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色 第20章 高三一年，东教学楼公开恋爱

这以后，穆青歌和易安的成绩就稳定在了第一第二名，但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来看穆青歌，发现穆校霸不是和传言一样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而是一张特别小巧精致又可爱的脸，而且有时候说话的时候会笑起来，嘴角那里有小酒窝，看上去甜甜的，顿时沉迷美色，爱上了校霸，即使知道了她身边有大佬护航，还是孜孜不倦地每天来送早点，送花，送零食……虽然都是她周围的人帮忙消灭的，尤其是元青和方友芙，收礼物收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大佬终于生气了，但是他觉得还是要尊重一下穆青歌的意见，上学路上就和她提意见：“你以后都不要笑了，你就像之前那样就很好，就只对我笑。”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这样吗？”

易安：……反悔了不行吗？“不行，你只能对我这样。”

“吃醋了？”

“嗯——”

“想我拒绝他们？”

“嗯。”

“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在我桌上贴张纸，写上：易大佬吃醋了，不许再放东西了！这样好不好？”

这样有点损大佬的面子，不太好，他摇了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之前他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能理解这种事情的苦恼，总不能去每个班说让他们不要再来送东西了吧，这也太有种炫耀的感觉了，但如果只对一个人说，那其他人也会来，还是觉得心里糟糟的。

“傻瓜，阿青是因为遇见你才改变的，他们哪及得上你一点半点。”易安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怒气完全没了，不满也渐渐消失了，幸福得冒泡。

转眼间学期过了一大半，这个周末，穆青歌和易安约好了要去看个电影，这次要看一个爱情片，肯定会有那种kiss的场面，她有点害羞，又有点紧张，都快要出了巷子口了，一摸脖子，项链没带，又跑回去拿，不戴不行，有一次没戴被他发现了，也不知道哪来的控制欲，当场就壁咚她，害得她当时又是心惊又是心动的。

到了家门口，门还开着，走进去见穆光的鞋还在，纳闷他这会没到下班时间怎么就回来了，但也没说什么，径直往里走，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手里拿着什么，一见她进来了就下意识非常快地往背后藏，她就笑笑地看着他们，准备往房间走。

穆母问她：“不是看电影，怎么回来了？”

“落东西了，回来拿一下。”

“好，你爸他也拿了东西正要走呢。”

“嗯，对，我也正要走。”

她继续往里走，走进房间，拿了项链出来了，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盒子，还有什么药拿在手里，似乎特别紧张被她发现，到底是什么药让他们两个人这么警惕？说了句：“我出门了。”往外走，出了门口回头，两人还在看着自己，一副紧张的样子。

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等在门口，听听他们说什么。

“差点就被青歌发现了。”

“你说你怎么能忘记带药呢！”

“昨天太累了，一回家倒头就睡，哪里想的起来这玩意。”

“你说要是被青歌知道了，不光你完蛋，我完蛋，连小安都得陪着你遭殃，你说这孩子这么好，又是给你介绍医生免费给你治病，又是给青歌买这买那，还让她打开了心扉，你要是把这事——”

穆青歌听得心惊，她赶紧躲了起来，看着穆光兜里揣着药鼓鼓的走过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一种钝痛，一下一下在砸自己的心，她明明说过很多次，告诉过他很多次，她是死也不会原谅穆光的！他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她快速地跑，跑到和易安约定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他站在原地等着他，一件简单白T，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可穿在他身上却无比得好看，但却让她觉得和平时远不一样，陌生得厉害。

“阿青，”他看见自己，跑过来，看到自己却愣住了，问自己：“怎么哭了？”他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她躲开了，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脸，和平时一样的动作，温柔又小心，呵护着她，为什么却总觉得变了什么呢？

“怎么了，阿青？”他又问自己。

“你带穆光去看医生了？”

他惊讶了一瞬，一会儿又点了头，说：“是。”早晚会被发现的，他就知道的。

“为什么？”穆青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问他：“你会去原谅一个曾经要杀了你的人吗？”

“不会。”当然不会。

“那你们为什么都要逼迫我去原谅他？妈妈是就算了，为什么你也是这样？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地和你重复，我说我宁愿死也不会原谅她，我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你为什么就是听不到？”

“可是阿青，你重新活了过来，你遇见了我，遇见了方友芙和元青，拥有了许多的朋友，还有已经变得不一样的叔叔阿姨，他们都很爱你，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扛着了，这是上天的馈赠。”

