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欢(倚天同人) 第9章 山林篇 二.壹）山中有大王

传闻，汉高帝刘邦曾于芒砀山斩了一条口吐人言的白蟒，白蟒死后化作冤魂找刘邦索命，刘邦答应白蛇，待平定天下后定还它性命……后来，有人在刘邦斩蛇的路上遇到一老妪痛哭流涕，一问方知老妪的儿子白帝之子在前去寻赤帝之子的路上被斩杀，刘邦闻后大喜，以为自己便是赤帝之子转世，而后带兵起义造反。

四百年后，王莽杀了汉平帝，有传言王莽便是白蛇转世。

已是十一月，山道上周围大多是常青松柏，天气甚是晴朗也不是寒冷难耐。赵敏戴着藕色的风帽挡着山风，手捧从永城县书斋买的《高祖斩蛇》的话本子品读。她坐在在县城里换的驴子上，三两下把话本翻看完，将里面的内容挑挑拣拣地和前面牵驴的张无忌说了几句，“这话本子写的倒是很有意思，我小时候读的都是什么鸿门宴、楚汉之争这些故事……这么多故事看完我最佩服的人却不是这位汉高帝！”

张无忌笑着问她：“难道你佩服的是西楚霸王？”

赵敏高深莫测地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你再猜猜!”

张无忌面露为难，“我对汉史知之甚少，除了楚汉之争和鸿门宴倒是真不知道其他!”

赵敏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我佩服的人有二，一是助得汉高祖夺得天下的谋士张良，这第二嘛，便是西楚霸王的爱妻虞姬。”

张无忌心中有惑，诚心请教妻子：“愿闻其详！”他喜欢听敏敏一路上同他说对诸多历史上诸多风流人物，除了为他们二人行路增添了些乐趣外，更是因为敏敏对那些前人历史往往有不一样的见解，听她妙语连珠，于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享受？

赵敏当下便捡着少时读书时看到的故事，把张良辅佐刘邦脱险立汉的故事同张无忌一一道来。张无忌偶尔插上几个问题，一问一答，行路更慢了些。两人不知不觉竟是偏离大路，走至一条偏路上也浑不自知。

赵敏在驴子上也坐得累了，干脆下了驴子，和张无忌并肩而走，“张良知道审时度势，怕招来刘邦猜忌，主动请辞，就像咱们的前明教张大教主一样，无心功名利禄，这才没有招致杀身之祸，安心活到老，这样的人才是比刘邦项羽更聪明，更值得敬佩之人！”

她话中有调侃，张无忌早已习惯，他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驴子，接着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张良的确是位有胆识有谋略的人，那你说佩服西楚霸王的爱妻虞姬，又是什么原因？”

提起虞姬，赵敏似乎兴致更高，美目流转，其中似有波光潋滟。她又和张无忌说了几件她从民间听来的有关虞姬的传闻，随后感叹道：“她是个既聪明又愚蠢的女人。她有美貌智慧，尽她所能为项羽排忧；她自幼习剑读书，能歌善舞，可在大势已去之时，却在为丈夫献上倾世一舞后自刎于楚营！”

说到这里，赵敏眼中染上一丝惆怅，“也许虞姬是太了解项羽，其实当时项羽完全可以退守江东，东山再起，可惜楚霸王脑袋一根筋，一代英豪就这样自刎于乌江。”赵敏不自禁唏嘘一声，双手一摊，以示对这对夫妻最后下场的无奈。

张无忌只知项羽自刎于乌江，却不知他身后的虞姬也如此令人敬佩，他情不自禁地问身边爱妻：“敏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赵敏稍加思索，脱口而出道：“如果我是项羽，我会带着虞姬回江东。不过，即便心中想解甲归田，过逍遥日子，刘邦也不会放过这个隐患，所以形势只会推着我这个霸王去夺天下；如果我是虞姬嘛……假如当时真的再无办法能想，大约会亲眼看着项霸王死在自己面前，才会拔剑自刎吧？”

张无忌不知如何作答，正如那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们都不是当事的霸王和虞姬，不会了解他们二人的心情。周围美景实在不适合他们两个在此伤悲怀秋，张无忌笑着又牵起赵敏的手，和她道：“幸好我不是楚霸王，你也比虞姬聪明，我们两个只会云游四海!”

