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故 第171章 中秋夜宴一：中药

张子涵点头，径直向前走，来到最靠近高台的席位，那里站了几名女子，她们围着桑夫人，在说些什么。

见张子涵带着贺兰明走来，周围站着的女子纷纷屈膝行礼，唯独桑夫人挺直腰身，竖起脖子看向张子涵和贺兰明，桑夫人身边的侍女上前一步道：

“来者何人，怎么如此没有礼数！还不快向桑夫人行礼！！”

张子涵瞅了一眼坐着的桑夫人，抽嘴，感觉十分好笑

“桑夫人？无品无级，就敢要太子行礼？要将军行礼？违反宫规，以下犯上，你们好大的胆子！！”

张子涵语气加重，那一身气势，远远不是待在宫殿里争宠的女子能够承受的，围着桑夫人的女子就已经接连向后退去，张子涵转头对贺兰明道：

“太子，这是统帅的三夫人，她肚子里怀着你未来的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出来了，你可要好好对待，这些弟弟妹妹可是你未来的帮手。”

“是，师傅。”贺兰明应答。

听了张子涵的话，桑夫人咬牙指着贺兰明道：“你……他只是私生子……”

张子涵毫不客气的打断桑夫人的话语，环视这一群莺莺燕燕

“你们还看着我做什么？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统帅亲自立下的太子，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你们作为后宫嫔妃，见了太子不行礼，反倒在这里站着，难道是想质疑统帅下达的指令！！”

“拜见太子。”

提到统帅，这群夫人们忍气吞声的向贺兰明行礼，贺兰明受了后宫嫔妃们的这一礼。

“太子，张将军，请坐。”

不知是哪位夫人吩咐的，两名侍女搬给张子涵和贺兰明搬来椅子。

张子涵看着这两名侍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子涵拂袖转身：

“我的席位不在这，太子，我们走。”

张子涵大步走出嫔妃的席位，上阶梯，来到仅次于统帅主位的，太子专坐旁，张子涵伸手让贺兰明坐下，贺兰明听话坐下。

张子涵看向贺兰明的面孔，瞧着贺兰明这幅失了魂的样子，张子涵挥退服侍两边的侍女，厉声对贺兰明道

“抬头！”

贺兰明听话抬头，张子涵出手让贺兰明的下巴再抬高一点。

“贺兰明，你原是贺兰家的继承人，现是帝国的太子，你的权势原先来自贺兰央，现来自统帅，无论是谁，都足以让你抬头看人，今天你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让你低下头了？”

“我……我……我早晚也要死，那位不在意我，娘也不要我了。”

贺兰明说着说着，眼眶泪珠子打转，强忍着不然泪水流出来。

“贺兰家主病了，很严重。”

叶秋霜走来：

“太子，你看得明白，既然你看得明白，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夹在两方势力之间。”

贺兰明还是魂不守舍，张子涵叹气，对叶秋霜道：

“我早些送他回去休息。”

“嗯，我等会过来。”叶秋霜道。

“太子……”张子涵道。

“统帅到！”

醒鞭响，叶霜寒的声音传来，宴会快速安静了下来，张子涵见状，看着贺兰明的眼睛，原先几十句的教诲到嘴边只剩下一句：

“回东宫再说吧。”

张子涵下一阶台阶，来到自己的席位前，齐敏行、叶秋霜、王予初上到张子涵这一阶梯，来到自己的席位前，转身向高台行礼。

“见过统帅。”众人道。

“坐吧，今日中秋佳节，诸位品酒享乐，不必拘束！”

桑夫人和侍了扶着统帅上座，统帅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谢统帅。”众人举杯应和。

饮下杯中酒，入座观歌舞，场上歌舞不断，美人来倒酒，张子涵举手推拒，除了必须要喝的第一杯，张子涵不再动桌上的食物与酒水。

场上歌舞升平，场下交头接耳，众人看着上座桑夫人服侍着的统帅，和坐上红光满面的齐敏行，指指点点者更多了。

中秋佳节宴会，统帅坐一会，就搂着桑夫人离开了，张子涵随即带着贺兰明离开。

回到东宫，张子涵瞧着身侧的贺兰明，背手走进：

“太子，统帅离开，你为太子，本应留下主持宴会的，你可知为何我还是带你回来了？”