“馈赠？那意思就是，我得去感谢穆光？感谢他能刺我几刀，让我重新活一次？”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向前看，你的作文里不是也写了吗，生命里出现的一切都有它既定的规律，或许上天让你重新来过，就是要考验你能不能从过去的悲痛里走出来，你选择原谅也好，选择不原谅也好，我们都要勇敢地往前走，用善良的充满希望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才对。”

“希望？从他身上我能看出什么希望？我能从他身上看到的，就只有三年前的晚上他狰狞扭曲的面孔，还有血渍溅到脸上，刀面上被洗刷的红色血珠。”阿青哭了，易安第一次见她哭，而且哭得这么厉害，声泪俱下，也不知道每天晚上被这些梦折磨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勇气，他想去抱她，又怕她抗拒他，只能忍着在原地，听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自己的心脏特别痛，紧紧地纠在一起，然后身体渐渐变得没有知觉，力气从身体里一寸寸抽离，妈妈把我抱在怀里，我想看她最后一眼，抱她最后一下都做不到。”

“那就不要原谅他好了，永远都不原谅他。”

“可你还是帮了他，带他去看医生，他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

“阿青，我们要善良，不能因为他曾经做了错事就永远不给他改正的机会，你有权利选择不去原谅他，但没有权利阻止他想要重新做一个好爸爸的意愿，也不能不给他机会，”他尝试去拥抱她，没被拒绝，知道自己的话被她听了进去，用手轻抚她的背，说话语气带了点哄着的意味，温和地在她耳边说：“阿青，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好地生活，以前没有做的，现在去做，以前没有的，现在努力地去争取，哪怕是面对穆叔叔的这件事上，也要勇敢地去爱，去笑，做自己，不要害怕，也不怕退缩，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嗯。”易安知道，这一声“嗯”虽然不会带来什么大的改变，但这代表，穆青歌已经迈出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她会尝试着去接受穆光的存在，会接受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即使她无法做到对穆光热情，也永远无法去原谅，但最起码是个很好的开始。

后来穆青歌静下心来的时候问易安：“他是什么病？”

“医生说他因为生意倒闭以后四处碰壁自信心受挫，而且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人都躲着他，欠他的钱也不还，他也一直没有什么机遇去重新再创个公司，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生活一下子大打折扣，脾气才慢慢变暴躁起来，他是因为觉得自己无能，喝了酒以后，才会这么大动肝火地发泄，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和他相处下去，他这个脾气一定能就此改掉的。老话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活得这么辛苦。”

“阿青，大多数事情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你要用心去看。”

“嗯。”

电影没有去看，把穆青歌送回了家，什么话也不说就往房间里钻，穆母瞧她不对劲去敲她房门，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蒙起来，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杂乱。门外穆母还在问：“和易安闹不开心了吗？”见她不吭声，以为就是这么回事，劝了她一会：“你和小安好好聊聊，你们两个都这么懂事的人，又能为对方考虑，一定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听着还没动静，索性也不再劝，又去摘菜去了。

晚饭的时候穆青歌出来了，看了穆光好几眼，还是想起了梦里狰狞的面容，但易安说得对，她应该要改变，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还是没有喊他“爸爸”，她想她这一辈子都没法喊出口，说：“易安已经告诉我，他带您看心理医生的事了。”

两人放下碗筷，小心翼翼看向她，斟酌着要怎么开口，穆光先道：“你不要怪易安，是我没用，其实我之前看了医生，但是我赚的钱除去家里的开销，都还不够用来吃药，易安说有他认识的医生，所以我就——”

“你真的相信会有免费的医生给你看病？”

“不相信，但是易安说他认识，而且关系也很好，相当于是他亲叔叔，家里也不缺那两个钱，让我不用在意，我看那人确实也穿得都是名牌，本人也是再三强调，我也就信了。”

“药也是免费的吗？”

“没有，给我打的折，用VIP卡打五折。”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过年前，现在只用吃药就行了。”

那段时间她一直问他和穆光突然变得亲近的理由是什么，他宁愿自己不原谅他也不肯说，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因为去带穆光看医生瞒着她，是怕自己会反对吧？现在穆光一天天在变好，她的心也慢慢选择了和过去和解，时间越来越久，这个时候被自己发现实在是最好不过了，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这个人，真的是！

穆光见她不说话，又担心她会怪易安，说：“青歌啊，我现在也变好了，不喝酒也没有再伤害你们了，我以前对不起你们，其实我心里都知道，我说不出口，是爸爸太没用，”话语声有点哽咽，“要是我能好好经营公司，你也不用跟着我们吃苦，甚至为了躲债到处搬家，受尽冷眼，你妈她也不用每天重新干起她缝缝补补的旧活计，都是我的错。”穆光低下头了，肩膀耸动着，穆母在一旁泪水也在隐忍着，她的鼻头有点酸。

