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 第42章 第038章 - 噩梦

希尔杜和布莱德两人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冻结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

对于她们二人的衣着和表情，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思绪瞬间就被拽回到了四年前——

身穿华服的法音笑容灿烂，满心欢喜藏不住，俨然是成年舞会时答应希尔杜求婚的那一刻；

身穿常服的莲音泪眼婆娑，空洞的双眼有几分不可置信，正是她离开时与身着常服的希尔杜相望错过时的模样。

“莲音……”

“法音……”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闷闷的疼痛传来，让他们只能艰难地喊出所见之人的名字，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他们很清楚，这是食梦貘制造出来的梦境，但同时，也是他们的记忆——

都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如今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被埋在最深处不敢触碰的记忆，叫他们恍惚，却也不愿醒来。

希尔杜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莲音并非对他没有感情。

布莱德不愿醒来，则是因为自从莲音离开后，他再也没有看见法音有过满心欢喜的模样。

两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不愿正视这段回忆，也不敢从这段回忆中抽身。

轰——

一声巨响从溪流下游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地的颤抖，让希尔杜瞬间回过了神。

望着眼前的幻象，希尔杜眼眸一沉，翻身骑上雷吉诺后往下游冲去。

双脚离开了地面，莲音被巨龙捏在爪中，费力喘着气，直视着巨龙那血红的双眸。

没等她的下一个魔法接上，巨龙就把爪子一甩，把她摔了出去。

后背传来一阵猛烈的痛，莲音被砸到树干后又跌落在地。

眉头因痛苦拧成一个结，五脏六腑都被刚刚那一击震碎了似的，正火辣辣地疼着。

“居然是这个梦……”

好不容易喘回了一口气来，莲音咬着牙，吃力撑起上半身，绿眸中透着阵阵寒意，“很好……食梦貘是吧，好……”

对于这个梦，莲音再熟悉不过了。

一年前的清剿巨龙之战，让她险些葬身于异国他乡。

只是没想到，如今再次碰上，她还是处于劣势。

若是在更早些时候碰上就好了，偏偏是现在，她用了很多次魔法后……

她的运气，真的有些背了。

巨龙静静地凝视着她，嘴巴微张，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嘲笑她此时的狼狈。

真的是和当时一模一样啊……

莲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还没迈出一步，巨龙的尾巴就扫了过来，细密而锋利的鳞片轻而易举就刮开了她的衣服和皮肤。

她再次被甩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溪流的岸边上，砸出一个坑来。

到底是谁说的，梦不会伤人的？

莲音忍不住发出吃痛的声音，强烈痛楚让她险些晕死过去。

虽然很清楚这只是个梦，但被巨龙重创时的疼痛都是真的，对她心理上的折磨也是真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躺在地上集中精神盯着巨龙的每一个动作，一边喘息一边默念着咒语。

点点光芒凝聚在手里，身体前方出现五个圆形小矩阵，一道道光波直直地朝着巨龙飞了过去。

到底是数量压制起了作用，无数光波砸下去后，巨龙的身体也被划出了数十道伤口，鲜血直流，疼得巨龙龇牙咧嘴，开始剧烈地扭动身体。

在巨龙痛苦挣扎之时，她也喘过了气，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凭空出现，无数道风刃向着巨龙刮去，极高的穿透力让巨龙的身体更是破败不堪，而巨龙身后树林也全都被横腰砍断。

风刃几乎是贴着皮肤划过，哪怕史摩威已尽力蜷缩成一团，但风刃所过之时，还是把牠的头顶和后背削掉了一大片毛，袒露出皮肤来。

史摩威被吓得哆嗦出声，尽管这在巨龙的痛苦哀嚎声中并不明显，但莲音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声响。

把手一抬，一根绳索凭空出现，顺着声音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当史摩威被五花大绑带过来时，巨龙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希尔杜赶到时，最先看见的是一脸阴沉站在溪流边上的莲音，她的手里紧紧抓着食梦貘的后颈皮。

食梦貘被五花大绑着，脑袋顶上和后背上各缺了一大块毛发，再加上牠如今欲哭无泪的表情，越发显得滑稽了。

见她无恙，希尔杜松了一口气，随后才看到四周一片狼藉，最为明显的是周围被尽数横腰斩断的树木。

“你干了什么？”

希尔杜眉头一皱，心下生了不好的预感，阴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火。

话音刚落，莲音那冷冰冰的眼神就杀了过来，希尔杜这才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史摩威。”

莲音垂眸瞥了食梦貘一眼，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史摩威一屁股摔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压根忘记了回话。

“我记得，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

希尔杜声音冰冷，眼神犹如杀人的刀刃般透着阵阵寒光，“你又？”

“别这样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史摩威身体一僵，声音因为害怕与慌乱颤抖不止：“我我我我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凶！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莲音脸色难看，俨然不想和这食梦貘多说一句话。

见状，希尔杜自觉担任起审讯官一职，“你给她的是什么梦？”

说话间，布莱德也匆匆赶到了，在看到四周的狼藉后，也不由得怔住了——

他原以为，莲音的魔法比从前再厉害，不过只是多了一些使用的功能罢了。

可是眼前这大范围的毁灭性破坏……

布莱德倒吸一口凉气，望向莲音的眼神中除了惊讶，还多了几分畏惧。

“我不到啊！明明、明明我给你们的梦都是一样的！”

感觉到了希尔杜满是怒火的眼神，史摩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但当对上莲音那巴不得将牠千刀万剐的眼神后，吓得一哆嗦，老实交代道：“最近吃的梦太多了，有些是梦境，有些是回忆……最近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我就想让大家回想起以前的美好回忆开心一下，所以就、就‘把藏得最深的记忆’翻了出来，还给大家……”

食梦貘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慌乱地四处瞟着，见他俩都没有说话，又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也不好……”

“当然不好！”

希尔杜和布莱德不约而同怒喝出声，把食梦貘吼得一个激灵打了出来。

但眼下，牠最畏惧的人并不是他们两人，而是这个脸色阴沉的少女——

史摩威本想向莲音卖个乖求放过，但她压根不吃这一套。

当史摩威看到本是冷眼旁观的莲音突然走过来时，史摩威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