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185章 羊奕，露出的锋利

听了这话，一时间大家笑开了。

“这小子能杀赵国国主？多练练吧！”

“练就行了吗？下辈子吧！不过，我可以试试！这个一等功，我要定了！”

“你，我看也得下辈子，那可是个能将鲜卑铁骑打趴下的人。收拾他，还是我来吧！”

……

听他们一个个吹牛，摄政王羊诚袖子的手握住了一处，时不时看一眼挥着棒子的慕容轩。这一个个的都要杀赵国国主，他可千万别一生气把张成给打死了啊，那小姑娘可怜，事情闹这么大，若不是张成，怕是不好嫁人啊！

好在刘聪举起了一只手，元戎卫顿时鸦雀无声：“你们别高兴的太早，说完奖，下面来说说罚。其一、禁止奸/淫/掳/掠/虐/杀本国百姓，违令者斩！”

羊诚心道，他没有写“本国百姓”这四字，这是刘聪自己添上去的。这意思就是说，别的国家的百姓还是可以奸/淫/掳/掠和虐/杀的？倒也是，他就是楚王刘聪掳来的，刘聪还抢了鲜卑的牛马，若是不加这四个字，刘聪得把他自己先斩了。看来刘聪这人还是粗中有细的。

“……其三、禁止私自出军营，违者扣三月饷银……其九、禁止同袍斗殴，违者……最后一条，其三十六，凡抗命不遵者，立斩。”

处罚条令竟然有三十六条之多，亏摄政王想得周全。

最后还有一句：“元戎卫条例，或增或减，以后就看你们表现。现在，都散了吧。传军医。”

等刘聪把所有的都读完，他的气已经顺了。

慕容轩那边也打完了，慕容轩将军棍交给执刑人。

走到羊诚身边问：“殿下，要不要小的去斥候营了解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顺便平一平他们的怨气，这平白被打了一顿，怕是心里都不好受。”

羊诚知道慕容轩想去找羊奕，他看了刘聪一眼，刘聪气性已经过了，一脸无所谓。

于是羊诚道：“也不算平白被打，谁让张全是他们的统领呢。上官有错，做下属的不规劝，不阻止，是为不忠，的确该打。不过打一棒子是该给个枣。去车上把匣子取了。取几张给小姑娘添妆。剩下的，你酌情处理，给斥候营的弟兄们买点吃的喝的治治伤也是可以的，去吧。别忘了给军中账房留百两，让他们换成银子送去给死者家人送去，就说，是楚王殿下亲自给的抚恤银。”

慕容轩颔首领命，抬头又问了一句：“勒大人是否有空一起去？”

勒准这会儿可不去触这个霉头，阿羯去那是代表王府去慰问的，营中士卒不会对他一个少年如何，更何况，这少年还是摄政王身边的人。若是他去了，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楚王的护军。先不说是不是会被那群兔崽子揍一顿，就说若是他去服这个软，那就代表楚王今日这一顿是打错了。在这并州，谁都可以错，楚王是绝对不会错的，勒准有这个认知。更何况，即便不去，张成也会记得自己的恩情，今日若不是他把摄政王找来，张成就下不了这刑凳。

“这事就劳烦阿羯去忙了，我得去营中看看，听听大家的议论，毕竟殿下今日这奖罚分明的条例这么下去，营中或许会有些波澜。比如，这功过是从现在开始，还是以往记档的都算，都是有说法的，我先去看看才好回禀，也好方便殿下做最后的决定……”勒准这话是说给阿羯听的，自然也是说给这两位殿下听的。

一个脑热写了这一堆，另一个脑热发布了这一堆，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并州就靠这么点兵守着呢！万一有那耸的，被那三十六条罚令吓怕了，结伴逃了呢！

刘聪看几人都看他表态，说了一句：“各自去吧！”

等两人走远，羊诚才低声道：“殿下，您就不能消停一日？张成犯错，你若生气，打杀了也便打杀了。殿下怎么能当着全卫将士的面把五百来号斥候营的人一起打了，还打死了个无辜的。”

刘聪一晒：“你刚不是说，上官有错，做下属的不规劝，不阻止，是为不忠，该打！这会儿怎么反倒来说我？”

哟，还知道拿他的话来反击，羊诚被气乐了：“本王在规劝殿下，是尽忠！那些士卒是该打，可至于出人命吗？要死也是张成死，怎能死一个无辜的小子？”

