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游戏[无限] 第3章 第3章 旧校回响（一）

浓雾如同冰冷的、饱含腐朽气息的实体，瞬间吞噬了踏入小径的八人。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三米，翻涌的灰白遮蔽了来路，也模糊了前路。脚下是湿滑、棱角分明的碎石，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否则极易崴脚。两侧扭曲的枯树黑影在雾中蠕动，仿佛随时会伸出干瘪的枝桠抓住行人。

那呜咽的风声，此刻听得更加真切，时远时近，夹杂着细微的、如同指甲刮过木板的吱呀声，又或是低不可闻的、压抑的啜泣，在浓雾的包裹下显得格外瘆人。

华筝走在最前，步伐稳健，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像黑暗中的某种节拍器，勉强维系着队伍的秩序。

“跟紧！前后距离不要超过一米！” 她的声音穿透雾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磐石如同磐石般沉默地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堵移动的墙，承担着开路和警戒的重任。鼹鼠弓着腰，几乎贴在磐石身后，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紧张地扫视着浓雾深处任何可疑的晃动，嘴里还念念叨叨：“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教授陈明搀扶着几乎腿软的苏青走在中间。苏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全靠陈明半拖半扶才能前行。陈明低声安慰着，但目光同样警惕，眼镜片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凌深和季熙宸走在队伍最后。凌深左手腕上的符文手环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稳定的乳白色光晕，如同黑暗海面上的孤灯，勉强照亮两人脚下不足半米的区域。光晕的边缘被浓雾贪婪地吞噬着，显得脆弱而珍贵。

“这‘雾’，不对劲。” 凌深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季熙宸的耳朵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有东西混在里面，或者…这雾本身就是‘东西’。” 他手腕微微调整角度，光晕扫过旁边一株枯树扭曲的枝干，那树皮上布满了暗褐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斑痕。

季熙宸没有回应，但他的感官早已提升至极限。浓雾不仅遮蔽视野，更干扰着听觉和方向感。他强迫自己忽略那无处不在、扰乱心智的风声和低泣，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碎石的声音差异、空气中尘埃与铁锈味的浓度变化、两侧枯树轮廓的细微扭曲以及前方队友身影晃动的频率上。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精密的导航仪，在绝对的感官剥夺下，依靠着这些微不可察的线索，构建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行进路径，并不断修正方向，确保队伍没有在浓雾中彻底迷失。

突然，前方的华筝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整个队伍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几乎要压垮苏青脆弱的神经。

“有东西…” 华筝的声音紧绷，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浓雾。

浓雾深处，一个模糊的、矮小的轮廓缓缓浮现。它似乎佝偻着背，动作僵硬而迟缓，伴随着轻微的、“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如同穿着不合脚的硬底鞋在碎石上拖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鼹鼠下意识地往磐石身后缩了缩，苏青死死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那轮廓越来越近，在浓雾中显露出一个穿着破旧、沾满泥污的蓝色碎花布裙的身影。

裙子下摆磨损严重，露出干瘦、布满污垢的小腿。它低着头，长长的、纠结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手里似乎抱着一个褪色的、针脚粗糙的布娃娃。

“踢嗒…踢嗒…” 脚步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它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僵硬地、旁若无人地沿着小径，朝着玩家们来的方向走去。当它即将与队伍擦肩而过时，一阵阴冷的风卷过，掀起了它额前纠结的发丝——

没有脸！

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一片光滑、惨白、如同剥壳鸡蛋般的皮肤！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仿佛用炭笔潦草戳出的黑洞，死死地“盯”着前方！

“唔！” 苏青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剧烈颤抖，几乎瘫软下去。陈明用力扶住她，脸色也极其难看。

那无脸的布裙身影似乎被惊叫吸引了。

它猛地停住脚步，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木偶般，将那个空洞的“脸”转向了声音来源——苏青的方向。怀里的布娃娃歪着头，纽扣做的眼睛反射着凌深手环微弱的光，带着一种诡异的、嘲弄般的笑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恶意瞬间锁定了苏青，浓雾仿佛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闭嘴！别看它！” 华筝厉声低喝，身体已经微微下蹲，摆出了防御姿态。

