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妖 第64章 第 64 章

听到蓝十二的话，孙长老明显有些不悦，没好气道，“孙某不明白王上的意思，老夫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就跟这大殿，跟这才第一次谋面的谷先生有关系了？王上才登基不久，就要听信小人的谗言，污蔑忠良不成？”

听到孙长老这么说，谷云冷笑一声，指了指大殿门口，“孙长老昧着良心尚且可以勉强和我谷云撇开关系，可是待会来这里的这个人，你再怎么狡辩也撇开不了你跟他的骨肉关系。”

听到谷云的话孙长老眼神闪烁，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其他几位长老看谷云不像撒谎挑事，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着红衣，面容如玉，眼神凄冷的男子往这边慢慢走过来。

他的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人看着也很难受，一只手扶着大殿的红木门才能勉强站直了身体。

几个长老一眼就看出他的真身是红狐，松了一口气，回头对谷云道，“这孩子一看就是红三娘的孩子，跟真身为银狐的孙长老一点关系都没有，谷先生可不要随意挑衅生事。”

谷云没有回答白长老的话，而是对抓着门把不肯再往前一步的红十三道，“十三，师傅可是可伶你活了上千年，还未与父亲相认，今天良苦用心特意唤你过来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珍惜啊。”

红十三看了一眼站在大殿正中央的孙长老，对方甚至不敢正眼直视他，红十三的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失望，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真的被谷云施以咒法逼迫来到了这里，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亲生父亲对他明显的排斥和厌恶。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孙长老无暇顾及其他，那就是那些挥舞手中花朵，不断围着他的舞姬，他似乎很抗拒她们的靠近，可是每一次都躲无可躲，看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要不是他一旁的小童子扶着，恐怕他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来。

白长老看不过去，对蓝十二道，“王上是不是可以让这些舞姬先退下，现在不管谷先生说的是不是事实，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没有闲情雅致再欣赏这些歌舞了。”

没想到白长老刚说完，被舞姬围绕的孙长老终于支持不住，脸色苍白的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舞姬们见状都吓得齐齐退到了一旁，她们本打算离开，灰十却过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示意她们继续在一旁站着，她们只得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站做一排。

谷云说完话，见红十三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倚着门站着，他冷哼一声。“畜生到底是畜生，怎么对你好都是白搭，要不是师傅在飘渺山养着你，没把你丢出去，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谷云说完，站起身只稍微施法，红十三便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很快他就不受控制的滚到了大殿的中央。

随着谷云继续施法，红十三慢慢现出真身来，只见他红狐狸的身形上，居然除了赤色毛发里还夹杂着部分像蛇妖一样的赤色鳞片。

见状，几位长老，还有蓝十二都站起身来了。

蓝十二虽然早就猜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红十三被谷云控制着，如今现出真身，只能被动的像怪物一样被周围的人看着，他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的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忍受着极度的耻辱，因为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非狐非蛇的‘怪物’了。

蓝十二回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紧咬牙关的孙长老，“孙长老，你隐身在狐狸山这么多年，要不是有那些丹药控制着，只怕早就现了真身，可是你聪明一世，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没能瞒下去。”

“十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白长老疑惑的看着蓝十二，“孙长老难道不跟我们一样都是银狐吗？”

“白长老，这些舞姬手上捧的都是蛇妖最惧怕的凤仙花，你我和一众长老闻着自然没事，可是你看孙长老就完全不同了，他暗中召来的小童子把他用来掩盖真身的药丸已经毁了，如今没有药丸及时解他的燃眉之急。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迫现出真身。”

蓝十二的话刚说完，孙长老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翻滚，就像刚才红十三一样，慢慢的他褪去一身银色的皮毛，现出蛇妖的真身。

长老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伏在地上，身上满是和红十三一样的鳞片的盘状物，一时不能言语。

过了许久，冷静了一点的白长老先开口说话了，“谷先生刚才所说的骨肉至亲…难道就是指孙长老和眼前的红十三吗？那他是和红三娘…”

白长老没有把余下的话说下去，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要想成为德高望重的长老首先第一个条件就必须是银狐，第二个条件就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如今看来孙长老是两个最基本的要求都相悖而行了，这不仅是他们两清宫内部的失察，更是他这个两清宫宫主的严重失职！

白长老心里也清楚，蓝十二今天特意提起这件事，肯定不止帮他两清宫清理门户，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于是等着他开口。

