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写上去的,龚岩祁拿起书本,对着月光看那上面的字,的确有尚未干涸的水渍,甚至还带着淡淡铁锈味儿,难道是血?
“这他妈……”龚岩祁瞬间汗毛竖起,“刚才谁进来过?”
徐伟和庄延面面相觑:“没人,这屋里一直就咱们三个。”
龚岩祁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他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窗前一闪而过,那速度绝对不可能是人类能达到的。
“你们看见了吗?”龚岩祁指着窗外。
“看见什么?”徐伟和庄延一脸茫然。
龚岩祁心一沉,难不成是“幻觉”?最近压力太大了吗?但这地毯上的血迹,还有书上突然出现的血字又该怎么解释?
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说道:“徐伟,打电话让保安调监控。庄延,你来检查一下这本书。”
分配完任务,他自己则走向身后那幅诡异的油画,因为他从刚才就一直觉得这幅画不太对劲。这会儿近距离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画中男人的眼睛有些怪异,似乎能一直跟着他的方位移动。更诡异的是,男人脚下的信徒们跪拜的姿势,竟然和楼下死者的姿势一模一样。
“师傅!”庄延突然说道,“这本书…怎么是空白的!”
龚岩祁快步走过去查看,见全书都是空白的羊皮纸,甚至连刚才还写着血字的那一页,现在也空白一片,连那血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啊……”龚岩祁道,“我明明看见……”
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书架上的书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庄延吓得抱头蹲下,徐伟一个踉跄,膝盖撞在了书桌上。
“地震了?”徐伟惊讶道。
龚岩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无意中转过头,却看见墙上那幅油画中的男人正在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画框的边缘似乎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带着腐烂的腥臭味儿。
而窗外,一个白色身影正悬浮在十层楼高的半空中,巨大的羽翼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你们…都没看见吗?”龚岩祁见徐伟和庄延似乎并没注意到窗外的东西。
“看见什么?”徐伟扶着墙勉强站稳,“祁哥,我们要不要先找个掩体躲一下,万一是地震……”
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打断了徐伟的话,只见墙上的油画突然从中间裂开,一只苍白的手从画布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两只手抓住画框边缘用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画里爬出来。
“操!”龚岩祁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拔出手枪对准那幅画喊道,“后退!都后退!”
徐伟和庄延虽然不知龚岩祁看到了什么,但却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三人迅速退到书房门口。
油画中的“东西”已经露出了半个头,黑灰色的长发遮着脸,有点儿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龚岩祁从不信鬼神,所以他认为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意吓他,说不定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调查这间书房。龚岩祁当然不会让这计谋得逞,于是手里的枪已经上膛,对准了那“画中鬼”的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射进来一道银白色的光,正打在油画上。画中传来一声非人的惨叫,那两只扒在画框上的手瞬间化为灰烬。紧接着,整幅画燃烧起来,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只剩焦黑的画框。
大楼的晃动停止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龚岩祁慢慢放下枪,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刚才那个白色身影已经不见了,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他的确看到那是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形生物,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祁哥?你还好吗?”徐伟有些担忧地问,他不知刚才龚岩祁的一系列反常举动是因为什么。
龚岩祁沉了片刻道:“我没事,你们…先下去看看法医到了没有。”
支开两人后,龚岩祁独自站在书房中央,看着墙上已经烧毁的油画,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视线在凝视着自己。缓缓转身,见破碎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银白色长发的男子。
那人赤着脚,身穿一件稍有破损的白色长袍,背后竟然还背着一对翅膀,只是右边翅膀残破不全,从中间断裂,羽毛掉落了大半。
这人脸上戴着一个银质面具,就和刚才窗外见到的那个人影一模一样,只是面具裂了一条缝,露出被遮挡住的略显苍白的皮肤。
“你是谁?!”龚岩祁警惕地握着手里的枪。
白发男子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他微微皱起眉头:“你能看见我?”
龚岩祁再次子弹上膛:“废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白发男子似乎被这个称呼激怒了,他背后的羽翼微微展开,不屑地瞟了龚岩祁一眼,“凡人,你在试图惹怒本神。”
谁知,这话却差点儿让龚岩祁笑出声,他撇撇嘴:“又来一个装神弄鬼的,警队里那个‘耶稣’还没凉透呢!”
谁知下一秒,白发男子突然出现在龚岩祁面前,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冰凉的手指掐住龚岩祁的下巴,强迫他直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愚蠢的凡人,你以为刚才那幅画里爬出来的是什么?是本神救了你一命,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当他们的皮肤接触时,龚岩祁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烧毁的城池、无数的哀嚎、从天而降的羽翼,还有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画面一闪而过,没有片刻停留,龚岩祁以为自己再次出现幻视,下巴被捏得生疼,他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放手!”
