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次仇杀（明歌） 第17章 僵局

回忆往事，陆明曜有点感慨，想不到他不在江湖，江湖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不过琴神成名之时，他封刀已久，在他的认知里，琴神应该是没听过杯中酒的。可谢今生却说，琴神最初想要的队友就是杯中酒，这一点，让陆明曜有些在意。

他隐约记得，和琴中剑闹掰之后，有一天在扬州城挂机，有人密聊过他。

虽为败者，可想找他打竞技场的人还是多。三人刚一解散名剑队，他身边就热闹过一阵子。陆明曜说不清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态，好像也没琢磨那么多。有一段时间，他换不同的队友打33，有些战绩比明歌更好。每个队友都喊他大神，赢了吹他输了背锅，按理说体验很好。

可他总不快乐。

琴中剑A游戏的时候，给他写过一封信，很长的信。里面细数了他们认识的经过，陆明曜认真读完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感情隐藏在简单的“队友”两个字背后。

可惜明白得太晚，已经一地狼藉。

琴中剑走了。陆明曜很快体验到一种东西。他过去只在小说里看过的东西。

——漂泊江湖，寂寞的滋味。

扬州城门外很热闹。杯中酒就在那里挂机，有时候隐身，有时候站着。五颜六色的玩家从他面前路过，有的点他切磋，有的加他好友，有的密聊约他竞技，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形形色色的过客里总有几个特别执着的。

一个小号长歌，身上还带着共战，常来问他问题，问他怎么打明歌。

陆明曜出于礼貌，或者出于还对竞技保留的一点条件反射，认真回答过对方的问题。后来小号也长大了，穿着毕业的校服，来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竞技场。

“试试嘛，我的莫问可算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对不？”那个新人很热情，一刻不停地缠他，“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亲手调教的长歌，到底行不行吗？”

很想知道。

陆明曜心说。

尤其查看对方的竞技场战绩，发现胜率越来越高以后。

可他没有打竞技场的兴趣。

他也不想再经营一段注定会一地鸡毛的关系。

被他拒绝的那个小号的ID，陆明曜已记不清了。但肯定不是剑胆琴心。

几年过来，陆明曜自觉心如止水，要不是之后老王给他找了份赚钱的“事业”，他跟剑三的缘分或许会就此中断。

谢今生忽然说，要找杯中酒，他第一直觉，是老王出卖了他。

似乎要验证他的直觉，两天后，老王果真来找他，扭扭捏捏地，跟他说话。

“爸爸啊。”

陆明曜不做声，眼神如刀，冷冷看着对方。

老王在他跟前扭得像条蛆虫：“唉，这个，有个关系挺好的朋友队里缺人，想找个靠谱的明教竞技。这我想着，靠谱的明教，除了你还能有谁啊？所以你看，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杯中酒？”陆明曜冷冷截断。

老王一怔，忽而惊恐地瞪大双眼，硬着头皮嘴硬：“握草！谁给你说的？！不讲江湖道义呢？！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别告诉别人！！”

“呵呵，”陆明曜深谙套话技巧，言简意赅地抛出诱饵，“谢今生。”

老王闻言心里一紧——这是啥都知道了啊！于是迅速祭出一哭二闹，扑地抱住陆明曜大腿，张口开嚎：“爸爸！我就对他一个人说过，他嘴一向很严！而且我没提你在玩江湖客的事，就吹了一嘴牛！说当年的喵神杯中酒也在我手下做单子。多的一句也没提啊！”

陆明曜心里松了口气，暗道：那还好，琴神并不知道对他穷追猛打的人是我。

老王见他不语，感觉陆明曜雷声大雨点小，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因此话锋一转，又道：“那你都知道了，答不答应啊？跟琴神打竞技场的机会，这要是放明教群里……”

陆明曜挑眉：“那你找群里的人去补位。”

老王“饥饿营销”策略失败，一下子噎住了话。

陆明曜发出一声嗤笑。

老王泪流满面：“爸爸！你不答应，我怎么向兄弟交代！我答应人家了啊！”

“与我无关。”陆明曜很坚决。

老王见事不可为，暂且鸣金收兵，还不忘把戏演足，抽泣着走了。但陆明曜看透了他欲擒故纵的把戏——谢今生笃定是许了他什么好处，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谢今生离开游戏之后，琴神的游戏变得十分困难。

他一出野图就被江湖客逮着杀，在据点里都呆不下去，只能到处打游击。可是他开着直播，粉丝群也有陆明曜潜伏其中，不论怎样都会被找到。

这么执着的刺客真是难见。剑三玩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闲，再加上凡事涉及琴神就有八卦，大家都在胡乱编造他们的故事，一时间，江湖客和琴神的恩怨情仇衍生出了百来个版本。

瑾瑜这个人很快被健忘的网友打入冷宫。

但陆明曜还能记得，那晚在三生树旁观密谋陷害琴神的对话全过程。听瑾瑜意思，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可现在偃旗息鼓，除却网友健忘，只剩下一个解释——琴神妥协了。