磐石沉默地向前半步，巨大的身躯挡在了苏青和那东西之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青，闭眼！低头！” 凌深的声音陡然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散漫，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命令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苏青的恐惧呜咽，“陈明，捂住她的耳朵！其他人，低头！别与它对视！别回应！”

他的指令清晰、快速、不容置疑！

苏青被这声音一震，几乎是本能地死死闭上眼，把头埋进陈明的怀里。陈明立刻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华筝、磐石、鼹鼠下意识地遵从了指令，迅速低下头，避开那无脸身影黑洞洞的“视线”。季熙宸在凌深开口的瞬间，早已垂下了眼帘，目光落在自己脚下的碎石上，身体姿态却保持着随时可以闪避的紧绷。

凌深自己也低下头，但他手腕上的光晕却悄然调整了角度，微弱的光线不再直接照射那个布裙身影，而是投射在它前方几步远的地面上，形成一小片光斑。

时间仿佛凝固。

那无脸的身影“盯”着低头的众人，僵硬地站了足足十几秒。

浓雾在它周围无声地翻滚。怀里的布娃娃纽扣眼睛，似乎随着光斑的移动而微微转动了一下。

然后，它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个空洞的“脸”转了回去，重新对准了来时的方向。僵硬的动作再次启动。

“踢嗒…踢嗒…”

脚步声重新响起，那矮小的、穿着蓝色碎花布裙的诡异身影，抱着它那同样诡异的娃娃，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入了浓雾深处，消失在灰白色的帷幕之后。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呜咽的风声中，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呼…” 华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但眼神依旧凝重。

她看向凌深，目光复杂，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认可：“你…知道规则？”

凌深已经恢复了那副散漫的样子，仿佛刚才发号施令的不是他。

他晃了晃手腕，符文手环的光晕稳定依旧：“猜的。副本叫‘旧校回响’，童谣声、无脸的小女孩、布娃娃…标准的校园怪谈要素。这种玩意儿，对视和回应通常是触发机制。赌一把而已。” 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后怕的凝重。赌赢了。

陈明松开捂着苏青耳朵的手，苏青依旧在陈明怀里瑟瑟发抖，但总算没有崩溃大哭。

她看向凌深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深深的恐惧。

“谢…谢谢…” 陈明也心有余悸地道谢。

鼹鼠拍着胸口，小眼睛惊魂未定地瞟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吓死老子了…这鬼地方…”

磐石沉默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凌深的判断。

季熙宸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凌深，又看向那身影消失的浓雾深处。

刚才凌深指令的果断和对规则的预判，让他对这位“C大摸鱼”的队友评价悄然提升了一分。

他注意到，在那无脸身影彻底消失前，它怀里的布娃娃，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还是光线造成的错觉？他无法确定，但将这个细节刻入了脑海。

“继续前进！提高警惕！” 华筝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下令。

队伍在更加压抑的气氛中重新启程。

浓雾似乎没有尽头，但脚下的碎石路终于发生了变化，渐渐被湿滑、布满青苔的石板路取代。两侧扭曲的枯树黑影也稀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残破的、爬满枯藤的低矮砖墙。

呜咽的风声中，那凄凉的童谣哼唱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断断续续地飘来：

“月儿尖尖…挂树梢…

姐姐梳头…对着镜子笑…

镜子里面…是谁呀？

没有眼睛…没有嘴巴…

踢嗒踢嗒…回家啦…

布娃娃…不说话…

第七声钟响…别回头呀…

回头…就…找…不…到…家…”

童谣的调子古怪而悲伤，歌词内容更是让人心底发寒。

“第七声钟响…别回头…” 教授陈明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这可能是关键提示。”

“钟？这鬼地方还有能响的钟？” 鼹鼠嘟囔着。

就在童谣声渐歇的瞬间，前方的浓雾骤然变得稀薄！

一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艺雕花大门如同蛰伏的巨兽，赫然矗立在众人眼前！

门极高，顶端尖锐的铁矛直指灰暗的天空。

繁复的铁艺早已被厚厚的红褐色铁锈覆盖，扭曲缠绕成诡异的花纹，不少地方已经断裂、扭曲，如同垂死的触手。

门上挂着一块同样锈蚀严重的铜制匾额，勉强能辨认出几个残缺的字：【…华女子中…学】。

匾额下方，两个巨大的青铜门环沉重地垂挂着，门环被铸造成抽象的鸟喙形状，喙尖向下，带着一种啄食般的凶戾感。

鸟喙的根部深深嵌入两扇沉重、布满霉斑和裂纹的深色木门之中。

木门紧闭着，门板上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暗褐色的污渍，散发出浓烈的、混合着木头腐朽、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