赵敏心里那点遗憾因为他那句话消失，她微笑扬眉，“咱们张公子只听过我抚琴，没有见过我跳舞是不是啊？”

张无忌一听，来了兴致，眼中藏着惊喜和期待，“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亲眼看到张夫人跳舞呢？”

赵敏故作为难地叹道：“唉，没人为我伴乐，我怎么跳的出来？”

张无忌见她这般若有所指地看着自己，知她话中话，却不得不尴尬地说：“可是，我对音律实在是……”

“没关系啊，等下一个城镇，小女子心情好了，就可以教教你！”

“那我就等张夫人不吝赐教了！”

“好说好说，只要咱们张公子别忘了交束脩就好！”

她笑得得意狡黠，小小的梨涡出现在唇边。她平日已有这般风采，若是跳舞，他可真是想象不出，想到此处，张无忌更加心痒，忍不住环住爱妻纤腰，恨不得立刻奔下山赶到城镇，可惜他们走上了小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下山。

张无忌正待说话，忽听到前后方有异声，赵敏也察觉到异样。两人交换眼神，张无忌点点头，使了轻功，跃上身边一棵高树，看清异动何来后，脸色微变，下树对赵敏道：“敏敏，是山贼!”

赵敏眼睛一亮，“那不正好，反正咱们也走不出去，抓几个来问问路咯？”

张无忌瞧她模样就知道敏敏起了玩心，宠溺一笑应下。他们二人均有武功，那些个山贼脚步沉重，这才能让他轻易察觉，以他之力，护住敏敏定没有问题。

两人刻意放慢脚步，总算是等来姗姗来迟的十来个持刀汉子们将他们二人一驴团团围住。

“我们误入小路，还望诸位行个方便，告知我们要如何回到官道上，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张无忌不喜生事，虽然他觉得让这些山贼好心给他们带路的希望不大，不过，至少不能一言不发地就出手。

为首的山贼头子络腮胡子遮住他大半张脸，这人眼眶青乌，瞳眸散乱，粗壮的大手握着一柄长刀扛在肩上，他和忌敏二人才打了照面，眼神就黏在披着披风的赵敏脸上。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只怕永城县花楼里的头牌都及不上这女人的千分之一。

山贼头子当即咽了咽口水，大喝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美人来！”

听着这和话本子几乎如出一辙的开场话，赵敏险些笑出声。张无忌以为这些山贼会打劫钱财，没想到，现在那些山贼竟然在打敏敏的主意。张无忌眉头一皱，挡在赵敏面前，环视包围着他们的那十一二个高矮不一的山贼，面色不虞地问道：“看来今日诸位是不打算放我们离开了？”

为首山贼摸摸粗糙的络腮胡，道：“放过你可以，不过，这位美貌的小娘子……本寨主要带回去做第一十位压寨夫人！小子，你要是想活命，就快快离开！”

张无忌见这人还在说荒谬话，他怒视那山贼头子，道：“你们再胡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十来个山贼听到这话，竟然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站在山贼头头右边的高个山贼拿着钉锤指着张无忌笑道：“就你这副弱鸡样儿，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老子一锤就能将你砸成残废！还是快些将你这小美人留给咱芒砀寨，兴许老大心情好，放你下山！”

他这一说，周遭几人都跟着附和，山贼头子甚至毫不避讳地对着赵敏满口污言秽语，“美人儿，你这般好的容貌身段，却跟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君实在太浪费了，难道是因为他床上功夫了得？要不要和我试上一试？我保准儿让你欲仙欲……”

“死”字还未说出口，那山贼头子觉得迎面一阵风，再眨眨眼，他已然躺在地上，剧痛自口舌席卷全身，再一咳，竟是吐出两粒带血的门牙！

那些山贼见到头领被打，哪里肯罢休？众人呆愣过后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便要砍向张无忌。

