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61章 奴为将军何可羞

乞活，就是要活下去！农忙时结堡自固，屯田耕作，闲时则依附各家势力参与中原混战，以获得粮饷。

在前朝末年的混战中，乞活军统帅田兰为并州刺史慕容腾报仇而斩杀鲜卑人汲桑。

《乐府诗集》卷八五《并州歌》中唱道：“奴为将军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识寒暑断人头。” 说得就是这事儿。

可以说，他们晓勇善战，但他们没有什么立场。

为了讨口饭吃，乞活军依附过大燕皇族，但也依附过羯人石勒。（注1）

若是这股力量可以好好利用，那么光复中原，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现在，他们又有一些不同。

刘与石占领中原之后，乞活军大多数变成了乞活，被分散的了。分散在淮河以北的各个城池乡村或是占山为王或是一个普通百姓。这是他们的现状。

……

“不瞒家主，我和闽之在渡淮河之前也曾是乞活。

“不过，我们与他们分开是在一年前，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是不得而知。但此次前往北境，我们定然能再联系到他们。 ”

陈焕讲述完这些，问羊诚：“亦或者家主知道如何联系他们？我听说家主把东平郡羊家的村子命名为乞活。”

“多谢安之解惑，如今，我这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命名为乞活是村民自己要求的。我倒是不知道如何联系淮河以北的乞活。安之这么跟我一讲，我大概有点明白。安之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收拢乞活，再组乞活军？安之是看中了我手中的粮食？” 羊诚并不排斥这个主意。

后世有个皇帝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世间最大的力量在老百姓手里。而乞活军无疑就是这样的力量，这与向北方各城安插阎罗门的主意不谋而合。

“家主果然一点就通。安之就是这个意思。” 秦超替他回答。

“可行。”要养人，必须得有钱啊，羊诚叹道：“就是我得努力赚钱了！”

“家主有白圭之才，此于家主而言是小事！”陈焕这几日已经去城墙上看过，去砖窑看过，这么浩大的工程其实没有花多少钱。

“钱粮不是小事啊，得喂饱大家才行。” 羊诚道：“但你们放心，此次北上的军粮，我定是备齐的。我会跟着你们一起走。”

秦超和陈焕同时道：“家主，不可！”

陈焕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家主还是留在启山的好。”

“安之不必劝，我心意已决。我若不去，你可坐不了我的车。” 羊诚自得了幼度的托梦之后，这几夜，夜夜梦到慕容轩。不是梦到他浑身是血，就是梦到他被马拉着在地上拖。反正是夜夜惊醒。

去是一定要去的，事情也是要安排妥当的，羊诚继续道：“我们还得商议一个出兵的名头，安之觉得用‘乞活’，还是别的？”

陈焕直言不讳：“不可用‘乞活’，我们毕竟实在大燕境内。羊家此次是应诏令出兵，就到兖王帐下听用。此处正是兖王属地，我们启山羊家也是世家，世家的部曲归入兖王帐下，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羊诚听他讲得十分在理：“好，行兵打仗，听闽之和安之的。那这些就交给你们安排。我去安排粮草和兵器，定在后日出发，可行？”

陈焕道：“可行，不过还有一事需要注意，江淮之地，各城中现在都有人马镇守，大的城有刺史太守，小的城也有世家领着或者县令带兵驻守。他们应该不会应诏参战，多半是坚守城池。他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燕过拔毛。如果，我们通过他们的城池，携带的军粮是不用想了。就连我们这点人马，没准进了哪个城就出不去了。多半是到不了北境。”

羊诚一愣：“竟还有这样的，那这官兵岂不是也跟强盗一般？不仅劫粮，还劫人！”

秦超点头：“当然是这样！数年前，那七海王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带头抢劫流民呢！”

“王爷抢劫流民？”这是什么皇族？羊诚也真是无语了。不过慕容轩也抢过他的东西和粮食，虽然他是自愿被抢的。

陈焕解释道：“数年前南下的流民之中多为世家，多为乡绅和士族。” 这是七海王不顾忌讳下手抢流民的主要原因，乡绅和士族里不仅有钱财，还有人才。

羊诚明白，举家南迁的自然不光是平民百姓。不过既然有这个问题的存在，那么这次北上就要路线：“这么说来，我们只能走小路了。走不了官道，会多费些时日。”

陈焕道：“这倒未必，路我们熟！只是家主不能领略江淮名城的风光了，有些可惜。”

“风光什么的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再说了，无限风光在险峰，或许安之可以带我去领略一下启山的风光。” 本来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羊诚自从做了那些梦，只想快一点找到慕容轩。

事情说完了，羊诚得把这山上的事情跟他们两人一起安排妥当，毕竟他们一走，启山城若有有个万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根基就没了。

陈焕笑道：“敢不奉陪，闽之，一起走！带家主看一看险峰峻岭，大好河山。”

注1: 参考维基乞活军词条和其他史料，出现的名字请不要较真，杜撰加篡改的，这不是正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