“他们不会听我的。”

贺兰明对身后的宫女道：

“你们先出去吧。”

宫女退去，张子涵继续道：

“原本的议会有股隐藏的势力，大约可以控制全场，这次宴会，在场者应该多数原本为议员。”

“逃生的通道找好了吗？”

“快了。”

贺兰明抬头望着张子涵：

“师傅……我不甘心……我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了提线木偶，自己的一切被毁，最后只能逃生吗？！”

“那就去反抗，但——反抗的代价，是巨大的！”

张子涵看着贺兰明的眼睛，发问：

“你愿意去赌一场吗？！”

贺兰明不说话，张子涵再次叹气，转身出殿宇：

“能教你的，我都会教你，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

贺兰明回到主殿，一天的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张子涵稍稍放松，前往平时在东宫授课，中午午休的殿宇，收拾东西。

推开侧殿大门，殿内黑漆漆的，挥手开灯，室内简单，就桌椅、柜子、床榻，走至柜前，打开柜门，刹那，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子涵急忙捂住鼻子，后退，可为时已晚，甜腻钻入口鼻，香气吸入，头晕眼暗，逐步丧失力量。

张子涵踉跄后退，想要关上柜门，身体先一步倒到桌子上，哗啦！桌子倾倒，瓷具碎地，吸入的香气更多了！！

张子涵的身体开始升温，她拼命来到窗边，想要打开窗户，腿撞到炕上，身体霎时间栽倒，大脑陷入混沌。

意识存在的最后一刻，张子涵甩手，一个黑绿色的瓶子被甩出袖子，摔碎在地，黑绿色液体流出。

殿内归于平静，须臾，灯黑了，门关闭。

少顷，一名华服男子偷偷摸摸来到殿外。

时间流逝，叶秋霜来到东宫，门口没有警卫，步入畅通无阻，周围静悄悄的，叶秋霜面色一变，加快了脚步，拐弯，朝着东宫内太子师傅休息的方向走去。

看到宫殿，宫殿门开着，叶秋霜飞奔上前，下一秒

“啊————！”

“救命！救……命！救……救……我……”

这个声调，叶秋霜熟悉，是人惨死前最后的挣扎，是男声，叶秋霜提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来到殿门口，眼前的一幕，让叶秋霜停顿了两秒。

宫殿大门后视角盲区，有一大块区域向下凹陷，形成了一个大坑，滋滋滋滋的侵蚀声，坑内有一名男子，已没了下半身，殿内充斥着异血腥的臭味，还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甜腻气息。

叶秋霜向宫殿内望去，他看见了张子涵，张子涵办躺在地上，意识不清，面色潮红，嘴唇开合，张子涵努力起来，可她起不来。

“子涵？”

叶秋霜捂鼻，绕过大坑来到张子涵面前，扶起张子涵。

察觉到有人碰他，张子涵手往前推，想要推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陌生人，但药物一直控制着张子涵，她感觉身体燥热不堪，手上无力，眼前之人靠得很近，可能会靠得跟近。

张子涵混沌的大脑只留下一个意识——她中计了，有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个意识在张子涵大脑中循环重复，渐渐的，一滴眼泪不由自主的划过脸颊。

叶秋霜看身前的张子涵，面上胭脂，眼角清泪，一瞬间，叶秋霜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C市仓库，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名……女孩。

下午，阳光照进办公室，他的身体挡住了光线，不，没挡住，女孩还在阳光下，面前的女孩哭诉她心中的恐慌与无助，请求帮助，而他心底却冒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他想送女孩入那位的后宫。

他更想触碰她。

这些心思龌龊、不堪，有违他前半生受过的教育，更违背了他坚守的底线，哦，对了，他哪还有底线，这东西早就在他为那位办事时就被全部抛弃了。

叶秋霜转头看向窗户，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感情，如今他身前之人，已经不是女孩了，是女人，他大侄子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

