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妖 第94章 第 94 章

第二天，异常昏暗的房间里，秦小清猛的睁开眼睛，接着坐起身，她看着从窗子缝隙透进来的月光。

她明明记得自己白天在山谷跟红十三说话，怎么睁开眼到了自己房间？

她起身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双腿无力，再想要起身，腿间居然流出鲜红的液体，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孩子出了事，努力挣扎着想要到门口，却发现房门被人反锁了。

秦小清觉得异常，抬头才发现不止是房门，连窗子都被人用木板钉起来了，难怪房间里会这么昏暗，原来现在并不是晚上，而是白天的光没办法透进来。

“开门啊，有没有人在外面，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十二，谷先生，十三，你们在哪里，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秦小清想要求救，可是发现蓝十二送她的手链没有了，无法通过那个直接联系。

而且不管她怎么大声说话，外面没有任何人回应，秦小清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些汨汨流出的红色液体，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着流失……

秦小清一度以为她会这样绝望的一个人死去，没想到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而且还有人替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只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变得异常平整，秦小清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不管是飘渺宫还是狐狸山，能把她置于这种境地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如果他有心维护。应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所以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吗？他帮她做了选择？因为心里觉得愧疚，所以他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现身了？秦小清正这样猜想着，门被人打开了，蓝十二背光站着，整个人呈现在她面前都是阴暗面。

秦小清仅抬起眼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冷冷地开口，“是你自作主张放弃了我们的孩子吗？”

蓝十二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走得近了些，他的眉头皱了皱。屋子里虽然被重新打扫干净了，可是还是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不断的提醒他他们的孩子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盯着秦小清苍白的脸，回想着他那天寻找秦小清寻到山谷看到的不堪画面，他知道红十三一直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可是想不到的是，秦小清终于还是屈服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之下！

终于她还是辜负践踏了他不顾一切的信任，蓝十二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放下，还是没有回答秦小清的话，只是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秦王后刚刚小产，不适合回狐狸宫，接下来的时间就住在飘渺宫，记得好生照顾。”

蓝十二留下这句话就真的一个人回狐狸宫了，而且他这次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冷侍卫和层层叠叠的大批侍卫，只留下几个原先在未央宫外伺候的宫人守着。

依着蓝十二的吩咐，她们都是有事才进到屋里伺候，没事就把房门锁着，而且也不回答秦小清的任何问题，尽管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本以为她会要这样一直被关下去。

可是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宫人们进来侍候完后，不再锁门，秦小清开始以为她们是忘记了，直到过了很久，发现她们还是没过来，才慢慢地往门口靠近，终于，一个月不见阳光的秦小清第一次踏出了房门。

她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阳光，原本精致典雅的园子，此时变得一片凄凉破败，地上铺着满满一层的干枯的落叶，看到眼前的景象，秦小清直觉更加不妙，如果谷先生在，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允许飘渺宫出现眼前的景象，如果十三在，她也不会被关一个月，所以蓝十二绝对不是要她在这里修养这么简单。

她扶着枣红的木质栏杆一路往谷先生的住处走去，试图寻找答案，还没走到他的房间，就被梨花树下一处突兀的新坟墓吓到。

她知道自己很抗拒，可是却还是强迫自己走过去，当看到“谷云”两个字时，她再也支撑不住跪下来痛哭，这一个月，她每天都在问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甚至不管她绝食吵闹，用了几乎所有办法，那些宫人到了点就会把食物拿走，甚至不给她机会吵闹，可以说是避她如蛇蝎。

听到身后脚踩树叶的声音，秦小清燃起一丝希望回头，那句“十二”还没唤出口，就看到了灰大人似笑非笑的脸？

秦小清迅速冷下声音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她的问话，灰大人笑了，这里的极度安静，和他刺耳的笑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耻辱感一度让秦小清以为自己回到了人间那三年的炼狱里。

好在等笑够了灰十也开口说话了，“微臣今天过来自然是为了看好戏，一个月了，为了看眼前的景象微臣掐指算了整整一个月，秦小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灰十一直反对蓝十二和她在一起，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当初她决定和蓝十二在一起，就知道灰十依然会觉得她配不上他的王上，可是没想到才几个月而已，竟然就让他有机会说出这句话，看来当初是她太天真，太自信了。

“谷先生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这个微臣就无可奉告了，不过我可以给娘娘描述一下他死时的惨状给你看，其实也不要本王描述，你大概见过的，谷先生死的样子和两清宫那两个人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他死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画像，那画像你应该也见过……”

听到这个，秦小清已经接受不了，却还是颤抖着声音继续问，因为这一个月以来，没有人愿意给她解答任何问题，要是不问眼前这个尽管她看着就觉得恶心的人，恐怕她就永远不会知道了，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灰十和谷先生的死脱不了干系！但是她现在冒然冲动的去做什么，倒给了他袭击自己的理由。

