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游戏[无限] 第1章 第1章 孤寂齿轮·序章

雨水如垂死者的指尖，在教务处玻璃窗上抓出蜿蜒血痕。

季熙宸站在昏黄灯光下，白炽灯管将他削瘦的身影钉在退学申请书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那里已被揉出毛边，像结痂的伤口。左口袋里的银制怀表滚烫如烙铁，表盖内侧"7:11"的刻痕深陷进掌心皮肉。

"你母亲的悲剧…校方很遗憾。"教务主任的钢笔悬停半空，墨滴在"退学原因"栏聚成漆黑的泪，"但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申请特困补助。"

窗外惨白闪电劈亮季熙宸的瞳孔，琥珀色冰层下封着深渊。右腕的疤痕在校服袖口下灼痛，那是三个月前班主任将他抵在天台栏杆时磨出的伤口，混着那句诅咒："你和你那疯妈一样该死！"

"不需要。"

钢笔划破纸面的沙沙声里，走廊上飘来女生们刻意抬高的甜腻讥笑："…听说他妈割腕时的血喷了满墙…""…杀人犯的基因果然会遗传…”

怀表突然"咔"地剧震。永远停在7:11的指针逆跳两格，表盘玻璃内侧渗出血珠，沿着罗马数字IV的凹槽蜿蜒爬行。

消毒水与尘埃在空教室私通出腐朽的气息。

季熙宸用酒精棉片擦拭着课桌上"去死"的刻痕。这些字被他用涂改液覆盖了十七次，如同右腕那道永不消退的疤。阳光利刃般切开窗帘缝隙，刺亮抽屉深处泛黄的粉色信封——情人节那日他因躲避天台霸凌迟到，抽屉塞满发臭的厨余垃圾，唯独这个信封洁净如祭坛供品。

抽出信封的刹那，一张照片如折翼蝴蝶般飘落。七岁的季熙宸站在游乐园褪色的城堡前，母亲的手搭在他肩上。那只手腕尚未被割开，蓝白条纹袖口沾着融化的草莓冰淇淋渍，像干涸的血。照片背面褪色的蓝墨水写着："时间不会治愈你，但你会驯服时间。"

怀表齿轮发出垂死蝴蝶般的振翅声。当季熙宸拍打表壳时，三滴血珠正沿数字"4"的凹槽向下攀爬，在VII的位置汇合成诡异的笑脸。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成母亲临终的心跳声。

咚——哒——咚——哒——

黑暗如沥青灌满喉腔。

前一秒季熙宸还在弯腰系松脱的鞋带，下一秒所有声音被连根拔除。雨声、蝉鸣、心跳尽数消失，唯剩怀表走时的"滴答"在颅骨内凿刻——

滴答。视网膜浮起母亲浴缸里散开的血丝，像水母的触手。

滴答。班主任眼镜片反光刺入眼底："精神病遗传率87.4%。"

滴答。天台铁栏的露水渗进校服，寒意刺入骨髓。

指尖痉挛般颤抖。黑暗袭来的瞬间他便僵在原地，承受着像无数冰凉的蛛网缠住气管般的强烈不适感。就在他摸向书包里的美工刀时，走廊尽头传来生锈门轴的呻吟——

尘封二十年的音乐教室门缝里，渗出暗红如动脉血的光。

霉味与铁锈味绞成毒蛇钻入鼻腔。

季熙宸踏入音乐教室的瞬间，三角钢琴自动翻开乐谱。泛黄纸页间夹着半截苍白的断指——樱花粉指甲油是班主任女儿昨日炫耀的新色。

"救…命…"

气若游丝的呼救来自角落储物柜。柜门"砰"地弹开，英语课代表林小雨蜷缩在血泊中。校服浸透暗红，左手无名指消失，右手却死死攥着一张物理考卷。

"熙宸…"她扩散的瞳孔里映出季熙宸惨白的脸，"别信…钟楼的谎…"

考卷背面爬满扭曲的钟表，所有指针刺向7:11。底部一行蝇头小字："当钟鸣444响，说谎者将永世为齿轮供能。"

林小雨身体突如坏掉的玩偶抽搐。皮肤下凸起齿轮轮廓，眼球"啵"地弹出两个微型表盘。怀表同步狂震时，季熙宸冲向大门——

门消失了。《致爱丽丝》的钢琴声如幽灵般响起，黑白琴键正咀嚼着那截断指，发出骨肉碾碎的黏腻声响。

整面墙瞬间化作镜棺。

十二个季熙宸的镜像分裂出不同终局：第三个泣血泪，第七个校服熔化成沥青，最右侧那个朝他比划割喉手势。镜面渗出冰霜，冻伤他触碰的指尖。

后退时撞上摇晃的柔软物体——班主任的尸体悬吊半空。眼镜滑落青紫面颊，二十厘米长的舌面钉满曲别针，每根别针上挂着小巧的齿轮。胸腔被剖开，肋骨间嵌着疯狂转动的发条装置，油污混着血滴落在地。

怀表突然弹开。表盘背面渗出血丝，在玻璃上蚀刻出：

【主线任务：修复钟楼（0/1）】

【奖励：真相碎片×1】

【惩罚：成为第445号**零件】

尸体的眼皮猛然掀开：”季同学…"声带摩擦出齿轮卡死的噪音，"你母亲…也在这里…当过零件…"

发条装置爆出尖啸，钢丝绳毒蛇般缠住季熙宸脚踝，倒刺扎进皮肉。

暴雨中的青铜齿轮如巨兽喘息。

季熙宸拖着渗血的手腕爬上钟楼。十二米高的巨型齿轮每个齿槽都嵌着人体残肢——数学老师的眼球镶在调速器上随转动眨动，林小雨的断指在传动轴间碾磨成肉泥。

当怀表按进主齿轮中央凹槽时，世界骤然冻结。悬停的雨滴中，视网膜炸开记忆残片：

母亲将怀表塞入他掌心，背景里钟楼烈焰冲天

戴耳钉的背影在血泊中回首，耳骨银光刺目

焦灼的耳语："这次必须救下你…"

"444号玩家基因认证通过。"机械女声凿进脑髓，"载入初始记忆…"

剧痛撕裂神经，怀表与齿轮熔铸成青铜钥匙，冰凉的金属传来双重心跳搏动——一声属于他，一声属于某个陌生人。血雾弥漫的虚空垂下绳梯，末端隐没在齿轮咬合的深渊。

消毒水味如针扎进鼻腔。

季熙宸在医务室病床上惊醒时，校医正给他的手腕缠纱布："低血糖晕倒还能被铁丝网刮这么深…"窗外阳光刺眼，昨夜暴雨恍如隔世。

但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棱角硌着皮肉。纱布下的伤口根本不是刮伤——那是圈精密齿轮噬咬的齿痕，边缘泛着金属冷光。

"对了。"校医递来皱巴巴的纸条，”刚才有个戴耳钉的男孩让我转交给你。”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数学课见。"

背面印着咖啡馆Logo，深褐咖啡渍晕染成经纬坐标【44°4'4.4"N】。就在季熙宸攥紧纸条的刹那——

"咔哒。"

怀表指针突然跳到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