花钱消灾，无可厚非。

不过瑾瑜也好，风萧萧也好，哪怕是谢今生也好，本质都跟他无关。琴神只是他列表中标价的一个人名而已。

目标失去了保护，100杀很快刷满。

陆明曜带着截图记录敲水老板，也立即得到了回复。

【与三点水的对话】

三点水：

这么快100了！我还没准备好！

未命名：

三点水：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不多时，老王发来喜讯，三点水老板付钱了。陆明曜这才放下心来。

【与三点水的对话】

三点水：

唉，这样的进度，我感觉一千零一次也没有几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啊。真的能影响他么？他现在甚至都没注意到我呢。

未命名：

三点水：

你老给我打问号做什么，不能理解一下老板的心情吗？

未命名：

哦。

我以为你习惯了。

三点水：

……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你这个团首的态度实在太差了！！！！

未命名：

老板，你可以找客服聊天，体验好。

三点水：

我也觉得！！

尤其是你们那个服哥1号。话说他头像是本人吗？好帅啊！(?﹃?)

未命名：

……

陆明曜皱着眉戳开了老王服哥1号的资料卡——很好，头像还没换。他当即一个抖动抖开了老王：“头像！”

老王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又取消，又输入，三分钟后，才终于发来了一句：“爸爸，求求你了，我的人设配你的颜值，真的吸粉。”

“换掉。”陆明曜不为所动。

“你不能这样！”老王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你前几天去帮学生会招新，没出卖过□□吗？！不是为了这，学生会为什么喊你去搞宣传？！他们那种吃力不讨好、大周末早起、平白晒两天大太阳的苦活，你为了一点学分都肯做。我呢？我这是正经赚钱的事，你反而不支持？凭什么！！”

陆明曜：“……”

啧，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我甚至建议你拍一下果照！”老王又发来消息，“到时候在空间里整两张腹肌，接单量肯定翻一番。”

陆明曜：“……”

以后再听老王解释一个字都算他贩剑。

话说到这一步，以老王没脸没皮的程度，头像应该是不会换了。陆明曜忍不住在心里砍了老王一百八十个满灵净世破魔击。

晚上，琴神上线。

江湖客备好双刀，蹲等琴神出现在野外。

可今晚，琴神忽然开始思考深刻的哲学问题。

——人为什么一定要跑商呢？跑商给的战阶威望，刷战场不给吗？非要跑商，难道是因为刷战场得到的战阶威望，没有据点商人的香水味吗？

今晚。

他甚至连主城都没出，换完外观，就点了战场排队。

琴神所在的区服，浩气盟战场散排相对简单，琴神又很聪明，把自己的技能CD算得非常清楚。从直播里看来，就觉得他一个圈接一个圈，永远放不完。乱战的玩家里，只有他的节奏始终不乱，始终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给予团队最有效的辅助。

——只要己方实力不被对面碾压，就能带赢。

剑三玩家大多喜欢看竞技场的直播，很少围观大佬们打战场。大概正因为这个原因，琴神杀意极盛时，粉丝们也受到感染，在直播间里嗷嗷叫唤。

“握草，琴神A穿了。”

“这打法，真就发泄怨气。”

“哈哈哈感受到琴神不能出主城的愤懑之情了。”

“老琴爹在线弹棉花。”

“今天散排战场的恶人谷玩家实惨。”

“琴神冲鸭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啥琴神打战场这么凶，我打战场却只能被杀得这么凶？”

“大概是因为没有野喵凝视你吧。”

……

弹幕新奇，陆明曜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快乐。

琴神不出主城，他的单子怎么办？如果琴神一直不出主城，那水老板这一单，不是直接GG？刚收到第一期付款，回游戏就被迫终止交易？

陆明曜登时感到喵生迷茫。思考了很久，最终破罐子破摔地想，不知道战场对排行不行？

于是江湖客也开始散排战场。

PVE明教散排恶人战场，企图猎杀一个浩气玩家，其实还是挺扯的。陆明曜连排四把，把把被浩气盟教育，也没见到琴神的影子。

排到最后，已经心如止水，不管输得多惨，内心也再没有一丝波澜。琴神战场刷完收工，开始散排33做慈善，也没跟江湖客打上照面。

陆明曜打开记事本，在100/1001的号牌下，写下一个字：“难。”

【琴神后宫の一次采访】

瑾瑜：琴心对不起我！他是个负心人！渣男！

风萧萧：琴心是天下最好的队友，呜呜呜……

春色：诶，宝贝琴神是我的！你们都走开！

谢今生：琴心不属于我，但我知道他值得更好的。

众粉丝：琴神是完美的！剑三第一好！不接受反驳！！

三点水：虽然我说过得不到就毁掉，但还是想点办法得到吧。

陆喵：？为什么问我，我算后宫？（亮刀）

记者：你是正宫，不是后宫！

陆喵：啧。（收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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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