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号,宁檬。”
护士推开门喊了一声。
我站起来,心里有些发慌。
安安在旁边看我发愣,推了一下我,“去啊,发什么愣。”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会议室的门,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长条桌后面坐着五个人,正中间那个没抬头,手里正转着一支红笔。
我认识他。
顾言洲。
市一院的心外科之神,但凡是学医的,就没有不听过他名字的。
我在椅子上坐下,手心全是汗,下意识地在膝盖上蹭了蹭。
“宁檬,滨海医科大护理系。”顾言洲停止转动手中的笔,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眼神冷漠,眼镜片反着蓝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解剖补考两次,药理61分。”他念着我的成绩单,像是在病例报告,“宁小姐,你是来面试护士,还是来面试杀手?”
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差,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出来,我的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
我咬着嘴唇说道,“顾医生,其实我实操还可以。”
“实操?”顾言洲笑出了声,把简历扔在桌上,“你是说上周在南湖公园,你把那位老人的胃当成心脏按压的事?”
会议室里几个面试官都笑出了声。
我脸上一热,全身血液涌上头顶,“当时情况紧急,我可能位置偏了一点,但是……”
“只是偏了一点?”顾言洲靠在椅背上,“剑突下三指,你不会是想说,你想给他的胃部做按摩,以此来催吐吧。”
笑声更大了。
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可是我救醒他了。”
“那是他命。”顾言洲在我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出去。”
我坐在那没动。
顾言洲皱眉,“听不懂人话?”
我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顾医生,我知道我成绩不好,但是我真的很想来市一。”
“我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
顾言洲看着我,面无表情,但我看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什么活都能干?如果你是说保洁的话,医院有清洁工,还轮不着你。”
“我不止能干保洁的活。”我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地说道,“只要能进您的组,让我做什么都行。”
旁边的人事科主任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喝了口水。
顾言洲挑了挑眉,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又顺着我的脖子往下,停在我的胸口,最后又看向我。
那种眼神,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做什么都行?”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是。”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
顾言洲把笔扔进笔筒里,没有回答我,“面试结束,下一位。”
我愣在原地。
“还没听懂?”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需要我找人请你出去吗?”
“不需要,我自己会走。”
我转身走出门,心也凉了半截。
走廊里,安安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过了吗?”
“挂了。”我直接往电梯口走。
“啊?那你现在去哪?”
“去堵人。”
我在地下车库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顾言洲的车是一辆黑色辉腾,停在医院的专属车位。
我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六点半。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顾言洲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深灰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他看见我,脚步没停,直接走到车旁。
车灯跳了两下,顾言洲打开车门准备进去。
我瞅准机会走过去,挡在车门前。
“顾医生。”
顾言洲手搭在车门把手上,看着我,“怎么,没有面试上就打算碰瓷?”
“我没有。”我看着他,坚持着说道,“我想进心外,进您的组。”
“我早上说的还不够明显?”
“我知道,但那是面试。”我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他身上,“现在是下班时间。”
车库里很安静,只有排风扇嗡嗡的声音。
顾言洲低头看着我,我也抬头看着他。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私下就能走后门?”他阴阳怪气道。“你还挺廉价。”
“只要你满意。”我心一横,索性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顾医生,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听话,还不多嘴,保证随叫随到。”
顾言洲破天荒地没甩开我的手。
“随叫随到?”他玩味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包括晚上?”
我犹豫了一下,但手没松开,“成交。”
顾言洲笑了一声,是那是种极轻蔑的笑。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宁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直视着他,“成年人的规则,我懂。”
顾言洲的眼神变得幽深。
他松开我,拉开车门。
“上车。”
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下愣住了,“去……去哪?”
“不是说随叫随到吗?”顾言洲坐进车内,冷冷地看着还站在外面的我,“怎么,这就怕了?”
我咬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厢里有一股好闻的桂松味。
顾言洲发动车子,“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出医院,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顾医生,我们要去哪里呀?”我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心里开始打鼓。
“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开了半小时,然后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顾言洲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下车。”
我跟着他进了电梯,看着他按了顶层的数字。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气压骤降。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就是“潜规则”吗?这么直接?
就在我心中七上八下 事后,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顾言洲走出去,在一扇金色大门前停下,按了手指。
门“滴”得一声打开。
他没回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进来。”
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我知道,只要跨进这扇门,有些东西就彻底变了。
但我没得选。
我不想回老家相亲,我想留在市一院,哪怕是用这种方式。
我脱了鞋,光着脚走了进去。
屋里铺着深色的木地板,装修也是冷色调,很大,但也很空。
顾言洲把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解开袖扣,去吧台倒了一杯水。
他喝了一口,转身靠在吧台上,看着局促站在客厅中央的我。
“脱。”
只有这一个字,我震惊地抬头看着他。
顾言洲放下水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怎么?刚才在车库不是挺能豁出去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他问道,“就在这儿?”
“不然呢?还是说,你想去阳台?”顾言洲说道,“宁小姐,要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点代价。”
“这是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深吸一口气,既然走到这一步,早已经退无可退,我颤抖着解开扣子。
一颗,两颗。
锁骨露了出来。
顾言洲没喊停,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当我解到第三颗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抖得厉害,解了好几次才解开。
衬衫滑落,露出里面的吊带。
羞耻感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硬是憋着没让它掉下来。
就在我要去拉裙子拉链的时候,顾言洲突然开口了。
“行了。”
我动作一顿,茫然地看着他。
顾言洲走过来,捡起地上的衬衫扔在我头上。
“穿上。”
我像是获救一般把衬衫抓下来,迅速挡在胸前,“顾医生?”
“身材干瘪,毫无看点。”顾言洲嫌弃地说道,走到沙发边坐下。
“宁檬,你以为我想干什么?睡你?”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顾言洲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我要的是一个能干活的帮手,不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虽然你脑子笨,但胆子倒是挺大。还敢去车库堵我,还敢跟我回家。”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好几个。
“那……我被录取了吗?”
顾言洲没抬头,“如果你能在三分钟内把这屋子里的地拖干净,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试用期。”
我看了看几百平米的屋子,又看了看他。
“我能!”
顾言洲指了指卫生间,“拖把在里面,拖不干净明天也不用来报道了。”
我冲进卫生间,拿起拖把就开始干活。
我拖得很卖力,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顾言洲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半小时后,我累得满头大汗,站在他对面说道,“顾医生,我拖完了。”
顾言洲合上书,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很多,我只能仰头看他。
他突然伸出手,帮我一颗一颗解开了扣子。
指尖划过我的脖子,一阵凉意扫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顾医生,你不是不想……?”他不是说不想睡我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宁檬。”他沉声说道,“记住今天。这扇门你进来了,以后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心跳却漏了一拍。
“我不出去。”
顾言洲嘴角勾了一下,笑容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危险。
“好。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科室报到。迟到一分钟,明天全院就会知道你今天的光荣事迹。”
我浑身一颤,为自己刚刚差一点沉溺于他的美色之中而鄙视自己。
“你可以走了。”
终于听到这句话,我抓起包逃也似地跑出了那扇门。
电梯里,我靠在镜子上大口喘气。
看着镜子里衣衫不整、脸红心跳的自己,我知道,我把自己卖了。
而买主,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