果两方却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晓星”。
“小心?”
“是破晓的晓,明星的星。
我一早就想好了,无论是男是女都叫晓星。”
“有什么寓意吗?”
“破晓时刻的明星。”
破晓时刻,最接近黎明但又最黑暗的时刻,那一刻的明星虽不耀眼但是极具指引性。
那一刻在黎燚的眼中,黎晓星无疑是他那充满迷雾的世界里的又一颗引指着他的明星。
在一次救援行动中,黎燚为救一名小男孩而冲进了火场里,最后小男孩得救了,而他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那场大火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俪,直接进入了抢救室。
那是她心脏病复发最严重的一段时间,医生和朋友都劝她尽快去做手术,然而黎燚的牺牲竟让她生出了一丝轻生的想法。
看着手中满满一瓶的安眠药,她在想,只要全部吞下去,就能去跟你见面了,然而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妈,爸爸去哪了?”
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到陈俪的耳朵里却成了:爸爸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看着才五岁的黎晓星,在心里不断指责自己:孩子还那么小,我到底是有多狠心,才会舍得下他一个人?
陈俪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就是不为自己,那也要为了孩子而活下去。
她将黎晓星暂时拜托给了朋友。
“你在阿姨家要乖,妈妈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手术很顺利,陈俪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医院给她安排的病房很不错,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子外跳了进来,整个房子被照得暖洋洋的,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她扯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子,才发现两条小手臂和一个小脑袋正压着被子,她有一瞬间愣住了。
黎晓星的睡眠有些浅,稍有动静就会被惊过来的黎晓星,对上了母亲那双微愣的眼神,下一刻他抱住了他的妈妈。
小孩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抬着头。
小孩子的思维很简单,只要把妈妈抱紧了,她就不会离开了。
这时候去接热水的朋友回来了,她跟陈俪简单地说了一下所发生的事。
原来是昨天晚上,黎晓星闹着要见妈妈,朋友也出于对陈俪的担心,于是带上小孩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又在床边守了陈俪一夜。
而黎晓星闹着要见妈妈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不吃饭。
“见不到妈妈,我不吃饭。”
看着怀中的儿子,又看到窗外在电线杆上唱歌麻雀,陈俪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哪怕不知目的地在何方,也要不断往前走,因为希望的找来的,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等来的。
与莫磊的相识可以说是机缘巧合,而且还是好几次。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对啊,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在莫磊向她提出重组家庭的建议时,陈俪是犹豫过的,但她一想到黎晓星,又想到自己这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身体,她的心又一次软了下来:她得给孩子找一个家。
陈俪与莫磊仅仅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他们带着各自的孩子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同时也将对方的孩子看作自己的孩子。
夫妻俩相敬如宾,两个孩子也慢慢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在生活上相互扶持,在于对方已故的丈夫或妻子的事情上,双方都不会去干涉,他们做到了对对方的完全尊重。
这就是这样的一个一家四口人的重组家庭,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平淡而美好,一切的故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二人抱了有十来分钟,黎晓星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他感觉心里悬着那么多年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将这一切都倾诉出来,噩梦与病痛的阴云在他的内心慢慢消散,他终于窥见了天光。
黎晓星用还有几分哽咽的声音对苏玲与了一句:“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在做一个倾听者。”
她对黎晓星露出一个微笑,“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
因为他们用自身行动告诉了你: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面对。
人们为什么喜欢歌颂小草,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伟大,是因为它哪怕生存于夹缝之中,也没有放弃对天空的向往;哪怕面对烈火与疾风,它也会静静地熬过寒冬,等待春风的降临。
所以人们喜欢歌颂的不是小草本身,而小草身上那种独特的、不服输的精神。”
一阵清风掠过,头顶上梧桐叶沙沙作响,这时候一片微黄但依旧绿意盎然的梧桐叶落到了黎晓星的手心里。
他有点出神地望着手中的梧桐叶,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生命的意义在于不向命运屈服,在于在困难中挣扎,虽然很累,但是心中没有一丝放弃的念头。
生命很精彩,不屈服的生命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