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故 第246章 最后的时光

“子涵……我在那边呆了十年……整整十年！！！”

叶羡安抱住张子涵，再次听到爱人的声音，抱住爱人的躯体，嗅到爱人的气息，恍若隔世。

“这里只过了十天！”张子涵道。

“真正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叶羡安后怕的笑。

“十年……我让医疗处来检查你的情况。”张子涵摸着叶羡安的白发，担心无比。

叶羡安不说话，起身，扛起张子涵，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哎哎哎！叶羡安！！还有人在这里看着呢！！！”

张子涵拍打叶羡安的肩膀，叶羡安不放人，张子涵只能抬手，对着身后的沈怀瑾等人挥手再见。

来到礼堂住过的房间，叶羡安放张子涵到床上，坐上床，抱着张子涵，哪怕医疗处的人来了，也只是伸出一只手，然后继续抱着张子涵，久久不松手。

“叶羡安，及民，我在呢。”张子涵抚摸叶羡安的面庞。

“我要实际感受到你在。”

叶羡安下颚搭在张子涵的肩膀上。

“一个机械世界，冰冷的机械床，身侧之人都是机械人，处理公务的也是人工智能，隔三差五还有刺杀，刺杀的叛军是人，我去到所谓的叛军那里，见到了人，和他们一起，改造那个世界，寻找返回的路……”

“帝君……”医疗处的大夫小心开口。

“将军躯体辐射超量，细胞有异，可能……可能……”大夫道。

“可能活不了几天。”叶羡安道。

张子涵看着大夫，又转头看向叶羡安，多次转头，刹那，张子涵明白这里面隐含的含义，张子涵一巴掌打上叶羡安的面颊：

“叶羡安！！！你明知如此！！！！！还要回来！！！！！！！待在那里不也很好！！！！！！！！！！！”

张子涵气急了，胸膛起伏，捂嘴咳嗽，叶羡安赶紧拍背缓和，看向大夫，拿来药剂，张子涵打开叶羡安手上的药剂。

“今天，我已经被你气得喝过一次药剂了！”

一滴眼泪流过张子涵的面颊，她抬手想要止泪，止不住，潸然泪下。

“待在那里，不好，所谓的叛军打着你的旗号反君王，他们虽愿意和我合作，但实际上并不相信我，每天一睁眼，要面对刺杀，数不清的公务，处理不完的矛盾。”

叶羡安再次拥抱张子涵：

“更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你，我只能看见你的视频，你的画像，你雕像，那些再真实，也都不是你。”

“我要回到你的身边，你的身边，只能是我，哪怕是另一个我也不行！！！”

“你……”张子涵已经说不出话了，趴在叶羡安肩头，哭泣。

“我在，子涵，接下来的日子，多陪我一会，好吗？”叶羡安道。

“好……好……”

张子涵答应了叶羡安，言语间，她看向医疗处的大夫，大夫接到帝君的眼神，低头。

接下来的日子，张子涵和叶羡安回到统帅府，回到乾坤堂，他们在厨房做饭，投喂食物；教导云明安，享天伦之乐；去帝都他们去过的地方，过甜蜜时光。

一日傍晚，张子涵和叶羡安爬山回来，发现沈怀瑾在前厅等候，叶羡安和张子涵对视，叶羡安先回房洗漱，张子涵留下。

“怀瑾？”张子涵走近。

“子涵，朝阳军团战后收尾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迁居，和稳固建设诸夏系星球了。”

沈怀瑾道：

“军团将领充足，都足够的忠诚，安排的时候，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怀瑾。”

张子涵笑着打开光屏，递给沈怀瑾看。

“诸夏壹号星球和诸夏柒号星球，东都与西都，你作为开国大将，在这里总需要有个住所，这是我特意为你留的位置，你在里面挑几个住所。”

沈怀瑾和张子涵站在一起查看光屏上的信息，傍晚绚烂的红霞洒落，不知不觉，她们已经作姐妹大半个辈子了，如今，她们也已在顶峰观景近二十载。

“往后，你坐镇诸夏壹号星球，也就是西都，如何？”

“子涵，住处我选择这里，和这里。”

