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人外单元文 第9章 第 9 章

方未明是被吵醒的，他感受到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后脑勺更是一阵阵的剧痛。周围温度很高，像是有一圈火焰包围着他。

他狼狈极了，双手被捆在椅子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全身上下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彷佛被无数的刀子割了数不胜数的大大小小的口子。

他闻到了头发烧焦而散发出的古怪味道。

方未明愣了愣神，似乎还没有从意外状况中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是被人绑架了吗？

下一秒，齐齐的欢呼声蓦然同时响起。

“口口口永存！口口口永存！口口口永存！”

掷地有声，整齐，又带着一丝丝的荒谬感，这让方未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未明呆了一秒，想起了那张被塞进口袋的名片。

“看上去是想起来了小帅哥？我是那个！那个被你叫做‘疯子’的人，嘿嘿嘿，好久不见，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给你塞名片是正确的哈哈哈，这不，让我轻而易举找到了你。你看看你啊，血管里流动着芳香的令人着迷无比的血液啊！”

方未明：“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发誓你们放了我，我不会报警的。”

那人将刀子放在了他的脸颊上，道：“喔喔喔，放心，不会放了你的。至于我们要什么——”

刀子狠狠划开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缝流下来血珠。紧接着粗糙的手指接触到血液，将其放进了嘴里，一声满足又享受的喟叹从他口中发出。

“我们作为神的信徒，要的只是你的血。”

血？

方未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全身猛地一颤。他想起了之前散步时看见的场景，他抖了几下，不敢置信地说道：“失踪案，都是你们干的吗？”

信徒嘿嘿一笑，“啊，你知道啊！我们的杰作啊！！！只不过，血还不够啊，真可惜，还差一点。你该感到幸运，你或许是最后一人？不对不对！是不幸哈哈哈！你差一点就能见证！‘神’的出现！！！”

“你们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信徒笑得更加猖狂，“抓了？安抚你们这群傻子的谎言罢了！这你都信啊？！好吧，那帅哥你死就死了吧！至少真实的死去比虚假的活着好。”

方未明抖得更加剧烈了，“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

信徒张狂大笑，“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释放神，获得永生。看来你记性很差啊。不过啊，在那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

话音刚落，方未明感受到地面传来震动，简直堪比地震的程度，随后，是来自动物的吼声。

“哞——”

为什么？这里为什么会有大象？

方未明的双手手腕被绑得生疼，他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他的动静大了些，信徒使劲踢了一脚在他的肚子上，这几乎让方未明呕吐出来，人和椅子一齐摔在了地面上。方未明痛苦地闷哼。

信徒神情癫狂，他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在他身后，是乌泱泱的大片信徒。而在他前面的，是一只来回踱步却明显不安的健壮大象。

只听信徒道：“去！把他的衣服脱了！”

方未明惊惧地蹬着地想要远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方未明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很快被扒了鱼鳞，汗津津的，混合血液和沙土躺在了地上。

而在他的身下，是诡异万分的复杂符号，彷佛是一种象征。

方未明连连惊叫，整个人因为恐惧而颤抖，他神情扭曲，想要求救，却绝望地发现，他根本逃不出去。他逃不出去了，他要死在这里了。

“按住他的手脚！”

随后，他感受到冰冷的刀在自己的身上刻着画，尖锐的刀尖划开了他的皮肤，血液被涂满全身，刀柄被一寸寸缓慢地推了进去。

方未明起初还在惨叫，慢慢的，绝望的挣扎变成了止不住的战栗，发出的声音在痛苦中自动消了音。

直到刀贯穿心脏，抵住地面，方未明都保持着清醒，他没有痛晕过去，只是满脸泪水，混着血的泪水直接打湿了部分的沙土。

然而，就在闭眼的一瞬间，方未明站在高处，看见那疯狂的信徒从他的胸膛处掏出了——

一颗跳动的眼珠。

一颗熠熠生辉的、宛如千年难得一见的深海蕴藏的珍珠。

那颗眼珠转悠了几下，立刻精准地锁定在了方未明的身上。或者说，大象的身上。

方未明眨了眨眼睛，他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地上，方才还万分疯狂的信徒正瞠目结舌地看着掌心里不沾染一丝血滴的眼珠，而在他的身后，同样是一张张震惊的信徒面孔，不计其数。

方未明愣住了，他看见了自己属于大象的耳朵，张开着，拍打着。他看见了关住自己庞大身躯的巨型铁笼，他竟然变成了大象了吗？还是说……

这样想着，那信徒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愣愣道：“怎么会？”

信徒看向了“大象”，道：“明明成功了……可是你的心，去哪里了？”

所有信徒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了“大象”，他们顿时愤怒起来，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步！怎么会这样！按照计划！心脏将会被砍碎挥洒在符号之上，人类的灵魂转移大象身上，大象的血液将会被贡献给神！可是眼下！一切都被毁了！！！神迹，并没有降临！

