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21章 涉世

明远峰，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之中。

因昆仑山北面庞大的玉珠峰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明远峰就像一个居心叵测的巨人，阴森森地耸立在云端。

一个少年盘膝坐在亭子中，面前放着一把古琴。他凝神静气地抚着琴，那琴声清澈明净，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忽然，一把声音打破了他美妙的琴音。

“禀告左尊者，林姐她……死了。还有，圣火令被成昆盗走了。”说话的人骨瘦如柴，身子驼得像一把弓，又弯又单薄，但粗手大脚，鹰鼻鹞眼，目光如炬，一看就是内家高手，正是弥勒宗的舵主唐洋。

“范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宗主此举，操之过急了。”少年拧眉思索，一边抚琴，一边又问：“这成昆是什么来历？”

唐洋答道：“他是丐帮的弟子。少年时曾在猫儿山学艺，跟阳顶天的妻子柳莺莺，是同门师兄妹。”

少年又问：“如今他跑到哪里去了？”

“属下无能，还未查到。”

少年皱眉不语。

直到一首悦耳的《渔女曲》弹罢，他才站起身来，又问：“战表已经送给阳顶天了吗？”

唐洋道：“已经送出了。本月廿六，我们的大军就会杀入辛罗城，再攻取璠城、黄石坡，直达洪都。”

少年点了点头，眼神内的煞气波涛汹涌，微微冷笑：“好，到时明教为保洪都，必定会派大批兵马驻扎于洪都附近的流萤山。只要他们一踏入流萤山，我就有办法将他们困在那里。”

※ ※ ※ ※ ※

金桂飘香，秋山如洗。

苦儿和晓芙离开了峨嵋山区，沿着平坦大道，向流萤山而去。此时她们还不知道，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惨烈的战争。

出发前，灭绝师太担心晓芙不认路，就给了她一份地图。二人按着地图的标示，来到一个叫做四海镇的地方。

镇上颇为热闹，小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两旁道路摆满了各种小摊档，古玩、瓷器、首饰、字画、小吃等，琳琅满目。

两人走着走着，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喝彩的声音。循声看去，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

她们好奇地挤进了人群，只见一个小贩泰然自若地指挥着两个毛绒绒的小玩偶。在他的指令下，两个小玩偶可以躺下、趴下、坐下、跳动，施展各种各样的动作，而小贩则是坐在地上，手放在两腿之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种能听懂人的指令，还能进行各种动作的小玩偶，让围观的人都啧啧称奇。

苦儿忍不住问道：“师傅，你真厉害！为什么小玩偶能够听得懂你的指令呢？”

小贩神秘地说：“因为我对它们施了咒语。只要懂得咒语，你让它干什么，它就会干什么。”

苦儿惊讶极了，用咒语对活物下指令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小贩居然还能让没有生命的死物听从指挥，那妥妥是个法术高手，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趟江湖可真没有白来。

小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站起身来，趁着众人高兴，适时地捧着一堆玩偶，向观众走去，推销道：“只要买了玩偶，就能跟我学到控制玩偶的咒语！到时候，你们也能像我一样指挥它们跳舞。一个玩偶三两银子，五两可买一对，大家买几个回去逗孩子开心吧！”

观众看热闹的时候就十分活跃，可是到了要买玩偶的时候就不同了，有的把手藏在衣袖里，别过脸不理不睬；有的摆了摆手，示意不买；有的干脆掉头就走，只有少数人肯掏出银两来。

苦儿紧紧盯着他手上的玩偶，眼睛闪烁着兴奋好奇的光芒。她倒不是因为喜欢这些玩偶，而是想学那神妙的咒语。可五两银子实在太贵了，有点舍不得。

晓芙见她看得出神，于是就掏出钱袋，将几锭银子交给小贩，爽快地说：“我买两对！”

苦儿一怔，吃惊道：“晓芙……你……”

晓芙微笑道：“你既喜欢，我便送你。”又对小贩说：“快把咒语教给我们吧！”

