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欢(倚天同人) 第51章 江河湖海篇（三）汉水之滨

时值八月，秋收时节。家有果园农田的孩童年纪小一些，帮不了什么忙的，多在林间田间嬉闹，或是哼几句民间童谣。

“七月初，草木枯，秋风叶黄雁南渡。

农夫下田望金田，垂头麦穗沉甸甸。

果农入园瞧硕果，青红不齐尚需等。

孩童闹，要吃梨，爹娘鞋底仔细皮。

有道是——

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的柿子乱赶集！”

张无忌听妻子将在路上听到的几句农间童谣哼唱了出来，看向妻子的眼中只余无尽喜爱。他笑着递给她擦净的梨子，道：“等我们从武当山下来，正好能买一筐柿子去赶集。”

赵敏接过黄澄澄的梨子，斜睨了丈夫一眼，笑道：“让你去卖柿子，说不定一文钱没赚到还要白送一筐柿子。”

昨天他们去水粉铺的时候，他在铺子外看一个乞讨的老婆婆可怜，给了碎银以后，又被一群乞丐围着，最后还被偷了钱袋。张无忌知道妻子在说这事，他尴尬笑笑不接话，看客栈滴漏，时辰差不多了。

“敏敏，镖局的人快来了。等一下我去把我们的马和行李托给镖局的人，然后我们再去渡口问船！”

一路行了十几日，他们夫妻二人遇到好山水便停一两日，没有风景便在官道上痛快赛马。两匹骏马矫健非常，赶路的时间加起来也就几日功夫，他们已行至湖北。

沿途江河水域丰富，赵敏便打算将马匹和行李都送给镖局的人运去武当，他们夫妻改走水路。

说起水路，张无忌再熟悉不过，由汉水渡口乘船去武当附近，比陆路要快上许多。

一说汉水这个地方，他便忍不住想起那个当年端了碗浇了肉汁的米饭给他，笑容满面的女子。

这一年，他偶尔会担心周芷若的伤是不是全康复，宋师兄有没有清醒复原？他怕说出来，敏敏会不高兴，所以，他便不曾开口提过。现在身处故地附近，他难免想起周芷若如何。

赵敏见张无忌提起渡口，神色有些微妙，她悄悄白了丈夫一眼，手中吃了一小半的黄梨顿时失了味道。他不说，当她不知道这附近的江流是汉江吗？

现在晌午，即便是快八月中，秋老虎也厉害。赵敏觉得客栈闷热，想换件凉快的衣裳。

趁着张无忌还没把马和行李交给镖局，赵敏把剩下那大半个黄梨塞给张无忌，说道：“天气好热！无忌哥哥，我回房换一件衣裳，你再把行李给他们。”

在等妻子换衣服的时候，张无忌没想到会新上楼的两个男人对他喊出“逍遥大侠”。

这里离商城已经有一段距离，刚离开商城之时，他和敏敏沿途偶有行侠仗义，也会被一些人认出，不过最后都被他搪塞过了。怎么现在在这汉江边的小镇，还有人认出他？

张无忌坦言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人。两人解释后才知道，原来，那两个男子前段日子在商城走亲戚，听周围人说“华佗再世”和“逍遥大侠”说多了，一时好奇，专门去客栈见过张无忌。

他们二人并无恶意，只是对他心生敬仰，想打个招呼拜见一番。张无忌自知“逍遥大侠”不过是周颠一时兴起起的名号，现在被人在大庭广众下喊出来，他有些难为情，只能和那二人客套几句。

在客栈吃饭的人此刻都闲着，忽然多了个“逍遥大侠”出来，大家的兴趣自然被勾起来，纷纷去问那两人“逍遥大侠”的事迹。那两人见张无忌相貌英俊，人又和气谦虚，当下便将他们在商城听到看到的事都说出来。

张无忌无奈，只能被一群人围着，一边啃敏敏塞给他的黄梨，一边脸红又尴尬地微笑回应周围人的赞美。

“我还不知道，原来逍遥大侠已经这么有名了？”

熟悉的娇俏声自人群外响起。

张无忌仿佛看到救星似的，站起来，笑道：“敏敏！”

看到妻子从房门出来的那一瞬，张无忌和一众吃客一样傻在原地。

豆绿长裙，衬得她身材更是窈窕，水蓝薄纱，也遮不住她如玉如雪的秀骨和圆润肩头。简单的发髻和水蓝头饰反而更突出她的眉目精致如画。

许是和妻子待久了，张无忌已经习惯。他很快从惊艳中回神，听到身边有人悄悄咽了口水，张无忌心中有点不快，恨不得现在就带敏敏离开，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

