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孟荆晞端坐在父亲旁边,“姐姐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她的神情严肃,看似询问实则是在试探父亲的态度。
孟致远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守在这里,辛苦了!至于网上的事情就不用回应了”孟致远要停顿了一下,复开口“家里面会以她的名义进行捐款,至于其他的就由她们工作室去解决”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不回应是什么意思?由着网上的人随便否认姐姐的努力?低毁姐姐的付出?
爆:“千金一跳值万金?揭秘孟清棠‘独立天才’背后的家族资本推手!”
爆:“从灰姑娘到天鹅湖女主,她的童话是不是孟氏编写的?”
爆:“阴谋还是意外?豪门深似海,天之骄女陨落之谜?”
爆:“只看见豪门,却故意看不见凌晨四点的练功房”
一想到网上现在每分钟都在变化的,带着“爆”字的标题,全是在议论姐姐,再看见父亲的态度,她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不就是“脏水泼来,越擦越脏!”
听到父亲的话,孟荆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质问父亲:“那要是姐姐就这样被误解,爸爸又不打算回应了吗?难道姐姐走了之后,留下的名声却是————“那个靠家里面砸钱的孟家女”或者是“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孟家牺牲品?”
孟荆晞的眼神从冰冷变为愤怒,她在质问自己的父亲:“她的汗,她的血,她跳到指甲翻盖还要继续的疯动,就活该被埋在这些唾沫星子下面吗?
从愤怒变成不解:“难道爸爸到现在还是只关心家族利益吗?是啊在你眼里利益比你的命都重要,你是一个合格的掌权人,在你的治理下集团可谓是蒸蒸日上,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面对孟荆晞的质问,孟致远没有为自己辩解,在他这个位置做什么都不可以随心,有钱有权又怎么样?集团里面的老古董一个比一个难糊弄,做什么决定都要经过一个又一个程序。他不像孟荆晞————说什么做什么都还要家里面兜底。
他当然可以亲自在网上回应,痛斥那些污蔑,可之后呢?股价震荡、合作方质疑、董事会发难…网友就一定买账吗?他们只会说:“看啊,豪门急了。”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父亲,他还是这个家族的领袖。他的每一个字,都牵连着成千上万人的生计,关系着几代人积累的基业。这份重担,让他连悲痛都要计算分量,连愤怒都要选择时机。
“说完了?”许久,孟致远终于开口,“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那又怎样?我从来都没有让你饿肚子过,不是吗?
孟荆晞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不敢相信这是父亲给出的答案——一个用物质来丈量父爱的答案。
“清棠是我的女儿没错,可是她当时选择脱离家庭,自己去打拼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这条路会比她想象的难千百倍。是她自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的事业。
“现在她走了,你冲出去,对着所有人喊‘不是这样的’,就能帮她证明什么?别天真了!”
“我——”孟荆晞想反驳,却被打断
“她冠以孟姓,就永远逃不掉这些质疑。这是她选择这条路时,就必须背负的代价。”孟致远的声音突然提高“只要她自身强大,外人的只言片语又能证明什么?她的作品、她的舞蹈、她留下来的东西,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盯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可你现在要去发声——你每解释一句,就是在向这个世界承认:他们有权质疑她!你每反驳一次,就是在说——‘请你们看看,她真的不是靠家里’!”
孟致远猛地挥手,像是要斩断空气中无形的藤蔓:“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大的否认?否认了她这些年,亲手建立起来的一切!”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钟的滴答声,一声声,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孟荆晞张了张嘴,那些燃烧的愤怒在父亲这番近乎残酷的逻辑面前,突然失去了方向。她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被某种沉重的真实击中。
原来在父亲眼中,她的捍卫,竟可能成为对姐姐最大的背叛。孟致远看着女儿眼中闪过的茫然与挣扎,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挺直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分。
他站起身来走向里间,声音飘过来,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做好你该做的事”
在父亲的安排下孟清棠已经入陵墓了,葬礼上供奉的只是她生前的照片,这这几天孟荆晞听了父亲的话,对网上的事情冷处理,但是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姐姐的身后事有父亲和工作室处理。既然父亲不让她插手,那她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缄默山庄里,孟景天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还悠闲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现在网上大爆的标题,甚是满意。
自从被关在这里后,他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只是单纯的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他以为孟荆晞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也就情绪上头了而已,其实根本不敢动自己。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打开,“谁啊,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他以为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人,打扰了他的兴致,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破口大骂。
“看来这几天,还是让你过得太舒服了啊”冰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变得悠远.