他后悔吗？他早就后悔了，在看见女子眼角红痕的那一刻。

“子涵，我是叶秋霜，我带你离开这里。”

叶秋霜深呼吸，抱起张子涵，离开这座各种气味交杂的宫殿，叶秋霜一只脚刚跨出宫殿的门槛，主殿方向惊恐的尖叫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来人啊！来人啊！来人！”

这是少年的呼喊，叶秋霜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贺兰明，喊叫升起，大量凌乱的脚步声出现。

叶秋霜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带着张子涵离开这里了，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回到宫殿，等人来发现这一切，太子师傅遭到暗算，太子遭到刺杀，这是一个局，只是不知有没有那位的手笔。

叶秋霜低头看向张子涵，可是他不想返回宫殿，因为返回，定会有很多人看见怀中人的狼狈。

“不……羡安……”

张子涵的声音非常小，也非常含糊，但叶秋霜就是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叶秋霜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将怀中人推向自己侄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机会了，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叶秋霜抱着张子涵，来到隔壁殿宇，放在炕上，脱下外袍，盖在张子涵身上，拿出张子涵的手，把脉，打开光屏，联系还在旧宫，未走出宫门的下属，找来旧宫的太医。

统帅来到东宫庭院，看庭院地上的几具尸体，脸一黑，几步走到主殿，殿内血腥味过浓，统帅挥手散气，来到太医面前。

“说！太子还活着吗？”统帅的视线在太医身上。

“回……回统帅，重伤。”殿内太医跪倒地上，紧张道。

“那就好。”

统帅没去看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贺兰明，转身走出殿内，对着殿外警卫大发脾气：

“你们都是吃什么的！太子怎么会受伤！”

“这……这……都是属下的错！”

殿外警卫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跪下认错。

“错！！旧宫警卫能力这么差，这次他们能刺杀得了太子，下次就能刺杀我！！！”

统帅一脚踢在最近的警卫胸口，警卫被踢倒，捂着胸口，不敢出声。

叶秋霜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警卫，暗自估量统帅的身体情况。

“来人啊，把今晚东宫警卫全部丢回去，太子身上开了几个口子，他们身上也要开几个！”统帅道。

“是。”

叶霜寒指挥人将庭院内的警卫拖下去，再换一批来，顿时庭院内一片求饶声。

叶秋霜等着这位统帅的火气降下来点，谨慎上前“统帅。”

统帅转头，看向叶秋霜“叶秋霜？”

“太子之师，张将军遭遇暗算，殿内被下药物，中途歹人进入，意图不轨。”叶秋霜道。

“哦，还有暗算，去看看。”

叶秋霜带路，统帅脸上浮现笑容，和叶秋霜一同走到张子涵之前待过的殿内，一进殿内，三种混杂的气味扑鼻而来，再加上叶秋霜身上的异香，四种气味，统帅只进殿看了一眼就嫌弃的走出。

“叶霜寒，去看看坑里那人是谁！”

统帅再次用手扇面前的空气，要散去气味。

“是。”叶霜寒走进殿内，找到个凳子丢下坑去，将人翻过来查看。

“张将军人呢！”统帅问叶秋霜。

“在隔壁宫殿，意识不清醒，我找来了太医。”叶秋霜道。

“回统帅，是左家的人。”叶霜寒走出，来到统帅面前。

“左家？”

统帅道：

“不可能，左家已经……”

“见过统帅，张将军吸入混合性药物过量，陷入了昏迷，这是配出的解药，注射即可。”

旧宫的太医领着箱子走出宫殿，来到统帅面前。

“后面几天可能会有头疼残留，要注意休息。”

统帅还在思考，叶秋霜小心接过药剂，收至衣袖，确认放好。

“……王家？”统帅怀疑道。

叶秋霜俯身道：

“统帅，秋霜还认为，这里面可能还穿插了她人的手笔，世家子弟，总要那么几分干净，这下药……通常是后宫阴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