只见蓝十二拍了拍手，等候在门口的冷侍卫带着一小队两清宫的侍卫过来，蓝十二示意他们站成一排，对一旁的白长老说，“长老仔细看看，可见过这些侍卫？”

白长老凝神望去，看着眼前连基本的队列都站不整齐的侍卫，笃定地摇了摇头，“白某从未见过，王上确定他们是我们两清宫的人？”

蓝十二点了点头，“当然，这些都是这千年以来负责看护飘渺山的人，都是两清宫的人，他们三年一轮，在孙长老座下，由他直接指派，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些没脑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多嘴，只管拿俸禄的人，孙长老要找这些人也花了些心思，不然怎么这飘渺山一座普通的山能神秘这么久，而不被人知道？”

蓝十二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已经幻化出真身，一副任人宰割，完全没有刚才神气样子的孙长老继续说，“孙长老深居简出，这么多年唯一管过的事也就两件，一件是招募侍卫轮流管理飘渺山，第二件就是力证红三娘没有故意陷害我母亲，这第二件事白长老应该还有印象吧。”

蓝十二说完看了一眼白长老，继续说，“本王已经派人调查清楚，红三娘唯一难产的一次差点死去，就是生红十三的时候，因为孩子不是和狐狸所生，也不是谷云，而是和一只蛇妖，当年替她接生的御医在第二天就不明原因七窍出血而亡，这件事白长老有印象吗？”

听到蓝十二的问话，白长老凝神想着，似乎在回忆当年那件事，他低头看了孙长老一眼，坦白道，“当年这件事很奇怪，一直没有查到原因，一度引起过恐慌，后来还是孙长老提议厚葬御医，加倍补偿他的家人，福泽他的后代这事才算是勉强了了，如今看来，当年一向不问世事的孙长老会主动站出来提议解决这件事，也是有私心的，是老夫失察了。”

说到这里，白长老已经对红十三就是孙长老的孩子的事没有怀疑了，只是他不太明白，“既然他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会让他的秘密暴露，为什么还要让他活到现在？”

“我想他应该是想灭口的，可是红三娘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年红三娘冒险生下这个孩子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只要孩子在一天，红三娘便可以多牵制这个孙长老一天，所以孩子刚出生，她就把他丢到了飘渺山，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连蛇妖都惧怕的凤仙花，孙长老根本不可能在那里逗留多久，更何况去杀人，这也是为什么红三娘选择把红十三和谷先生困在飘渺山的原因。”

“可是孙长老瞒了这么久的秘密，几乎是天衣无缝，就连我们其他几位长老都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开始只是有些疑惑，因为我发现红十三和谷云、红三娘的体质都不同，他所有气候都可以适应，而且喜好生食，有超凡的自愈能力，我就怀疑他根本不是谷云和红三娘所生的孩子，加上后来自从飘渺山解开出行限制，红十三就不止一次被傀儡追杀，我想是有人意识到了他出入飘渺山的威胁，所以才派了过去想要了结他的性命，就连谷先生住的地方也遭到了袭击，我想那些傀儡也是去杀人灭口的，因为除了红三娘和红十三，谷先生这个被红三娘诱骗过来变做‘神兽’的人类也知道孙长老的秘密，他不想事情败露，身败名裂，所以才不得不着急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最后得不偿失反而暴露了自己。”

蓝十二看了一眼地上的孙长老，感慨地说，“这大概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其实狐狸山会操控傀儡的人很多，我本来怀疑不到孙长老这里，可是后来从头到尾调查这这事，才发现一向深居简出的孙长老唯独对飘渺山和红三娘相关的事，几乎事事着急出头，直到今天用凤仙花逼孙长老现出真身，我的怀疑才变成确定。”

蓝十二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随着那些舞者退下，孙长老才勉强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已经没有退路了，整个人都没有了神气，原本梳理得服帖的银发杂乱地散落在额前，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白长老身为两清宫的宫主，施法将孙长老扣上枷锁，准备带他回两清宫处置。

这时一直沉默坐在那里的谷云终于站了起来对蓝十二道，“王上，既然孙长老已经伏法，您是不是要派人去‘请’一下这件事的另一位当事人了？说到底，她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吗？”

谷云在飘渺山隐忍苟活那么多年，为的也就是有朝一日能把红三娘亲手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