沈怀瑾指了两个位置，张子涵立即把两处划到沈怀瑾名下。

“镇守诸夏壹号星球……子涵，今天我来，是来告别的。”

“怀瑾，你要去哪里？！”张子涵操作光屏的手停下，吃惊的看向沈怀瑾。

“打了这么久的战，我也累了，我想在出去走走，看看这广袤的世界。”沈怀瑾道。

“周游宇宙？”张子涵问道。

“是。”沈怀瑾微笑看着张子涵。

“我早该想到的，你总是和我们说想探索秘境，当探险家。”

张子涵笑着关闭光屏。

“那么，沈探险家，走之前，去你收拾收拾你的新家？”

“嗯，那……子涵，我走了？”沈怀瑾道。

“嗯，我送你。”

张子涵送沈怀瑾至府邸门口，沈怀瑾踏出统帅府的门，张子涵忍不住叮嘱道：

“怀瑾，宇宙充满未知，危险多，走之前，多采购些食物走，武器也多带些。”

“我会的。”

今日晚霞正好，霞光千里，沈怀瑾回头望向张子涵，挥手：

“子涵，下次再见！”

“怀瑾……下次再见！”

张子涵挥手，府门一别，不知下次再见为何朝。

送别沈怀瑾，返回乾坤堂，走在半路，医疗处的大夫来了。

“帝君，这是您让我们去研究的，给叶将军续命的方案。”大夫递上纸张。

“好，我知道了。”

张子涵接过纸张，仔细查看，看到最后，张子涵折叠纸张，收起，回乾坤堂，回到寝卧，张子涵站在那，有些魂不守舍。

“沈将军怎么了？”叶羡安走来，抱住张子涵。

“她要去实现少时的梦想，成为探险家了。”张子涵回头，抚摸叶羡安的面颊，笑。

“子涵的梦想是什么？”叶羡安轻轻问道。

“成为作家，旅行家，踏山河，看万千风景。”

张子涵笑道：

“你呢？”

“成为比我父亲强的人，成为传奇！成为荣耀！！”

寝卧，两人相依相偎的站着。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子涵帮我实现的，子涵，明日，我们在池边散步，如何？”

“好。”张子涵笑道。

秋微凉，黄叶铺小径，硕果落池塘，张子涵和叶羡安在池侧散步，漫天落叶遮白发，半分悲凉，半分潇洒。

“一晃，我在帝都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了……”

张子涵环视四周。

“这是我的，第二个家。”

“是我们的家。”

叶羡安笑道：

“子涵，我叫人把秋千搬到了池边，我们在池边荡秋千？”

“好，备上美酒点心，共观秋色。”张子涵笑道。

早年玩乐的秋千，用吱呀的声告诉人们，它已经不再年轻，可老木缠新花，仍显得鲜亮，生动。

“我扯了藤蔓，插了白山茶，好看吗？”叶羡安道。

“你做的？”张子涵道。

“都是我做的。”叶羡安笑道。

“秋千配书籍，桌上摆红酒、点心，又见文雅啊！”

张子涵走至秋千侧，捻起桃酥，吃下。

“论雅，何人能与夫人相比！”

叶羡安笑着倒上红酒，端给张子涵。

“红酒配桃酥，入口，那是英雄揽美人，搅风弄月。”

“谁是美人？”

张子涵接过红酒，坐下，难得没有豪饮，而是细品。

“我是美人。”叶羡安推动秋千，秋千荡，落叶随风飘。

“你是美人？！”

张子涵回头看向叶羡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七老八十了，你美得过我？？！！”

“老了，色衰，恩爱弛。”叶羡安故作可怜。

“啧，我还没说，将军侧，美人再难奉金樽呢！”

张子涵饮下红酒，杯子放在桌上，咯噔响。

“我说错了，湘水女神永不老。”

叶羡安坐到张子涵身侧，拿过书籍，递上。

“呦，高唐女神，翻云覆雨，力道不减啊！”

张子涵接过书籍，抬指，戳杀叶羡安的面颊。

“神，让我们来诵读短文。”叶羡安笑道。

“还神，刚刚还美酒配点心，搅弄风月的，现在又来诵读短文，从下里巴人转到阳春白雪了？！”