秦小清狠心地把手指用力地掐进肉里，希望手掌的疼痛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晕倒。

“那么蓝十二呢？他现在去了哪里？”

说到这个，灰十觉得非常高兴，他笑着说，“你说王上啊，正忙着选妃呢，这么大个狐狸山总要有继承人的，说到底眼下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眼下蓝十二最要紧的事吗？秦小清冷笑一声，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被人撕裂了一般，“那他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如果不想变成狐狸山的笑话，应该是不会来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来这里会变成笑话？”

“娘娘可真是健忘，那天王上和飘渺山的山谷秘密驻扎的侍卫一起目睹了秦王后你和一个红衣黑影的夜叉行苟合之事，如果他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王后和好，那不是笑话是什么？”

“你胡说！不可能！我和十三是清白的。”

“娘娘息怒，微臣理解，娘娘作为当事人当然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件事，可是王上和那么多侍卫亲眼所见，而且秦王后也因为这件事太过全情投入，动了体内的胎气，害的小王子胎死腹中，若不是王上仁慈，及时施法保护，娘娘您估计已经大出血当场死了。”

秦小清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拼命摇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不信就不信吧，可是那景象微臣是一辈子忘不了，我们的王上一向爱民如子，可是那天他像疯了一般，几乎把在场所有的是侍卫赶尽杀绝……“灰十说到这里，仿佛还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微臣今天过来也是为了把这里的宫人收回，娘娘不是最爱清静吗，以后您在飘渺山过您喜欢的清静生活吧？”

宫人收回，蓝十二也不再过来，这很明显是要把飘渺宫变成冷宫的意思。

眼见着灰十就要离开，秦小清顾不上这些，急切地追问他，“十三呢？你们把十三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王上早就该动手了，竟然敢染指王后，害死小王子，那天是彻底惹怒了妖王，让整个狐狸宫蒙羞！他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了，当场就被王上打得灰飞烟灭了！”

秦小清哭着摇头，为什么灰十说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灰十一定是故意骗她的，可是蓝十二确实是真的对她冷漠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他没有理由要这样做，难道灰十说的都是真的？她和十三？那也太荒唐太可怕了！！她不记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要见蓝十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秦小清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哪个男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了那样的事，可以当作什么没发生？他可是妖王啊，什么障眼法看不出来？如果是误会还轮到你去解释？”

秦小清跪坐在地上，看着灰十离开的背影，不是误会，不是障眼法，难道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秦小清痛苦的捂住头。“不可能的？为什么我自己都没办法解释？”她双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为什么我不记得？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为自己辩解？！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秦小清怎么挣扎怎么不相信，她变相的打入冷宫已经成了事实，她长久的跪在谷先生的墓碑前，几天前她还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才不过几天就失去了所有。

秦小清不吃不喝在谷先生的墓碑前跪了几天几夜，最后晕死过去，不知又过了多久，感觉到手背一阵温热，她的眼睛打开一条缝，看到谷先生养的那只橘猫正在轻舔她的手，秦小清的手指动了动，发现自己还活着，谷先生的墓碑还在，飘渺宫依旧破败而且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如果这是恶梦，她几次三番也应该醒了，那么这一切就是事实了。

那橘猫看她一直不动，只是打开眼睛，转身跑开了，本以为连它也离开了，没想到不一会儿，它却叼来了一只猪蹄，在她面前喵喵叫。

秦小清看着那只猪蹄，瞪大眼睛认真看了很久，那只橘猫又推了推她，仿佛在表达什么，挨着它柔软的身体，秦小清难得的感觉到一丝温度，这世上除了蓝十二还有它也喜欢吃她做的猪脚面线，谷先生离开后，它也失去百般宠爱，成了一个可伶的孩子，看来她就算不想做，也还是得善良一回。

秦小清挣扎着身子坐起来，把它轻轻抱到自己怀里，辗转到了厨房。

她努力不去想其他，单纯很认真的做面条，不一会儿，那只橘猫就津津有味的吃着它馋了很久的猪脚面线。

秦小清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就哭了，她哭得比事发后任何一次都肆无忌惮，就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宣泄出来。

等哭够了，她又强迫自己吃了一碗面汤，尽管和着她不断流下的苦涩泪水，但是她还是把整碗面汤都喝完了。

如果在这么颓废下去，就像灰十希望的那样，她秦小清就真的再无其人了。

她最好的父亲，最好的弟弟，她最爱的家人，到底是谁杀害了他们。

还有她的清白，如果秦小清的每一世都注定要经历困苦，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