都是！都是这个人的错！

方未明意识到了这股无端释放的愤怒，他挥舞着鼻子想要驱散那些正跃跃欲试想要弄死他的信徒们。

他察觉到自己在做无谓的挣扎，因为他看见信徒们对着自己举着枪，就等着领头人一声令下击杀自己。

方未明开始撞击铁笼，发出了巨大的哐当声响，这让领头的信徒回过了神。对方的脸上满是残酷与冰冷，不复刚刚的癫狂，他缓慢地举起了一只手。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上面。

一秒，两秒，三秒……手掌微微向下挥动……

随着他的动作，那颗眼珠也有了动作，只见眼珠灵活无比地从掌心跳下，趁着信徒没有反应过来的霎时间，准确地落入了原本该是心脏存在的位置。

“嗯哼——”

“啊啊啊！”

方未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喉头仿佛有鲜血涌了上来，大脑仿佛被绞肉机给搅拌一般，视线晃荡，眼前天旋地转，一片空茫。他抽搐着，下一秒，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抖了起来，而大象，轰然倒地。

无数颗子弹射入了大象的身体，而大象没有发出一丝的哀鸣。

至于方未明，他的头脑依旧晕眩。不过，他清醒地认知到了一点：现在就是逃跑的最佳时间。

方未明强撑着身体，他不知道是什么供给了全身的血液和氧气，但他无暇顾及太多。趁着那些信徒的注意力还放在大象身上的时候，他快速地弯腰移动摸到了出口的位置。

到了，就差一点……

方未明全身剧痛，他压抑着没有发出声音。手指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他看向自己的胸膛，几分钟前，那里跳出了一颗眼珠。

他头痛欲裂，脑子简直要炸出五彩斑斓的响亮的烟花，方未明战战兢兢地去开门。他身前是成千上万拿着枪正在射击的丧心病狂的信徒，迸溅的火花，满地的红色，血肉模糊的尸体。

发了疯一般的吼叫席卷了自己的耳朵。

他错愕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长大了嘴。

“咔哒——”

方未明转动了门把手，他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身体马上就要做出逃跑的动作。可惜，跑出去的脚猛然停了下来。

门背后，同样是不计其数的信徒，他们穿着红色的斗篷，脸上满是鲜血，黏稠发黑。听到动静，头齐刷刷地转动，直盯盯地看向了他。他们遽然动了。

方未明：“不——”

他枯竭了一般，死心地退了一步又一步。他根本，已经无处可退了不是吗？

方未明心底里却还不愿放弃，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从车祸……溺水中活了下去，他不想，不愿再体验一次。

他骤然转身，却撞入了怀抱。

“哥哥，我看见你了。”

……是安炉，是安炉来找他了对不对？安炉来救自己了！方未明顿时泪如雨下，他激动地抬眼。

他对上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安炉亲昵地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哥哥，第一次出门就碰上了这种事情，以后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你就不用这么害怕了，是吧？”

现在，这是关键吗？

方未明慌乱地移开了目光，松开了握住安炉衣服的双手，急忙道：“报警！安炉！快报警！”

“报警？”安炉不解地慢吞吞说道。

安炉轻飘飘地将他护在怀里，道：“那群人的能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话毕，那群人已经逼了上来。

安炉却没有放在眼里。不知何时，身后的信徒们也已经举起了枪，涌了上来。他们腹面受敌，恶意和威胁将他们紧紧包裹在了中心。方未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安炉面不改色，他似乎看到了那奇怪的符号。他的目光触及到大象尸体的顷刻一变。他眯起眼睛，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招笑的小把戏，神情冷漠，浑身上下都是冷意。但是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蔑视，就像是人类在看蚂蚁们为了一粒饭而大打出手。一粒饭，至于吗？

蚂蚁们会知晓这粒饭就是人类扔给它们的吗？

方未明感受到安炉的情绪，不安地去叫他的名字，“安炉、安炉、安炉——”

安炉亲吻他的额头，不紧不慢的，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

带着红晕的光芒落在了每个人身上，黑色的影子掉入脚下。只见每个人好端端的影子被无数条黑影搓揉玩弄，不断把玩使得其分散、炸开，最后彷佛星星，渐渐引入了更浓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所有信徒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他们像是被水泥灌注，一切都被定格，彷佛在拍一张荒诞的大合照。

“哥哥我们回家吧。”

方未明被牵住了手，他茫然地跟着安炉，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安炉不疾不徐地回复他，却答非所问：“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他们穿过一片红色石林，背后的火焰仍在燃烧，灯被熏黑，光芒逐渐被掩盖，连同着地上的红色，彷佛被黑影冲刷。就此，此处像是深海，光无法穿透，黑暗却可以藏匿。

方未明转头，张牙舞爪的黑影正窥视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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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