张子涵推了把身侧的叶羡安。

“下里巴人享尽，阳春白雪未闻。”叶羡安抱着张子涵。

“这是什么书？”

张子涵转动书本，看到书籍的封面，封面无字，翻开书本，书中空无一字。

“我道哪来的书籍，原来是少年梦语。”

“这梦语怎讲？”叶羡安道。

“讲的是少小离家老不归。”

张子涵转头，看叶羡安满头白发，抬手轻抚。

“好儿女志在四方，提剑走天涯。”

“述的是那明心立志，报仇血恨，为国为民。”

叶羡安梳理张子涵的长发，黑发难盖白发：

“儿时言语，终成黄粱一梦，投军抗敌，此生战星际。”

“可惜强敌难御，风云难缠，泪洒北海，用了那尚书郎，坐了那天子堂。”张子涵道。

“终半生付山河，开了那星际帝国，成了那万世帝君。”叶羡安道。

“这哪里是短文，哪里是阳春白雪？”

张子涵捂嘴笑道：

“分明是那戏台子上唱着的新戏——赴山河。”

“我唱得好吗？”叶羡安笑道。

“好般悦耳，可唱到这里怎么就唱不下去了呢？”

张子涵拿出一张纸，递给叶羡安。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可令将军继续唱下去，不知将军可许？”

叶羡安结果纸张，打开查看。

“融云明安的完美基因，将你体内植入的机械扩大化，成就不死之身。”

张子涵望着叶羡安笑，笑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肯定能成功的，那位叶羡安不就成功了吗？成功了，陪我去游山河，好吗？”

“子涵……我一直感觉，我配不上你。”

叶羡安合上纸张，握住张子涵的手。

“我们结为伴侣多年，你怎么就配不上我了？”张子涵嗔怪道。

“我好像一直在对不起你，没有陪伴，没有支持，尽是情感与精神上的索取，还要劳烦你帮我照顾家庭，打理府邸。”

叶羡安愧疚到低头：

“有时候我会怀疑……你作小叔叔的伴侣，会不会对你更好……”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要在此胡说！”张子涵捂上叶羡安的嘴。

“子涵，你是神明，是帝君，你该享受最好的。”

叶羡安拿出打火机，点火，纸张放上，看着纸张点燃。

“而我，永远给你最差的，现如今，也是如此。”

“为何不？”张子涵问道。

“虎毒不食子。”

叶羡安抛纸至空中，纸张燃尽成灰烬，风吹烬无踪。

“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张子涵道。

“遵从神明的意志，赴山河不是活着，才能唱下去的。”

叶羡安笑得坦然：

“生命之有尽，可造就意志之无穷！”

“我的叶羡安啊，我的叶羡安……”张子涵扑进叶羡安怀里，抱住他。

“是我好还是他好？”叶羡安也抱住张子涵，两人一起荡秋千。

“谁？”张子涵道。

“还能有谁，叶羡安。”叶羡安道。

“他？你们对互相的称呼，都是你，你还吃他的醋？！”张子涵嗯哼的笑。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叶羡安在张子涵身上蹭了起来。

“是我好还是他好？！”

“哎呦！痒！是你好！是你好！肯定是我家叶羡安最好！！”

胡茬磨人痒，为了反制，张子涵干脆伸手挠叶羡安的痒痒，笑语在庭院回荡，填满整个秋天。

时间短暂，如手中砂砾，冬日来临，白发长了又长，面颊多添褶皱，胡茬变胡须，短短几十天，跨越小半生，叶羡安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张子涵坐在床头，为叶羡安梳理容颜，白发梳理剪断，褶皱抚平，胡须剃掉，云明安趴在床上，眼中泪水打转，张忆轩和叶明乐、叶明情站在一侧，低头等候，门前，候着众位将领，和叶、云两家的族人。

“我是不是太老了，不好看了？”叶羡安抓住张子涵的手腕。

“怎么会，一如年轻时候那般英俊，英雄颜如玉，五陵年少，谁与争锋。”

张子涵捂嘴道。

“好，子涵喜欢就好。”

叶羡安露出一个笑容，转头，看向云明安

“云明安，爹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娘身体不好，不要让她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