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妖 第89章 第 89 章

秦小清忍着胸口的疼痛，回头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红十三，想要劝阻两人，但接着就双眼一黑晕倒了，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蓝十二守在一旁，见她醒来，立刻端来汤药，“你醒了，快把这个喝下，御医交代说等你醒来就要马上服下这个。”

秦小清被蓝十二扶起，看着那碗黑色的汤药，还有浓重的药味，直觉抗拒，“十二，我不想喝这个，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而且我现在有孩子了，不能随便喝这些吧。”

以前不觉得自己矫情，现在知道有人会疼她，她都会用这种借口推脱不吃药了，毕竟御医当然也知道给她吃的药注意，虽然有专业的人把关了，可是她还是不想喝那么苦的药。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十三呢？后来你们没再冲突了吧。”想想她晕倒前那么画面，还真怕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

蓝十二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坚持给她喂药，“这药只是普通的安胎药，你喝了对你和孩子都好，你一直没醒来，宫人们已经热了好几次了，我知道你最体恤宫人了，快喝了吧，不然她们还要继续热下去。”

听蓝十二这么说，秦小清才张嘴接过他用勺子送过来的汤药，却还是站在红十三一边，替他解释道，“我刚才突然不适，是自己的原因，这几天偶尔也有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只是没刚才那么严重，你不要责怪十三，还有他刚才说的话事什么意思？好像说到了我们的孩子什么的？我当时头脑昏沉，也没听太清楚，你听全了吗？”

蓝十二这这些天，几乎跟他寸步不离，她不舒服，他当然会第一个知道，秦小清袒护红十三的心思蓝十二也知道，于是没有说这件事要追究谁的责任，只是摇了摇头，宽慰她，“没事，你不用在意他说的什么，他对你心思用得深，多半是过于担心了。御医每天都在这里给你检查，我们要尊重专业，听御医的就好了，倒是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劳累了，又是连夜做衣，又是一个人做这么多菜，你自己不累，宝宝还累呢，你怀的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御医开了药给你，也再三交代过要尽量卧床休息几天，这几天就委屈你在未央宫休养吧，我也会有时间就来陪你。”

秦小清点了点头，蓝十二看样子对自己因为红十三影响到休息的事心里有些不快，特别还影响到了他们的孩子，可别把这件事再闹腾大了。

于是她没有再追问，十三毕竟是特别的，只要有人看到必定会引起一番注意，她自己稍微打听打听，估计就能知道他的下落，如果宫中的人没见过，估计是他看到御医过来跑开了，又说不定他等蓝十二走了又自己出现了。

于是秦小清乖巧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答应你，会好好休息，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你去忙你的吧。”

听她亲口这么说，蓝十二也松了口气，还好她听得不全，不然一定会相信红十三说的那些胡话，御医再三检查她和孩子都很好，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呢。

看红十三当时焦急的样子，连他都差点当真了，看来红十三到底是红三娘的儿子，不但心机重，而且还处处都跟他过不去，见不得他好。

他站起身来，“灰十找我确实有事，我怕你醒来胡思乱想，特意在这里等你醒来再过去，现在问题都清楚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秦小清点了点头，“我这里没什么事，我知道你每天很多事要做决断，不要为了我耽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蓝十二抚住她有些苍白的脸，“看你吐出那么多血，真是把我吓出一身汗，除了你，其他的都不是正事…”

蓝十二还没说完，秦小清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可不想让其他人误会你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王上，那样我可就是罪人了。”

“不是误会，事实就是这样。”蓝十二拉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我先走了，待会来陪你。”

看着蓝十二离开的背影，秦小清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甜蜜笑容，他对她这么好，相信以后也会慢慢对十三释怀的。

蓝十二走后，秦小清就特意让宫人们守到宫外去了，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看到红十三的身影出现，秦小清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又把宫人们叫了进来，试探性地问，“这两天宫里有什么稀奇的事？”

“娘娘问的稀奇事是指？”

几个宫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应该是不太明白秦小清为什么要这样问。

秦小清轻咳一声补充道，“你们不用想太多，我只是随便问问，御医说我这几天都要宫中待着休息，难免会觉得无聊，所以就想拜托你们如果有什么稀奇好玩的事都不吝分享告诉我，好不好？”