张无忌心念一动，足尖一点，飞过挡在他身前人的头顶，走上前自然地牵住敏敏的手，和她道：“敏敏，我们走。”

赵敏感受到他手心火热，猜到无忌哥哥动情之后，她脸颊微热，笑容满面地被丈夫牵着离开客栈一起去送马匹和行李。

话说……赵敏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一身装扮，这纱裙薄衫不是前几日张无忌跟着她一起去买的吗？怎么他今天倒像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喜欢看他为了她着迷发痴，赵敏不顾镖局那些镖师眼中惊艳，勾了勾正在和镖头说话的张无忌的手心。

张无忌一脸无奈，握紧调皮妻子的手。那镖头自然看得出他们小夫妻恩爱，既然接了货物，他也不必久留，镖头和张无忌抱拳行礼之后，便带着兄弟们离开。

张无忌见那几人一走，就打算说说身边这个鬼灵精几句。可他一转头，只见赵敏梨涡浅笑，盈盈美目正巧抬眸笑看他。

敏敏抬眸一瞬，他看到了她一双眼皮上与她外衫极相称的淡蓝，今日她的细长柳眉是棕黑色，似乎还有些荷香。

张无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只能一边运起九阳神功，一边说些别的转移注意，“敏敏你新调的胭脂很好看，味道很好。”

赵敏摸了摸脸颊，忍俊不禁，道：“笨蛋，我今天没有抹胭脂，你说的是黛粉。”

现在他们夫妻云游四海，她闲来无事便喜欢按照古书上的记载方法自己调制一些胭脂水粉和养颜膏。有时候有新想法了，便去询问懂药理和药草的张无忌，没想到还真被她调出好几种颜色好看又养颜的水粉。

她调胭脂、做黛粉的时候，张无忌耐心看她研磨调制一下午也不觉闷，偶尔还帮她煮煮花瓣香草。结果成亲一年，张无忌还是只会分胭脂和口脂。

不过想想也是，平常女子都用黛笔，她最近都是用细细的毛笔混了花露再蘸黛粉，他这头笨牛要是能分出来，那以后她都不必自己上妆，找他就行了。

想到这，赵敏心里忽然有个想法。不过嘛，在这街市说出来，未免有点坏兴致。

张无忌看她黑眸一转，笑眼中多了几丝狡黠，知道她说不定又想了什么鬼主意捉弄他，他笑问：“你又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

赵敏露出一口贝齿，转了个身，道:“不是说要去渡口问船，逍遥大侠还不走？”

既然她不说，张无忌也不多追问，只当她打消了念头，一笑置之。

望着漫漫苇草和平静宽阔的汉江，身边人忽地一声叹息。

赵敏明知故问：“怎么啦？我们这位逍遥大侠这么大感触？”

张无忌回望妻子一眼，说：“啊，我想起当年在汉水这里第一次遇到她……”

—————这是以敏敏心理活动为主的分割线—————

想提周芷若还用一个“她”？他们俩都成亲了，她还会吃这种干醋？赵敏将心中所想如实告诉身边的人。

只听那张无忌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在她面前担心周芷若现在如何。

“你惦记她，就去峨眉山看看她好了！”

她不过想逗一下他，没想到她那耿直宽厚的丈夫竟真觉这个主意不错？！

看她有些生气，张无忌忙保证以后想都不想周芷若。那语气和神情，像是怕她生气才哄她，又像是认真的。

她觉得好笑，说放下就放下，说不想就不想，她不喜欢这么绝情的张无忌。要是以后她比他先死了，那时间久了，他岂不是也会放下她？

看身边的笨牛一脸茫然问她想怎么样？

她在心里笑这其笨如牛的逍遥大侠连这个都想不到，告诉他，以后偷偷在心里想想那个周芷若，不要告诉她让她知道。

他对她无奈一笑，似是妥协，似是觉得她的想法古灵精怪。不管如何，现在在张无忌身边的是她，他喜欢的是她，那就够了。

秋风袭来，有些凉爽。她是第一次来汉水这个地方，却从很早以前就听张无忌提过他和那位周姑娘汉水初见时的一饭之恩。

说来好笑，张无忌答应她为她做三件事，即便她和他成亲近一年，她也从未开口要求过第三件事。其中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周芷若。

当年少室山庙宇，她被点了穴道，听到身边这个傻瓜为了见她，答应了周芷若一件事。当时她便决定，若周芷若提出让张无忌不得娶她或是要强留张无忌在身边的要求，那她便用这第三件事，给她和张无忌留一条出路。