门缝里，似乎有更深的黑暗在涌动。

“到了。” 华筝的声音带着凝重。她停下脚步，打量着这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门。

“这…这门环…” 鼹鼠看着那尖锐的鸟喙门环，缩了缩脖子，“看着就邪性…”

凌深手腕的光晕扫过门环，青铜鸟喙在微光下泛着幽冷的色泽。“鸟喙…啄食…” 他若有所思地低语。

季熙宸的目光则被门板左下角一处不太显眼的痕迹吸引。那似乎是被某种尖锐的金属物体反复刮擦留下的，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几乎被污渍掩盖的符号——一个倒置的沙漏，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指向门内的箭头。痕迹很旧，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华姐，怎么进去？砸开？” 鼹鼠试探着问，显然不想去碰那诡异的门环。

华筝没有立刻回答，她也在观察。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和门内隐约散发出的阴冷气息，都预示着强行破门绝非明智之举。

她看向凌深和季熙宸，带着征询的意味：“你们怎么看？”

凌深摸了摸下巴，目光在鸟喙门环和季熙宸刚才注视的刮痕上来回扫视：“规则…副本的规则通常藏在细节里。这门环和这刮痕…” 他看向季熙宸，眼神带着询问，“季老师，有什么高见？”

季熙宸没有理会凌深调侃的称呼。

他走近大门，在距离鸟喙门环一步之遥处停下，仔细审视那倒置沙漏和箭头的刮痕，又抬头看了看那尖锐的鸟喙。

他伸出手指，没有直接触碰门环，而是虚空指向鸟喙尖端下方，门板上对应的一小块区域——那里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光滑一些，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

“不是砸。” 季熙宸的声音清冷地响起，打破了门前的死寂。“是‘叩’。” 他指着鸟喙尖端下方那块光滑的区域，“用特定的东西，叩击这里。七次。”

“七次？” 陈明立刻联想到童谣，“童谣里的‘第七声钟响’！难道是呼应？”

“叩击？用什么东西？” 华筝追问，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季熙宸的目光落在凌深手腕上散发着微光的手环上，又移开，最终指向大门旁荒草丛生的地面。那里，半掩在泥土和枯叶中，散落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黑色鹅卵石。石头表面光滑，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水润的光泽。

“石头？” 鼹鼠一脸不信，“这能行？”

“试试不就知道了。” 凌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点跃跃欲试。他弯腰，随意捡起一块大小适中的黑色鹅卵石，掂量了一下，触手冰凉光滑。“谁来？” 他看向季熙宸，带着明显的怂恿。

季熙宸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凌深挑眉，将石头放在他掌心。

冰冷的石头触感让季熙宸指尖微凉。他没有犹豫，走到那巨大的青铜鸟喙门环下方，站在季熙宸刚才所指的那块光滑门板前。他深吸一口气，摒弃了周遭所有干扰，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手臂和那块石头上。

“咚。”

第一声叩击，沉闷而清晰，在死寂的门前回荡。

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门内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唤醒了，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咚。” 第二声。

呜咽的风声似乎小了一些。

“咚。” 第三声。

浓雾仿佛也静止了片刻。

“咚。” 第四声。

怀表在季熙宸口袋里，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咚。” 第五声。

苏青紧紧抓着陈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咚。” 第六声。

凌深手腕上的符文手环，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季熙宸举起石头，准备叩下第七声。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童谣里的警告在脑海中回荡：“第七声钟响…别回头呀…”

“咚——！”

第七声叩击，季熙宸用了比之前稍大的力气。声音更加沉闷、悠长，如同古寺暮钟的最后余韵，在浓雾和死寂中远远荡开！

就在叩击声落下的瞬间！

“咔啦啦啦——！”

一阵沉重、刺耳、如同锈蚀了百年的巨大齿轮被强行转动的金属摩擦声从门内深处猛然爆发！紧接着，那两扇沉重的、布满污渍的木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滑开！