被摄政王这么一说，刘聪也觉得有些理亏：“那小子不经打，我就那么打了那么一棍子……”

“得，殿下这是将人打死了，还觉得是人家的错！”羊诚不说了，提起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马车走去，眼不见为净。

刘聪这才着急：“成轩，你别走那么急，营中路面泥泞，小心路滑。你等等我……”

……

阿羯送走了那对父女，进入斥候营。

营中军医在一一检查各人的伤势，阿羯将几张筹码给张成留下，吩咐了几个伤比较轻的去置办药品和购买吃食，衣服破损的还得去买衣服。等一切妥当，才要离开。

趴在通铺上呲牙咧嘴的张成给郎奕使了个眼色，郎奕赶紧，道：“军营离王府有些路，今早下过雨，路上泥泞，我送送羯公子。”

慕容轩看了看两脚泥，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烦右旗大人了。”

“应该的，不麻烦！”

两人骑着马，出了军营，行到僻静处，放慢了马速，慕容轩问：“为何要置那孩子于死地！” 慕容轩看了，那被打死的士卒，真正的死因并不是棍伤，而是中了狼毒花之毒。

“不是恩人想的那样！”羊奕不敢看慕容轩的眼睛，只呐呐道：“草娃他数日前就病了，咳嗽不止，军医开了药，吃了痰还是多，我便把家里带来的宣纸泡了泡，让他喝了水，祛痰。”

羊家近日新造的纸为了防止虫蛀鼠咬，是用狼毒花汁水泡过的。送到晋阳的特特是这样一批，每页纸上都有一朵粉色团花的标记。这事，慕容轩知道，羊诚也知道。家里人的意思，羊诚也明白，是给他毒杀刘聪脱身用的，但羊诚从来没有打算用过。羊奕这小子在草原上长大，熟知狼毒花的毒性和药性，他会用，不稀奇。可这事儿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就有待商榷。

这小子，刚才看羊诚的眼神，莫不是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他多次提过要见一见羊诚，慕容轩觉得没有必要，就都拦下来了。

慕容轩顿时眼神凌厉起来，敲打道：“做事之前三思而行，记住，若是你处事不当，置一诺于险地，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羊奕顿时意识到此次错了，他就不应该提醒勒准去找羊诚到军营：“恩人放心，在我心中，恩人和家主是一样重的。无论是羊奕还是郎奕都绝不会让家主有失。”

慕容轩勒马，回身，眼角上挑，打量羊奕一番：“无论真相为何，这事已经过了，我不追究。我不似一诺良善，你在营中，只需你保住自身性命，必要时你可以杀人。但你且记住，杀了就要收拾干净，别让人抓住把柄！此事，我不会向一诺提起，你好自为之。”

羊奕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因为心中的那一点隐秘，还是被恩人察觉了。可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后悔，能亲眼看到家主无恙，他这心头又热乎了：“恩人放心，我懂得！”

慕容轩望了望远山，道：“阿百很担心你！走吧，送我到王府，顺便见见！以后别莽撞！”

羊奕知道，到这里，这一页才算揭过去了：“多谢恩人！”

慕容轩点头：“张成这个人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敢杀，本该一棍子打死。我今日留了他的命，你要用好！等他伤疤好了，你记得时不时提醒提醒他，今日是刘聪要杀他，是摄政王救了他的命。”

“我省得，恩人放心。” 不着痕迹的携恩以报这种事情，羊奕拿手，他露了个笑。

慕容轩看他孩子气的脸，明白羊奕对羊诚的依赖，不过是如父如兄的感情：“行了，去王府吧！回去晚了，你家家主会担心的。机灵点，别惹你家家主生气。有些话，在阿百面前也不能露口风。”

“嗯！”羊奕低头策马，眼里有些湿润。眼前这人从前救了自己，如今和恩人一起教养自己。这一回即便没有说明杀人的真实原因，他还这样护着自己。恩人虽然样貌大变，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年的影子，可心还是一样的。

这辈子，羊奕就想和阿百一起守在他们两人身边。

至于草娃，多给他烧点纸钱吧！这种时候，自己的身份是万不能被捅出来的。羊奕也没有想到，草娃竟一直知道他是个冒充的，一直没有说破，生病了说胡话才说了出来，原来羊奕冒充之人与草娃的关系不一般，是如羊奕和希百一般的关系。这样的人，羊奕自然没有办法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