小贩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慷慨，连声多谢，道：“好、好，你们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们咒语。”小声地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你们记好了，咒语就是，吧啦哔哩吥，哔哩吧啦吥，哔！”

二女默记点头。

小贩煞有其事地叮嘱道：“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不要把咒语说出去哦，我还要做生意呢。还有，要把玩偶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施咒才会有效呢！”

她们满心兴奋，抱了玩偶就跑。浑然不知，刚才的慷慨出手，已经引起了小偷的注意。

来到街头一个偏僻的角落，她们全神贯注地对着几个玩偶“施法”。

哪知一连念了几遍所谓的咒语，玩偶都没反应。不禁奇怪，这几个玩偶在小贩那里就活蹦乱跳，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一动不动？任凭她们怎么念咒、发指令，玩偶仍是木木地躺在那里。

苦儿思忖道：“难道是我们念咒语的方法不对？”挠着头想了又想：“施咒一般要配合手印，莫非是小贩大哥忘记把手印教给我们？”

晓芙拿起玩偶，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忽然讪笑道：“我们上当了。”

“上当？”苦儿一惊。

晓芙道：“你看，这些玩偶的后背都有一个小孔，连着一根不起眼的鱼线。我猜想，猫腻就在小贩的手里拿着一根极细的鱼线，鱼线穿过玩偶，另一端系在一个凸起物上，这样他一拉鱼线，玩偶就站起来了，一松手玩偶就趴下、坐下，不停地一拉一松，玩偶就会不停地跳动。”

苦儿大感失望：“原来如此！小贩好奸诈啊！哎呦，早知到这样，就不该让你花那冤枉钱，真不值！”

晓芙也不在意，豁然笑道：“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咱只当开个眼界吧。”伸手一摸腰间，惊觉钱袋已不翼而飞！当即大叫道：“啊，我的钱袋不见了！”

她们初次出门，全然不知财不可露眼。原来，刚才她一下子买了四个玩偶，出手阔绰，就被小偷盯上了。她们只顾着捣弄玩偶，没察觉到小偷尾随着她们，一声不响地蹭到她们身后，轻巧而熟练地拿出一把小刀，割断了她们身上的钱袋，逃之夭夭了。

苦儿伸手摸了摸腰间，发现她的钱袋也没有了，惊呼：“我的也被偷啦！”

二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奔回大街上，但哪里还有小偷的踪影……

找了一天，还是没能找到小偷。去官府报官，衙役也不搭理她们。

是夜，她们只好垂头丧气地来到一个破庙中。

出门之前，苦儿将所有的积蓄都带了出来，晓芙也从账房支取了一大包银两，本来省吃俭用，路费是很充足的。可如今，因为碰上了小偷，一下子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连住客店的钱也没有了。

“出来不到两天，银子居然全没了。”苦儿苦笑不已。

晓芙搔着后脑勺，头大道：“现在没了银子，吃饭住宿都成问题，还怎么去流萤山啊？”

苦儿虽然心疼积蓄，倒也还挺乐观，哂笑道：“也许闯江湖就是这个样子，总得先碰个壁，遇到点波澜和意外。一路上风平浪静，还怎么叫江湖？”

晓芙想想也是，这回下山不就是要来江湖历练身手的吗？眼下身无分文，说不定就是老天爷给的第一个历练机会，于是轻松一笑，道：“你说的对，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同时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出门在外，凡事都要提防一些。”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应该把今天的事看成是好事！哈哈，最起码，还收获了四个小玩偶。”苦儿自我安慰道。

“是呀，咱不能因为今天的事而灰心！”晓芙说着，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呵呵失笑：“看来，第二个考验来了。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我听静空师姐说，之前她出门历练，也遇到过盘川用尽的情况。后来，她在路上帮农家打工，换了几顿饭吃。我们也可以像她那样，一边走，一边打工，相信总能撑到流萤山。”

苦儿想了想，颔首笑道：“对，大不了今晚先饿一顿，明天进城里找一份零工，赚了钱就能填肚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