一股更加浓郁、冰冷、混合着陈年灰尘、霉菌、纸张腐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凝固了无数绝望的陈旧血腥味的阴风，如同来自地狱的叹息，猛烈地从洞开的门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门外的所有人！

门后，是无边无际的、比浓雾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

以及，黑暗深处，隐约传来的、如同老旧留声机播放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致爱丽丝》。

那熟悉的、本该优美的旋律，在此刻死寂的黑暗中，扭曲成了催命的音符。

【警告：入夜状态已激活！】

【倒计时：179秒… 178秒… 177秒…】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光！快！光！” 华筝的厉喝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啊——！！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苏青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混乱瞬间爆发！

在绝对的黑暗降临、恐惧和混乱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刹那——

一点微弱却异常坚定的乳白色光晕，如同撕裂墨色帷幕的利剑，骤然在季熙宸身侧亮起！

凌深在系统提示响起的瞬间，身体已如同本能般向季熙宸的方向靠拢半步！他左手手腕上的符文手环被催发到了极致，光芒比之前明亮了数倍，虽然依旧只能勉强照亮两人周身一米多的范围，但这片小小的光域在无边黑暗中，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孤岛！

光晕的边缘清晰地映照出季熙宸瞬间绷紧的侧脸轮廓。他的呼吸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有过一刹那的凝滞，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收缩如针尖，右腕纱布下的齿轮咬痕传来一阵尖锐的胀痛！冰冷粘稠的蛛网感瞬间缠上他的气管，无数细微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他的耳膜！

“呼…吸…” 凌深低沉、短促的声音紧贴着季熙宸的耳朵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强制性的稳定力量，如同锚点狠狠砸入他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意识，“看着光！只看光！”

那点乳白色的光晕，成了季熙宸视野中唯一的存在。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意志力聚焦在那片光上，忽略黑暗，忽略幻听，忽略喉咙的窒息感！肺部猛地扩张，冰冷的、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空气涌入胸腔，驱散了部分僵直。

他死死地盯着凌深手腕的光源，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眼神中的冰层下是汹涌的惊涛骇浪，但身体已强行脱离了僵直状态。

“干得好！凌深！” 华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喘息和庆幸。

借着凌深手环扩散出的些许微光，隐约可见华筝和磐石已经背靠背站定，华筝手中似乎多了一根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短棍，照亮了他们小片区域。鼹鼠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华筝的光晕边缘。

陈明紧紧抱着几乎瘫软的苏青，焦急地摸索着，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照明工具。

“妈的！我的打火机点不着！” 鼹鼠气急败坏的声音。

“教授！用这个！” 华筝反应极快，将手中短棍的红光调亮了些，分出一部分光线勉强照向陈明和苏青的方向。

猩红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无情跳动：【165秒… 164秒…】

“别愣着！进门！” 华筝当机立断，指向那扇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漆黑门洞，“里面一定有房间！快！离开这片该死的开阔地！”

她率先朝着门内冲去，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轨迹。

磐石紧随其后，像忠诚的护卫。鼹鼠连滚带爬地跟上。

陈明半拖半抱着苏青，踉跄着冲向门内。

“走！” 凌深低喝一声，手腕的光晕牢牢锁定季熙宸，几乎是推着他，紧随着前面人的步伐，一头扎进了门后那片更加浓稠、更加冰冷的绝对黑暗之中！

在踏入黑暗门洞的瞬间，季熙宸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门口那对巨大的青铜鸟喙门环，在凌深手环的光晕扫过时，喙尖极其轻微地、向下啄动了一下。

如同活物。

紧接着，身后洞开的沉重木门，在最后一人跌入的瞬间，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垂死野兽哀嚎般的——

“轰！！！”

巨响声中，两扇门板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对撞闭合！巨大的气浪裹挟着尘埃和腐朽的气息，将门内本就混乱的光影彻底搅碎！

隔绝了门外翻滚的浓雾和呜咽的风声。

也将他们八人，彻底囚禁在了这座名为“旧校回响”的、死寂而黑暗的牢笼之中。

只有那扭曲的《致爱丽丝》钢琴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断断续续、幽幽地飘荡着。

倒计时的红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158秒… 157秒… 156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