听到秦小清这么客气，几个宫人都不太好意思了，笑着说，“娘娘，言重了，如果有什么稀奇好玩的事，奴婢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谢谢，希望不要影响你们的工作。”

“怎么会？服侍好娘娘，让娘娘觉得开心舒适就是我们的工作啊。”

秦小清点了点头，蓝十二给她安排的这几个宫人都是乖巧机灵的，从面相上就讨喜懂事。

她们现在没什么要说的，估计就是没有了，如果他们看到了红十三那个样子，几个女孩子绝对是要湊一块讨论一番的，这样，秦小清也放了心，也许红十三正在别处实验那些书籍里用于恢复的方法呢。

她从藏书阁拿的书一看就被人翻动过，他应该是已经看过了。

几个宫人见秦小清没再作吩咐，于是禀报道，“娘娘，谷先生正在未央宫门外等候，听说是王上允许他过来的，已经有好一会了，王上的意思是要看娘娘的意思，如果您想安静休息，就让谷先生先回去，改天再来，您看？”

谷先生吗？秦小清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她在狐狸山除了蓝十二和红十三，其实还有个父亲在，而且还是亲生的。

自从知道她有身孕，他就每天来回几十里路给她送饭食和点心，听蓝十二说，谷先生已经散去了大半的功力，如今也只是个普通老人家了，想到他之前就两鬓斑白，而且蓝十二也跟她解释了当时父亲为什么突然从人间离开的苦衷和无可奈何。

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老父亲，当初也是为了保全她们母女才无奈离开，而且现在也在尽力弥补，想到这些，秦小清有些心软了，松口道，“麻烦你们帮我更衣，扶我到梅园里，再备好茶点，就领谷先生过来吧。”

几个宫人听了秦小清的吩咐，手脚利落的准备起来，不一会儿秦小清便着素色罗裙，一袭淡紫绒边的披风在梅园的凉亭里坐下。

宫人们担心她着凉，还特意铺了软垫，升起了几个暖炉，亭子周围立刻都变得暖烘烘的。

等谷先生来了，几个宫人又退到了不远处，既不打扰他们谈话，又能随时听候差遣。

谷先生到了秦小清面前，先按照这里的规矩给秦小清行了礼，等秦小清开口让他坐下，他才在她对面坐下。

这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是父女后的第一次见面，秦小清一直看着谷云，他今天着一身墨绿色，虽然两鬓斑白，可是身影挺拔，精气神都很好，他这个年纪，只要身体好，就是最大的财富。

谷先生坐下来后和秦小清一样心照不宣两人的关系，也不苛求其他什么，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副象棋来，“谷某听说娘娘这几天不能出门，都要在宫里休息，特意带了些副棋子过来，如果娘娘不嫌弃，以后这几天谷某都可以过来陪娘娘下几盘，解个闷。”

秦小清看着谷先生一边说一边铺开的棋子，没有表态，开始用叙述的口气说其他好像跟下棋不太相关的事。

“这个我小时候跟父亲学过，因为常常看父亲和母亲两人对弈下棋，势均力敌，惺惺相惜。心里羡慕，于是我就央求着要学，我记得学棋第一天母亲第一句教我的话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而父亲教的是落子无悔大丈夫，但是我愚笨再加上年幼，总是学不好，多半辜负了他们的教导。还要耍赖，让父亲让着我，还信誓旦旦说以后只跟父亲下，因为父亲总是会让着我，可是后来父亲走了，母亲也就再也不下棋了。后来，我常常看到母亲独自一个人看着那副棋子偷偷抹泪，后来我就把它藏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母亲再不会下棋，父亲也不可能再让着我了。等长大了，懂事了，我才明白那句俗语说的其实是做人的道理和态度。”

说到这里，秦小清抬起模糊的眼看着对面表情复杂的谷云，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扯远了些，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谷先生如何理解‘落子无悔’这句话？谷先生这辈子有后悔的事吗？”

谷云低头看着那些棋子，仿佛在回忆着很多他经历的事，慢慢的，他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谷某这一生多半是行尸走肉般存在，真正活着的时候太过短暂，对于人生，谈不上什么深刻的理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娘娘，恕谷某拙见，能落子无悔的，必定是大丈夫。可是娘娘是女子，身边的璀璨浮华，也多是锦上添花，若是做不了置身事外的看花人，人生匆匆，不管是转身还是停留，从心就好了，不必太过苛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