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153章 正位

夜幕低垂，月亮如一盏蒙尘的古灯，散发着微弱而朦胧的光。

范遥发着烧，浑身忽冷忽热，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梦到自己在暴雨中被淋得狼狈不堪，阵阵狂风吹来，冷得他瑟瑟发抖。苦儿撑着伞，快步走向他，微笑着，为他遮风挡雨。他激动得上前抱着她，她的身子很暖和，他再也不愿意放手了。忽然间，怀抱里的女孩变成了黛绮丝，吓得他连忙推开了。回头一望，苦儿出现在他身后，脸上满是泪痕，哭着跑开了。

“别走……别走……”范遥大喊着，从床上惊醒过来。

杨逍急忙按住他的身子，帮他擦汗，安慰道：“不怕，大哥在呢、大哥在呢！”

范遥烧得晕晕乎乎，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话，又昏过去了。

杨逍快步走到桌前，用毛巾蘸了冷水，轻轻擦拭着他滚烫的额头，守在他身边，一夜未眠。

※ ※ ※ ※ ※

曹珊瑚去找负责保管印鉴的小婢蕊珠，叫她将苦儿的小印交出，蕊珠这次怎么都不敢给她，说是狼王吩咐了，不许你再碰这个小印。

曹珊瑚当即大发雷霆，喝骂道：“我是赤狼堂的堂主，这个堂里有什么东西是我碰不得的？”招来手下弟子，将蕊珠毒打一顿。

苦儿正自坐在长廊的一角，看着范遥之前送给她的牡丹花发钗出神，卓书怀忽然来报，说蕊珠被打得很厉害。

苦儿一惊，心知跑不了又是因为放贷的事，只好来到赤狼殿阻拦。

只见蕊珠全身都是鞭子抽打的伤痕，还被泼了一身辣椒水，疼得浑身都在发抖，情况简直惨不忍睹。

苦儿吓了一跳，忙问：“曹堂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曹珊瑚冷道：“这个臭丫头，胆敢出言顶撞本堂主，如果不及早管教，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来？”

卓书怀怒道：“才不是呢！是你非要蕊珠交出狼王的小印，蕊珠不给，你就打人！”

苦儿皱眉道：“曹堂主，我一早跟你说过，放贷的事我不同意，你何必为难蕊珠？”

曹珊瑚嗤笑道：“你不同意？哈哈，区区一个副堂主，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站起身来，走到蕊珠面前，大声道：“我今天处罚这个贱婢，就知道你会阻拦。你一向心疼他们，若不想我打死他们，你就把小印交出来！”

苦儿坚决道：“不行，我不会把小印给你的。”

“不给是吧？”曹珊瑚泠然道：“来人，将蕊珠活活打死！”

两个弟子拿着鞭子便要上前，苦儿喝止道：“不准打！”

“给我打！”曹珊瑚厉声道。

“没有本堂主的命令，谁也不能打！”苦儿朗声道：“只要我不点头，谁也不许动我堂里的人！”

曹珊瑚一愣，随即气冲冲地说：“荒谬！你是什么出身？你只是范遥身边一个低贱的侍婢，敢在我面前发号施令？”

苦儿正色道：“在你回来明教之前，我就已经是赤狼堂的堂主。”

曹珊瑚鄙夷道：“呸！在我没回来之前，这个赤狼堂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所谓的护教法王，只不过是教主封赐你的虚职。如果不是我带了八千人回来，赤狼堂如今可以有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兵马、自己的产业？”

苦儿道：“我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你带回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对待他们、爱护他们，要这样折磨他们、作贱他们呢？”

曹珊瑚嚣张道：“我既然是堂主，就可以管教他们。”

“你错了！要论管教，还没轮到你！”苦儿瞪大眼睛，严肃地盯着她。

曹珊瑚见她眼神如刀，也不由一怔。

苦儿一边瞪视着她，一边走到大殿正中的主位，道：“这里叫做赤狼堂，那便是我赤目狼王的地方。只要赤狼堂的牌匾还挂在外面，那我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曹珊瑚冷笑：“你想掌权，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在明教中，你有兵吗？你有财吗？你有势吗？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当主人？”

“你是有兵，但也不见得都听你的。”苦儿肃声道：“你想用西蕃毒虫来控制他们，但我早就请了胡青牛将大家身上的毒虫除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现在他们还有哪一个听你的话？”

卓书怀已大踏出一步，朗声道：“我卓书怀，以及手下八千兵马，誓死效忠苦儿堂主！”

话音一落，外面马上涌入了数百弟子，个个瞪视着曹珊瑚。接着，蒋琼也率领地字门的女兵进来，高声道：“我蒋琼，以及地字门五千女兵，也誓死效忠苦儿！”

曹珊瑚被这阵仗吓傻了，不由得颤声道：“你……你们……”

苦儿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清冷，语气亦变得强硬起来：“从今以后，赤狼堂重新由我来执掌，这里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务，都无须你来操心了。”说罢，一拂衣袖，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曹珊瑚张口结舌地看着众人，被他们的气势吓得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向后跌了一步，说不出话来。

从这一天起，曹珊瑚名义上还是堂主，可赤狼堂内，再也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了。

※ ※ ※ ※ ※

几天后，范遥终于退烧康复了，杨逍松了口气，两兄弟言归于好。

但杨逍心里始终想着火焰枪的事，愁眉不展。

晓芙关心道：“货款方面，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杨逍叹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够完全怪阿贝扎德。我向负责船运的漕帮了解过情况，确实是漕帮突然要涨运费。事因货物从波斯运到西域，要经过伊利汗国的阿姆河。今年阿姆河的泥沙淤塞，阻断了航道，商船不得不绕路而行，所以运输的成本也不得不增加。”

又道：“阿贝扎德的意思，也是要我们补足绕路运输的差额，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河运的费用本来就高，漕帮平时运送漕粮，每四百万石的成本大约在一千二百到一千六百万石粮食之间。换言之，运费成本是货物的三至四倍。漕帮让我们支付双倍货款，也很公道。只是，我们明教一时间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

晓芙眉心轻皱，思索道：“漕帮平时运送的货物，以什么居多？”

杨逍道：“除了陶瓷、丝绸、茶叶，商船平日运得最多的，就是粮食。漕帮的飞龙码头，收贮各地粮食数百万石，堆积如山，被称之为天下第一仓。”

晓芙灵机一动，道：“如今天下叛乱随处可见，老百姓纷纷囤米自保。原本米价一直在涨，但朝廷为了安定民心，今年开仓赈粮，使得米价不升反跌。漕帮囤着这么多的粮食，眼看是要血本无归的。”顿了顿，又道：“而明教和周国交战，前线军务吃紧，粮草短缺，你们何不向漕帮购粮？”

听了她的话，杨逍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恍然道：“是了！米价在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不妨跟漕帮谈个买卖，说以后会定期收购他们的漕米，并按市面最高的价格来支付米钱。这样一来，我们帮助他解决了码头滞销、粮食腐坏的麻烦，他们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一趟运费上斤斤计较了。”

晓芙含笑点头。

杨逍马上把这个法子告诉阳顶天，阳顶天大赞好主意，去信漕帮商议此事。漕帮帮主自是满口答应了。

就这样，军火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波斯至西域三千五百里，风便，两旬即达。阿贝扎德居中担保，黛绮丝代表明教签收火焰枪，支付货款，明教总算购得了一批精锐的三尖火焰枪，杨逍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