“得罪了！”张无忌对那些人拱手道歉，脸上却没什么愧疚，他无意与人打架，可他也不会任人欺凌！

在一边欣赏张无忌英姿的赵敏扫视四周，十几个人相继被张无忌打趴在地，有的连兵器都未举起来就已经倒地哀嚎，她唇角一挑，这才走向张无忌！

原本带着微笑的赵敏在看到张无忌的袖子，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她扯着张无忌不小心被利刃划破的袖子，看他没受皮外伤，这才扬手拍上他的手臂，怪道:“你呀！打架也不注意些，我没学过针线，待会儿要是帮你补坏了，你可别怪我！”

张无忌低头看到那十分明显地一道口子，眉头微皱，在听到敏敏的话之后，他心中些许遗憾中生出一丝触动。若是旁的衣裳破了，敏敏定是半句不会多说地替他将破衣裳扔了换新的，可今日这件不同。这是他常穿的那件青衫，是那个善解人意，从前常伴他左右，如今远在波斯的小丫头亲手为他做的。如今衣裳破了，敏敏是知道他会在意，只不过……

“谢谢你，敏敏！补好以后就放起来吧！”他对这衣衫的喜爱和重视是为了在心中感怀故人，并无他意。如今衣衫已破，他觉可惜，但他不会对这衣服耿耿于怀，记着旧友故人是用心，不是衣裳。

赵敏明白他话中意思，心情好转，她转了个身，双手背在身后，俯视那些地上躺的七扭八歪的山贼，笑得得意，“怎么样，尝到我这位‘弱鸡’夫君的‘缚鸡之力’了么？”

山贼头头嘴上沾着血，呜呜呜地点头，断断续续地求饶：“度（大）侠劳（饶）命……”

这一开口，话都说不清楚，他现在没了前牙，说话漏风，赵敏听着觉得有趣得很。她嫣然一笑，把玩垂在胸前一缕的墨发，提议道:“反正你现在话也说不明白，这什么芒砀寨的寨主，干脆就给我夫君坐坐吧！”

“是是是！”周围那群人艰难着起身，见识过张无忌功夫的他们哪儿还敢说半个“不”字？！

“敏敏？”张无忌没想到敏敏会这般提议，正要说自己不适合做什么寨主，可看到赵敏脸上的调皮和期待，就知道她不在这儿玩上一两日是不会走了，他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一笑，不再多劝。

赵敏拉住张无忌的手，笑脸盈盈，“这下，小女子可以安心做张大寨主的压寨夫人了！”

芒砀寨就建在这山林深处，地方挺大，“五脏俱全”。守寨的汉子见到出门打劫的弟兄们都一瘸一拐的，还驾着已经昏迷的寨主，一头雾水。在得知他们寨主换人，看到鼻青脸肿的那十多个兄弟之后，守寨的两个大汉尝试反击未果，老老实实尊奉那玉树临风的张公子做他们的新寨主。

赵敏和张无忌四下看了看，她很满意地点头，和张无忌道：“今日走下山也到不了下个城镇，住在这儿可比风餐露宿要舒服多了。”

都已经到了山寨，张无忌也随她高兴，“你这鬼灵精，主意真多！忽然让我做什么寨主，我还以为敏敏你打算在这里住下，安营扎寨！”

赵敏赏了那瞧着有些年份的寨门一个白眼，不屑道：“这地方荒无人烟，也就他们这几个草包喜欢！我只是觉得做山贼有趣，想试试做压寨夫人什么感觉咯！”

张无忌笑回她：“你在这山里只做个压寨夫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如直接做个山中女大王吧？”

没想到赵敏听了张无忌这话立刻翻了脸：“什么山中女大王？张无忌，你当我是母老虎？我很凶吗？”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是母老虎？像也是像……狐狸对吧？”张无忌知道自己说错话，忙想了个更贴切的动物来赔不是。

狐狸？说她是红颜祸水的狐狸精？赵敏被他这张笨嘴气的是怒笑不得，“你真是……其笨如牛！”

