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阳待花期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城门口有善人施粥，难民排队领粥。

亓官玉尘与北宫桑榆穿着亮丽，异常突兀。难民见到他们便对他们骂咧，十分厌恶。

城门口一处阴凉地坐有一对母子，靠在一起享用一碗米粥。

亓官玉尘心痛不已，上前询问道，“善粥人晚上还来吗？”

小孩骨瘦如柴，两眼有些凹陷，道，“不来。”

亓官玉尘怜悯垂眸，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米粥你们如何分得了？”

小孩母亲呸一声，骂咧道，“假装善人的坏心眼，想看我们笑话就尽管笑！别假惺惺的痛心疾首。”

亓官玉尘拧眉，他直觉告诉他眼前人非难民，应是上过学堂的富家孩子。为证实心中猜测，道，“善恶有报。害你者非我，你为何迁怒于我？”

小孩母亲咬牙怒道，“人面畜生！你们都是一伙的！”

“你们都不是好人！还我爹！”

小孩气愤上前扑咬，被北宫桑榆拦下。北宫桑榆捧着小孩的脸，没怪责的意思，可怜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并不知你爹在哪。”

“别信他们。穿的就不像好人。”小孩母亲抱住小孩，无力也要咬牙踢北宫桑榆一脚。

亓官玉尘伸手挡在北宫桑榆膝盖前接住女人一脚，又拍了拍北宫桑榆示意他后退些。他察觉女人精神状况不对，应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四周难民对他们不待见，恶语相加。北宫桑榆不悦的巡视四周，没见一张好脸色，便想乔装打扮一翻再来，忽然发现子阳落九身影。

来不及解释拉着亓官玉尘便跑。一路跑向郊外，躲入林中。

亓官玉尘心思缜密，大概能猜出来，回头张望没发现子阳落九身影，松口气，夸道，“夫人眼力甚好。”

北宫桑榆没心情玩笑，沉声道，“你该想一想如何应对子阳落九。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我们明面上与他结仇，现又一同查扬州难民暴乱，岂不火上浇油？命不久矣。”

亓官玉尘没什么情绪道，“夫人所言甚是。为夫定当竭尽全力。”

北宫桑榆瞥他一眼，“我没心情与你玩笑。”

亓官玉尘淡淡一笑，平心静气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实力磅礴。二皇子初来炸到，即便有圣上暗中相助，暂且成不了大事。太子与大臣关系密切，诸多事情相互牵连，谁敢轻易违背太子之令？”

北宫桑榆靠着树桩休息，坦言相告，“二皇子势力已出，势必会有回应。再者，圣上明理暗里都未制止，明眼人谁不懂？”

亓官玉尘打量头头是道的北宫桑榆，眼神稍显复杂，又一次对他有了新认知，道，“太子牵扯整个朝廷，除开我家和水丘，谁不站太子？”

北宫桑榆未反驳，道，“此言不差。如论眼前还是将来，都是太子天下。可万事不得不防。如若圣上执意废太子，太子能反？”

沉默半响。

亓官玉尘一字一句道，“谋反是死罪。太子不反也没活头，为何不反？”

北宫桑榆有信心道，“跟随太子之人恐怕贸然不敢反。”

亓官玉尘享受林中狂风，不慌不忙道，“对。”

天色不早了，他们打算回去。

路上。

亓官玉尘忍不住多一句嘴，“夫人对朝廷之事了解甚多。”

北宫桑榆不在意道，“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亓官玉尘淡淡点头，心中有了猜忌。不受宠的北宫妾室之女，被随意下嫁，不出几日，北宫家却突然转变态度。其中隐情是什么？

北宫桑榆有何引人之处？单凭一张脸？

不无可能。亦是想送给高官达贵，都不无可能。终究还是一件有利的商品。

不对！即使如此，北宫桑榆不该短时间内知晓如此多内幕。朝廷之事，哪怕高官达贵家仆也不敢肆意讨论，更何况他住在偏院。

“亓官玉尘？你想什么呢？”北宫桑榆问他话一直没回应，便拍了拍他，道，“发现端疑了？扬州难民不是普通人，为何突然成了难民？”

亓官玉尘回神，忆起精神异常的母子，诸多不解，“为夫也不能断定。唯一能断定的便是他们家中条件能请私塾，想必曾也是商人，生意人。”

北宫桑榆巡视难民在城门叫苦连天，发现一处疑点，嘀咕道，“好像缺点什么？感觉不对劲。我见过一次难民求助，跟眼前场景不一样。具体是哪？我又说不出。”

“！？”亓官玉尘惊愕。见识过一次难民求助？长安城可没有难民求助！

亓官玉尘审视难民，内心有一股怪异，具体却无法表明。是何处怪异？

女人哭泣抹眼泪，小孩骨瘦如柴……

对了！男人！

那小孩也说过还他爹。

亓官玉尘后背一凉，拉着北宫桑榆冲入城门，四处打望。

街边小贩极少，店铺老板小二皆为小孩与女人。城里并非无男人，除非富甲一方的大贵人，其余男人都消失一般。

亓官玉尘压怒，低声道，“扬州城也许有一场盛大的秘密，否则几千里路途，十一公子亲自驾临，实在说不过去。”

北宫桑榆把亓官玉尘带到小胡同，确认四下无人，悄声道，“与谋反有关？”

二人眼神对视，沉默半响。

亓官玉尘重重点头，后背发凉，怵道，“或许。抓壮丁还能做什么？”

“！”北宫桑榆惊恐。

北宫桑榆与亓官玉尘快速逛完几条街。城里男人极少，女人摆摊出街，杂役劳役皆为女人与小孩。

扬州城才逛冰山一角，便让他们后背发凉。

暮色降临，晚霞消淡。

亓官玉尘淡淡道，“先回去吧。”

“嗯。”

二人回去正面撞上子阳落九。子阳落九悠闲喝茶，招呼他们入座，看似闲情雅致，实则一直在等他们。

“天黑才回来。可是寻到好玩处？”

亓官玉尘恭敬道，“扬州风景好，四处走了走。”

北宫桑榆应和道，“林中幽会，又无需顾虑他人，自是好去处。”

子阳落九眼神微眯，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