然而，他们这一年的游山玩水，路上也不曾听过有关周芷若的任何消息。

她曾在随张无忌去濠州的路上，悄悄打听过峨眉派的事，却什么也没打听到。后来，她偶然听说重伤的宋青书奇迹似的醒了，彼时，她刚和张无忌成亲。

既然宋青书醒了，峨眉派也没传出什么大事，那周芷若还会不会要找到他们，要张无忌做那件事？她不敢断言，只好将自己的第三件事藏在心底，绝口不提。

现在在汉水渡口，张无忌提起周芷若，她又想起藏在心里的第三件事。一年多没有遇见周芷若，若周芷若存心找他们，那早就找到了，她也应该可以放心地对张无忌提第三件事了！

说实话，在今日之前，她还没想过要张无忌为她做什么。不过从今日张无忌夸她的黛粉调的好的时候，她便想到了。

“话说回来，你这位逍遥大侠好像答应过我三件事，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瞧他俊眉上挑，一脸为难的模样，她岂会猜不到他在担心她会说出什么古灵精怪又难做的事？！

她自顾自地笑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要你……”

【上天入地】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在她看见前方走来的两人时，再也说不出来。

她如何想的到，会在汉水渡口遇到周芷若和宋青书？

张无忌也注意到了迎面向他们走来的二人，脱口而出的是那身着白衣，一脸天真无邪的娇俏姑娘的名字——“芷若？”

她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在她要对张无忌提出第三件事的时候，再遇到周芷若。

只是……周芷若看向他们时眼中的陌生和懵懂，有些古怪。

原来，她失忆了!即使张无忌告诉那个白衣姑娘他的名字，姑娘依然一脸茫然，并笑张无忌的名字好有趣。

这个周芷若原来是这么天真烂漫的吗？不止如此，连曾经想尽办法学到的武功，周芷若也一并忘了。

或许如宋青书所说：“她所学的武功，只会为她带来痛苦！”

她站在张无忌身边，垂眸微笑看着蹲在地上与小白兔玩耍的少女，时至今日，她才发觉，“周芷若”这个名字，是与这个姑娘相配的。

宋青书说，周芷若曾坦言，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在汉水。所以，宋青书便带着心爱的姑娘回来，在汉江边盖了一座小屋。

她不知道那段最快乐的日子是初遇张无忌，还是遇见张无忌以前，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姑娘天真地问她手中的兔子是不是很可爱，她笑着点头。这个为了师父之命，为了自己，机关算尽、使劲手段要陷害她的美貌姑娘，现在如那只兔子一般，纯白无害。

看着周芷若与喜欢自己的人乘船远去，以后会和宋青书做对平凡夫妻，过着平静日子，她心里藏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消弭，也愿意为这对夫妇送上祝福。

此后数十年，周芷若这个名字，鲜少再出现在他们生活中，往事不可追，他们已然过着最想要的生活，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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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望着搭载一对璧人远去的船只，心情复杂。如果不是他，芷若或许就不会忘记一切，不知这个病会不会误她日后康健。

他心念一起，便张口说道：“芷若这个病，多多少少是因我而起，我要钻研医书，看看有没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人家现在过得很开心，你要人家想起以前的事，又再疯癫啊？”身边的女子的话适时将他从复杂又理不清的思绪中拽出。

他豁然，忘却前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船只上的白衣姑娘与心爱的丈夫相视一笑，脸上的笑容里都是幸福。

他和这位柔若芷兰的姑娘，相识于汉水，又别于汉水，这样，正好！

愿她此后无忧无虑，再无波澜！

至于他……

“人家全都忘掉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做呢！”

他有一个全天下最美最好的女子相伴。

这个女子灿若玫瑰，让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这个女子智计百出，令他一辈子也逃不出对她的思恋爱慕；这个女子将全副真心交付于他，要他为她画眉画一辈子。

他笑，“这么难想的事，亏你想的出来？”

“你是不是不做啊？”他的心上人此刻柳眉上挑，笑靥如花，米粒大小的梨涡无言“威胁”着他。

“做，不要说画一辈子，画十辈子也愿意！”

【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好，只要不是违背侠义之道，就算要我张无忌赴汤蹈火，我也绝不推辞！】

他紧抱怀中的爱妻，不让她离开自己分毫。

他要用接下来十辈子的时间去告诉他的敏敏：既然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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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江河湖海篇（三）汉水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