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成了林未晞的枷锁。
每个清晨,当她拿起那条项链,都能在镜子里看见江野的影子——那个站在她身后为她扣上搭扣的人,如今正透过这枚狼头吊坠无声地注视着她。
“不喜欢可以摘掉。”
江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倚着门框,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像个体贴的姐姐。
林未晞透过镜子与她对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让她时时刻刻记住她们是共犯。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江野将其中一杯放在梳妆台上,深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轻轻晃动。
“今天有客人要来。”江野说,“父亲让我们都下去见见。”
“谁?”
“永晟集团的陈董。”江野的指尖轻轻划过梳妆台边缘,“他儿子陈墨也会来。”
林未晞端起咖啡的手顿了顿。陈墨,那个从小和她订下娃娃亲的人。
“你连这个都查到了?”
江野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时,睡袍的衣角在门边一闪而过。
下午三点,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陈董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说话时喜欢挥舞戴着金表的手。陈墨坐在他身边,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未晞都长这么大了。”陈董笑眯眯地看着她,“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呢。”
林未晞得体地微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江野。她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像个局外人。
“这位是?”陈董终于注意到她。
林天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这是江野,我收养的女儿。”
“哦——”陈董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天城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林未晞捕捉到了什么。那不只是对一个养女的轻视,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茶会进行到一半,陈墨突然提议去花园走走。林未晞不得不陪着他,听他没完没了地谈论自己在剑桥的见闻。
“你姐姐……”陈墨突然压低声音,“她是不是江月的女儿?”
林未晞猛地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陈墨推了推眼镜:“我父亲说的。当年那件事……闹得挺大的。”
“哪件事?”
“股权转让的事。”陈墨的声音更低了,“听说你父亲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香气甜得发腻。林未晞感到一阵眩晕。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陈墨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未晞,我们两家很快就要合作一个新项目,到时候……”
后面的话林未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看见江野站在二楼的窗前,正低头看着他们。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那个姿态让她想起守在猎物旁的狼。
当晚,林未晞敲响了江野的房门。
“陈墨知道股权的事。”
江野正在擦头发,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嗯。”
“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江野放下毛巾,“永晟当年也分了一杯羹。”
林未晞靠在门框上,突然觉得很累:“你到底想做什么,江野?”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江野走到她面前,“所有。”
她的眼神太亮,像淬火的刀。
“包括林家的一切?”
“包括你。”
这句话说得太轻,轻得像一个错觉。但林未晞看见江野眼底的认真,那不是一个姐姐看妹妹的眼神。
那是一个猎人对猎物的宣告。
“疯了。”林未晞向后退了一步,“你真是疯了。”
江野笑了。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未晞胸前的狼头吊坠。
“那就一起疯吧。”
第二天,林未晞在早餐桌上宣布:“我要退婚。”
林天城摔碎了手中的杯子:“你说什么?”
“我不嫁陈墨。”
“胡闹!”林天城脸色铁青,“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一直沉默的江野突然开口:“父亲,未晞还小。”
“十八岁了还小?”林天城猛地转向她,“还有你,昨天在客人面前那是什么样子?”
江野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但林未晞看见她垂下的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她在笑。
这场争吵最终以林未晞被禁足告终。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深夜,她的阳台门被轻轻推开。江野穿着睡衣走进来,发梢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满意了?”林未晞坐在床上看着她。
江野没有回答。她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垫上,冰凉的指尖抚上林未晞的锁骨。
“记住这种感觉。”她轻声说,“被当作交易品的感觉。”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现在,你想报复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
林未晞抓住她的手腕:“包括你吗?”
江野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我永远是你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