男子笑着松开手:“你认为,这些是幻觉吗?”
龚岩祁踉跄着后退几步,大脑一片混乱。他当了十年刑警,见过无数离奇案件,但今晚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可他却并不认为这些是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他总觉得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是用来搪塞旁人的追问,和掩盖自己的无知,实则真相往往就在这些虚浮的假象背后,只不过被人故意歪曲解读罢了。
龚岩祁冷笑道:“不是幻觉,好,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白发男子脸上的面具彻底碎裂,掉落在地上,露出面具后那高洁无瑕的脸庞,淡蓝色的瞳仁清朗深幽,好似嵌着来自于深海的漩涡。
“我是翼神。”
他背后的羽翼忽然展开,似乎在显示自己的强大,但因右翼残缺,所以只展开了一半,反倒逗笑了龚岩祁。
白衣男子微怒:“凡人,你笑什么?”
“祁哥,技术科的人到了……”这时,徐伟带了两个人回到书房,看见书房中的白衣男子,顿时吓了一跳:“呃…这是?”
龚岩祁淡笑着说道:“嗯…新的证人?目击者?”
他将手里的枪收回腰间,又掏了副手铐出来,走到白衣男子面前,不由分说便将他的双手铐住,男子的体温略低,不知是不是冬日里只穿了件单衣的缘故。
龚岩祁抬起头,看着面前这脸色苍白的男子,他蓝色的瞳孔中满是惊讶,龚岩祁却好似视而不见,只扬起下巴微微一笑:“还有可能是嫌疑人。”
他将这胜利者的笑容留给一脸错愕的白衣男子,然后转身,潇洒不羁地迈步走出书房:“徐伟,把这家伙带回队里做笔录!”
“好的祁哥。”
龚岩祁刚要出门,突然又折返回来,歪头打量了一下白发男子:“你别说,要不是今晚炙语岛有那什么狂欢节,我还真被你唬住了。”
他眼神略过那对残破不全的翅膀,戏谑地一笑:“下次记得买副质量好点儿的,至少别掉毛,你们玩儿cos的,还差这点儿钱吗?”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白衣男子怒视着龚岩祁。
“警局一日游。”
龚岩祁无视白发男子愤怒的眼神,转身下楼,这会儿法医程风已经在查验尸体,龚岩祁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程风带着大大的口罩,遮了半张脸,夜里有些冷,口罩里呼吸的热气顺着鼻翼的缝隙喷洒在眼镜片上,起了一层薄雾。程风抬起头让那雾气慢慢消散,然后说道:“死者面色苍白,瞳孔散大,口唇发绀,初步判定死因可能为心源性猝死,而并非坠楼身亡,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内。”
龚岩祁疑惑:“那他是死后被移动到楼下的吗?”
程风道:“尸斑刚开始形成,主要集中在他的膝盖和手肘,证明他死亡时确实保持了这样跪趴的姿势,或者说,他是死后马上被人摆成了这样的姿势。但具体有没有被人挪动过,还需回去进一步检验。”
这样说来,周世雍并非坠楼身亡,那这碎掉的落地窗玻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徐伟带着白衣男子走出公寓,正要带他上车,就见那男子冰蓝色的双眼锁定在龚岩祁身上,眼神中满是怒气。可龚岩祁却漫不经心地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别瞪我,你无辜与否,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愤怒的眸子里又夹杂了一丝哀怨的神色。他赤着双脚站在地上,这十一月的天气已然寒气刺骨,龚岩祁看了一眼他那雪白的双足,与黑灰色的石砖地形成强烈对比。
“徐伟,赶紧带他上车,先回警队等我。”
目送警车驶离,龚岩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凶手,若真是他的话,那这货连杀人都要装扮得这么有仪式感吗?
微风起,那片装在物证袋里的羽毛,此刻正在龚岩祁的口袋中散发着微弱的银光,与清冷的月色交相辉映。
小剧场:
警车后座
白发男子盯着手腕上的手铐:“凡人的破烂金属,也配禁锢神明?”
徐伟:“那个…麻烦您翅膀收一收,挡住后视镜了。”
白发男子:“放肆!”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背后的翅膀扫到了车顶天窗,天窗玻璃“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徐伟赶紧给龚岩祁打电话:“祁哥…咱警车保险赔不赔天窗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白发男子又在作妖,惊得大喊:“喂!别用你那大翅膀刮车窗玻璃!刚贴的膜!”
白发男子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看着车厢四壁:“这铁盒子真令人窒息,想不通凡人为何会喜欢坐这玩意儿!”
徐伟彻底无语,哭丧着脸对着电话说道:“祁哥,我现在申请换人羁押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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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C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