特别小的时候，家里很富裕，基本上她指着要什么，那个东西就会出现在家里，身边的小朋友都很羡慕她，每次到哪他们都会绕着她转，求着借什么什么给他们玩，爸爸妈妈特别爱她，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受宠的公主。后来家里公司倒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那些玩具被封在大门里，被扔在垃圾堆里，被卖掉，她拼命拽住，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个时候才真正知道，一切都不属于她了。再后来，爸爸变了，妈妈也变了，整个家全都变了，她也慢慢变了，变得黑暗冷漠、自私沉默。

易安出现了以后，她的整个人生都开始发光变亮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听见自己说。她要开始原谅他了吧，原谅穆光，忘掉过去，放过自己，给予自己真正的救赎。

“青歌。”妈妈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身子震得一颤一颤的。穆光的哭声不似她们，是沉默的，低沉的，沧桑的，还有隐忍。一家人好像就在这阵哭声中真正地得到了解救。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成绩出来以后，分班结果也出来了，他们两个人实锤地被分到了一班，但还是决定要留在14班，第一是因为她本身想留下来，适应了那么久的14班、东教学楼，突然换到实验班，好学生的聚集地，是真的不习惯，第二是因为方友芙。她哭唧唧地和她抱怨：“青歌，你们走了，我该怎么办？你变身大神和大佬双宿双飞，让我和元青这两个学渣在这自生自灭吗？你不能走，走了你就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还有见色忘义！”

“你现在说我背信弃义了？那你赖掉火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用背信弃义这个词形容你自己？嗯？”

提起火锅，方友芙顿时心虚得不行，一把又是把元青往前一推，道：“你可以抛弃我，那元青可怎么办呢？想当初人家舍身救义啊，现在被人利用完是不是要被人抛弃了呢？”

元青倒也配合，附议：“对啊！我好吃亏！”

就这样答应了这两个人，易安说要跟着她，于是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去了主任办公室说不换班。

“不行！这都要高考了，再呆在14班不利于你们复习，1班是咱们学校最好的一个班，老师也是挑的最好的，能力很强，教学水平很高，有的甚至还押中过高考题，14班怎么能和1班比？”

“老师，我们两个不会受影响，而且临近高考，大家都严阵以待，学习氛围也不会有什么差距的。”

“不管怎么样，这可不是小事，绝对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定了，你们是咱们学校的希望，能冲上几个‘清北’这还不一定的事，万一这后期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两人的前途可就会出了差错，将来也会有不同，所以你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回家再和你们父母商量商量，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老师，我们现在就能答复您，14班对我们来说更合适。”

“这话怎么这么说！一个实验班还比不上一个差班？”

“老师，不是班级不够好，而是我们更适合哪种学习环境，有的学生他需要压力所以适合实验班，因为每个同学都在拼了命地努力学习，可对于我和易安来讲，待在14班更让我们觉得放松，我们认为，学习应该是循序渐进缓缓前进的过程，并不需要急功近利，恰恰待在一个学生成绩不怎么优异的班级里更能让我们适应学习的步调。”

“虽然是有道理，但是，实验班的老师他也更好一些啊，你们要放弃这些资源吗？”

教导主任显然还不放弃，穆青歌只能继续坚持说理由：“老师，学习是学生产生自主行为的过程，老师只是一个起一个引导组织的作用，现在不都是鼓舞学生自主学习，把课堂教给学生吗？所以这并不代表老师不够好，学生也就不够好。之前易安在1班的时候最多也就是第二名，可现在他在14班，每次都稳定在第一、二名，甚至还超过了原来的第一名，在原有水平上上涨了几十分，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听到这里，主任眉间终于有了松动，易安趁热打铁，又劝说道：“而且老师，我们两个人都已经适应了14班懒散的学习节奏，再把我们放到一班又要花时间适应，成绩还不一点会比现在好，您倒不如把我们两个的名额让给更需要的人，说不定又是两个考‘清北’的苗子，这可是一石二鸟。”

最后主任同意了，把他们排到了14班，换了两个人去1班，高三一整年都是待在了14班，身边还是那些同学，朋友，老师。穆光和她和解了以后，每天都定时定点地回家，晚上给她送一杯牛奶，催她睡觉，有时候还会去接她，守着她，比童年时候照顾得更细心周到。

高考来得很快，进考场之前穆青歌的手还在冒着冷汗，方友芙在一边嘲笑她，嘻嘻哈哈地，倒也缓解了不少，易安和她不在一个考点，两人便约好考完两天的试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