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105章 狼女

他先解开了元帝的穴道，然后指着公主的长生牌位，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元帝惊道：“你到底是谁？”

范遥泠然道：“你不用管，只管一五一十地回答。刚才你们说，是因为国师的话才杀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元帝慌张道：“这是我们皇室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范遥道：“我是你女儿的朋友。实话告诉你们，她还没有死。”

众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陶贵妃虽被点了穴道，但身体微微颤抖着，显露出深深的震惊。

“什么？婉柔她还活着？”元帝又惊又喜。

范遥沉吟道：“但她不会来见你们的，你们也不配当她的父母。就因为她是个女儿，你们竟如此狠心，将她害死，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供奉什么长生牌位，做给谁看？”说着，右掌一挥，一道凌厉的掌风扫去，将牌位打成碎块。

听到女儿还没死，元帝既激动且悔疚，急问道：“婉柔她现在在哪里？你让我见见她吧！”

范遥冷道：“让你见到她，岂不又要害她？”

元帝叹了口气，悔恨道：“她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造的孽！但是，当时我这么做，也是逼于无奈啊。”

范遥鄙夷道：“有什么无奈，不就因为她不是儿子吗？”

悔恨如同利刃，深深地刺入元帝的内心。回想当年之事，他痛不欲生：“都怪我听信国师之言，以为她的命格，会刑克我大元江山……”含泪说起了当年苦儿出生时的情形。

原来在苦儿出生前，陶贵妃的寝宫外，曾发生过一件怪异的事。

那日，宫外传来一阵欢快的乐声，数十只穿着白袍的小狼妖，手上捧着鲜花、美酒、水果等贡品，载歌载舞地来到门外。

走在最前头的四只小狼妖，举着一个巨大的长方锦盒，恭敬地放在门前，其余小狼妖也跟着将贡品放在四周。众狼妖毕恭毕敬地向屋内叩拜后，就手舞足蹈地离开了。

陶贵妃和元帝不明所以，急忙走出门外，群妖却已消失无踪。

元帝疑惑地打开锦盒，只见里头是一张狼皮，顿时吓了一跳。心感不妙，隐约察觉陶贵妃腹中婴孩绝非凡胎，忙找来国师起了一卦。

国师面色凝重地说：“据卦象显示，娘娘怀的是个女儿，她冰雪聪明，敏而好学，尤其酷爱武功兵法，是习武用兵的奇才。可惜，她是转世的狼妖，天降的灾星，将来会为庙堂江湖带来腥风血雨。而且，她是紫相坐命，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日后恐防会反叛大元江山。”

“什么？她要毁我大元的江山？”元帝吓了一跳，怔怔地看向陶贵妃。

孩子出生后，果然是一位小公主，且生辰八字与国师推算的丝毫不差。这下子，元帝不得不相信国师的预言。为保江山，他让宫女飘絮将公主抱走，扔在白水桥下。

飘絮将公主抱在怀中，心中暗想：稚子无辜，到底人命一条，我若将公主害死，天良何在？便将小公主放在一藤篮中，沿着东平湾，来到高粱河与菱江的交界，叹道：“可怜的孩子，你可别怪我……是死是活，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咬了咬牙，将藤篮丢进水里去了。

范遥听罢元帝所言，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疼。没想到，苦儿的身世竟也如此坎坷。

元帝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婉柔。自那日狠心将她抛入江水，这多年来，我日夜神思恍惚，满心满眼皆是她那幼小无助的身影。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辗转反侧，眼前尽是小公主被江水吞没的惨状。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不配为人父，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再见她一面。”

范遥愤愤然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当日你们既然将她弃于江水之中，不理她的死活，那就当她已经不在人世吧。”说罢，伸手解开了其他人的穴道。

陶贵妃穴道一解，马上将太子从范遥手上抢回，蒙安伸手接过，护在怀里。

陶贵妃跪落地上，央求道：“侠士，我们知道错了，求你让我见见女儿！”

范遥冷淡地说：“你不是已经有了个儿子吗？你只管好好地疼他，公主不要也罢。”

陶贵妃忏悔道：“我这一生，无一刻不在思念婉柔。你大慈大悲，让我见见婉柔，也让失秃儿见见他的亲姐吧！”

范遥瞧着太子在蒙安的怀里吓得屁滚尿流，哇哇大叫，鄙夷一笑，问道：“你这个儿子是不能走路？”

陶贵妃红着脸说：“我和大汗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皇子，从小就宠着他。自打出生那日起，他就习惯了被人抱着，从不肯下地，也不愿意自己走路，我们也就由着他了。”

“好好长着一双腿，却不用来走路，那要腿来干嘛？”范遥一个闪身，掠到蒙安身侧，伸手去抢太子。蒙安未及反应，范遥已抓着太子，如电光般游到了大殿门口。

蒙安大喝：“大胆！还不快放了太子？”

范遥伸掌朝着太子的膝盖一拍，太子惨叫一声，双腿登时软软垂下，腿骨骨节已被折断。

陶贵妃和元帝齐声惊叫，双双扑上前来，太子疼得嗷嗷大哭，哇哇乱叫，再看范遥，已不见踪影……

※ ※ ※ ※ ※

当范遥回到客栈，已经快天亮了。

苦儿见他彻夜未归，就问他去哪里了，范遥只说出去舒展一下筋骨而已。又说既然私务已了，是时候出发去天魔谷。

苦儿收拾行装，和他一起上路。回头看了眼万寿山，想到父母就在璎珞寺中，想见却不敢见，有点依依难舍。

二人下了山，来到百岁江。

乘船渡江时，苦儿看着江水，心头上的失落就如同无助的小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独自摇摆。

范遥见她怅怅不乐，颇有顾影自怜之态，就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被父母抛弃在江中，很可怜是不是？可你想想，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被遗弃的孩子何止千万？你起码还有贞娘对你好，可在这世上，还有多少孩子连一个温暖的角落都没有，过着比你悲惨百倍的生活。”

苦儿疑惑地看着他，见他双眸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我和杨大哥的童年，都是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中度过的。那时我们同村，村里的人都穷。杨大哥的父母自幼相识，年少恩爱，可成亲后常因柴米油盐争吵打骂。她母亲受不住贫困，跟人跑了。那年杨大哥只有八岁，他在寒冬中追着马车，哭喊着母亲不要离开，可他母亲坐在马车上，头也不回。此后，父亲自暴自弃，把他送去姑姑家寄养。”

谈及杨逍的往事，范遥心中一阵揪痛，续道：“他姑姑是个妓女，嫁给一个脾气暴躁的木匠。有一次，杨大哥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就遭到木匠一顿毒打。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动弹不得，一连躺了好几天也没人管，最后还是邻居瞧不过眼，请大夫去给他看好的。”

他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愤慨，又道：“那个姑姑是个很偏心的人，脏活累活都让杨大哥干，有好吃好玩的都只给自家孩子。有一回过节，她破天荒地陪杨大哥玩捉迷藏，结果杨大哥藏起来等了许久，姑姑一直没来找他。当他疑惑地走出来看，家里一片安静，原来早就没人了。晚上才知道，原来姑姑一家三口去放烟花了，捉迷藏是为了不带上他！杨大哥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你说，他可不可怜？”

苦儿听罢，脸上满是惊愕，没想到杨逍的童年如此凄惨。她虽无父无母，可风陵师太、孤鸿子、灭绝师太还有贞娘他们，一直都待她挺好的，从来没有这样欺负过她。

“还有……”范遥叹息道：“我的童年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