愤愤地留下七个字，赵敏转身便去看寨子里其他地方，任由张无忌在身后解释，她也决心暂时不理这只笨牛！

芒砀寨来了个新寨主，不仅丰神俊朗，武功和医术也是了得，还治好了寨子里兄弟们大大小小的旧疾外伤，虽说这外伤是这位新寨主自己打的，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比不得寨主那生的美若天仙的夫人，那美人的一颦一笑就像是能将人的魂儿勾了去。

是故，这两日，寨中不论男女，没病也要哼哼两声，便是想借此近看那位仙女似的寨主夫人，还有相貌英俊的新寨主。

在房前小院里，张无忌替前寨主的一位夫人开过药方，送走那夫人和丫鬟之后，他再回屋，就见爱妻站在洗漱盆前，见到他回来眼中带着不满，“哼！”了一声之后，就将手里的汗巾直接丢进水盆里，走到桌边去给自己倒茶喝。

张无忌不明所以，坐到赵敏旁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赵敏一张俏脸上写满了生气，她挣开张无忌的手，转过身不去看他，说话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满，“你去给什么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五六七**夫人看病好了，还找我做什么？”

张无忌从话中听出张夫人气从何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敏敏现在吃醋的模样是另一种说不清楚的可爱。不过，眼下敏敏在生气，他怎么能笑她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张无忌站起身，走到赵敏身后，将手轻放到她双肩，笑着哄她：“好好好，我再不给这寨子里什么夫人丫头厨娘看病，就一直陪你好不好？”

赵敏脸上的怒色有些挂不住，她娇哼一声，道：“你要陪，本夫人还没空理你！这寨子后边的藏宝洞我还没去看呢，你这大寨主喜欢治哪个夫人就去治哪个夫人，我才不在乎！”

张无忌好脾性地走到赵敏身前，单膝蹲下与她平视，又握住她的手，这才开口：“敏敏，你别这么多心，先听我说！”

见赵敏脸色稍缓，张无忌才继续道：“那几位夫人身体的确是有亏损，若不服药调理，日后一定顽疾缠身，甚至折寿。我总不能只治好寨子里被我打伤的山贼，知道有其他人生病，就不去救他们，到底都是人命！”

“唉！”赵敏面上冰山终于彻底瓦解，她从张无忌温暖的大掌下抽出自己的手，捧着她夫君那张看起来有些呆的俊脸，叹道：“你是张无忌，我的张大神医，做不到见死不救！可是，你为什么就那么容易被女人骗呢？”

张无忌眉毛微扬，手掌又覆上她的手背，笑容里带了点疑惑，“除了你之外，我还被谁骗了？”

赵敏抽出手，白他一眼，道：“刚刚那位七夫人，今日辰时来找过你把脉开药。现在日落时分，身着盛装，精心打扮之后又来，你说，她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张无忌在脑中回忆一番刚刚那个夫人是什么模样，苦笑摇摇头，“那山贼头领的妻子太多，她衣裳穿的不一样，我还以为是另一个夫人！”

赵敏对他这反应有些意外，下一瞬又觉得好笑，原来她这个老好人夫君只顾看病，连人长什么样子都记岔了……

这两日前前后后来的九位夫人听说都是那些山贼从烟花之地强抢来的，她们个个打扮的妖娆妩媚，浓妆艳抹，在赵敏看来都是大同小异，何况是于胭脂水粉毫不知情的张无忌？

赵敏噗嗤一笑，抬手，捏了捏蹲在身前的男人的脸颊，笑容里带着得意与满足，不经意感叹：“大笨牛！幸好你只娶了我一个！”

张无忌被她这么捏脸颊也不觉疼痛，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用指腹轻轻摩挲。挤进屋子里的夕阳暖光照在那副清丽玉容，芙蓉面上梨涡不去，让张无忌的眼光再也不舍得挪开，“不管多久，都只有你一个！”

赵敏笑意更深，将粉唇凑了上去。

张无忌闭上双眼，唇角也因为喜悦微微上挑，她唇上口脂像是蜜糖一般化在他舌尖，连心里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