孟景天条件反射似的,从沙发上起来。看着来人不屑的说:“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那很不好意思了,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说完他还冲孟荆晞挑衅般的笑了一下。
“希望你一会还可以这样乐观”
话音刚落,几个高大威武的人就才门口一拥而入,在孟荆晞的指示下,把孟景天死死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被突然架住孟景天,像只被掐住后颈的野兽般不断的挣扎着。不管他任何怒骂,身后那几人都没有要把他放开的意思。
孟荆晞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给他们递了一个眼神。“扑通”一声闷响,孟景天膝盖被精准一踹,狼狈地跪到在地毯上,昂贵的西装裤沾了灰。
“你…你怎么敢?!”他猛的抬头,脸上交织着惊怒与难以置信。
“怎么敢?比起你躲在暗处,指使那些人在网上胡言乱语,我这点‘待客之道’,实在算不了什么”。
景天瞳孔骤然一缩,刚想辩解,却撞进孟荆晞那双眼睛里。那里没有半分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的寒潭,冰冷刺骨的目光仿佛能剖开他所有伪装。
他心底那点侥幸和嚣张,在这无声的威压下,竟开始寸寸冻结、碎裂。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景天别开视线,声音却泄露了底气不足的颤抖。
“是吗?”孟荆晞轻轻的笑了,你笑意却未达眼底“那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要。我跟你回忆一下?。”
她话音落下,站在孟景天身后的一个黑衣男人无声上前半步。阴影笼罩下来,孟景天能闻到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
“你姐姐……你姐姐的事情不关我事!”慌乱之下他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哦?孟荆晞微微挑眉,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可我刚刚,并没有说是我姐的事情啊!”
这句话像一根冰针,瞬间刺穿了孟景天勉强维持的镇定。他猛地抬头,对上孟荆晞那双清澈却锐利如刀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她设下的语言陷阱。
孟荆晞看着他现在惊慌无措的样子,不免觉得荒缪又好笑。就在几天前,这个人在医院里还对姐姐出言不讳。
“你诈我!”孟景天反应过来去,挣扎想要朝孟荆晞扑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肩膀,狼狈的跌跪回去。他脖颈青筋暴起,眼神像淬了毒,“孟荆晞,你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下作?”孟荆晞重复这个词,轻轻笑了一声。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目光却冷得像在看一件肮脏的物件,“比起你买通水军,在我姐姐尸骨未寒时,就往她身上泼‘靠家族’、‘死因可疑’的脏水……我这点问话的技巧,算得了什么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还是你觉得,在你的父兄的庇护下,你就可以这样高枕无忧?”
孟景天咬紧牙关,胸腔剧烈起伏,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从这个堂妹眼中,看到了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东西——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淬炼过的决绝和清醒。
孟荆晞看着他眼中残留的不甘与怨毒,忽然觉得一阵深切的悲凉,压过了愤怒。
“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一丝真实的困惑与疲惫,“姐姐早就主动脱离了家族,自己出去打拼,没有拿家里一分钱,没有沾‘孟氏’半点光。她走的是一条比你们任何人都干净、都艰难的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对她?她活着的时候你们容不下她的优秀,她走了,你连她的清白都不放过?”
孟景天闻言,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处,猛地抬头,那点强装的镇定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真容。
“干净?艰难?”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嘶哑的冷笑,“孟荆晞,你真是被你爸保护得太好了!是,她是没拿钱,可‘孟清棠’这个名字走出去,谁不给她三分面子?那些机会、那些人脉,难道就真的跟‘孟’这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永远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人就要活在‘孟家子弟’的阴影下,做得好是应该,做不好就是废物!凭什么她连死了,都要占着‘天才’、‘榜样’的名头。
吼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调,那里面混杂着多年积压的嫉妒、自卑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