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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闻冬忍的睡眠质量出乎意料的好。
他从床上坐起来之后，还在思考这种能给人带来婴儿般睡眠的药，到底有没有一些少儿不宜的作用。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已经是以希利亚到家的一整周了。
他先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下，又确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感，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不得不说，以希利亚真的是一个很守信用的魅魔。
虽然闻冬忍一开始就跟他说过了，自己不愿意跟他做一些限制级的体//液交换，他也答应了，但是这些天里面，以希利亚的擦边球打得实在是令他有些害怕。
不过既然昨天这样的日子里面，他都没有对自己动手……可能也说明以希利亚确实比较值得信赖吧。
闻冬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完之后，又开始对着床头柜上明显是以希利亚提前摆好的速食便当发呆。
因为闻冬忍混乱的作息，他的房间里面，日常是有零食囤积的。
闻冬忍一般懒得为夜宵专程进厨房一趟，有些人社恐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连点外卖都会产生抗拒心理，秉持着能减少一点外卖频率是一点，晚上闻冬忍饿了都是靠零食度过。
他扯开三明治的包装袋，里面的生菜微微有些卷边，可以看出来，它已经在这里被放置了一段时间，但依旧泛着脆嫩鲜亮的绿色。
以希利亚在短短的一周里面就能很快摸清他的口味和喜好，知道了闻冬忍不习惯吃生番茄，所以三明治里面的番茄也是煎过的。他总是这样，把一些贴心的巧思藏在生活的角落里面。
松软的面包夹着排列得很规整的肉排和蔬菜，营养搭配很均衡的三明治被拿到面前，哪怕是冷食，闻冬忍依旧能够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真的为我做了很多事。
闻冬忍有点茫然地想。其他人的魅魔也是这样的吗?
一边咀嚼着三明治，闻冬忍一边打开了智脑，开始在星网上面搜索刚刚想到的问题。
三分钟后，他面红耳赤地关掉了分享相关内容的网页。
其他的客户……收到了惊喜魅魔是真用啊！不、不对，这好像是他自己的问题……
闻冬忍面无表情地把吃完的便当盒子收好，然后去洗手间冷水搓了把脸。
在确定自己脸上最后一点异常的红色都消退了之后，闻冬忍走出了洗手间的大门。
既然以希利亚遵守诺言，按照自己的要求，没有对他做一些僭越的举动，那么他也会依言提供给他需要的体//液。
闻冬忍拿着小刀，给自己的胳膊放了点血。
他用一个小小的杯子接着，收集了大概足够的量之后，便把一个创可贴按在了伤口上。
这是星际最常见的外伤敷料，在加速细胞再生的药的催化下，简单的创口愈合的时间会比自然修复快十倍左右。
闻冬忍端着自己的血出去，以希利亚正坐在餐桌边的一个对着他卧室门的位置上发呆。
“您醒了……”以希利亚很高兴地说。
闻冬忍没接他的话，把装着自己血的杯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以希利亚歪了歪头，抬起脑袋，仰视着闻冬忍，像是在询问什么一般。
闻冬忍知道他是等着自己的解释，但既然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自己单独说一遍，反而令他感到有些羞耻。
他咳嗽了一声，转头不去看以希利亚的眼睛。
“之前说的，一周给你提供一次的……体//液。”
“这看起来像是您的血。”以希利亚轻声说。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闻冬忍贴着创可贴的手臂上。
明明都是两人约好的事情，闻冬忍却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些心虚来。
他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唔了一声，故作镇定地继续解释道。
“确实是血，不过这个杯子容量也不大，每次给你这么一点，我还是承受得住的……”
以希利亚端起杯子，放在鼻底，轻轻嗅闻了一下。
闻冬忍窘迫得实在难以直视现在的情景。
而在他眼神飘忽的时候，以希利亚已经把杯子里面的血液一饮而尽了。
他又拿起不远处的保温壶，往里面掺了些水，再晃了晃杯子，确保一些粘在杯壁上的血液都能被他全部吞下去，完全是一副一滴也舍不得浪费的样子。
闻冬忍沉默地注视着以希利亚重复洗刷杯子的举动。
他足足把杯子涮了三遍，让闻冬忍看得都有点渴了。
然后以希利亚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谢您。”他说。
以希利亚转了转手上的杯子，但是没有要还给闻冬忍的意思。
“以后的话，您可以降低一点为我提供体//液的频率。”
闻冬忍的注意力终于又集中回以希利亚身上了。闻言，他向以希利亚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一些血统比较高级的魅魔，对体//液的依赖没有那么大。”
以希利亚浅尝辄止地说了一句，便不愿意过多解释这个问题了。
“如果降低频率……你会难受吗？”闻冬忍问。
以希利亚似乎完全没想到闻冬忍会这样询问，片刻后，他侧了侧头，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闻冬忍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自己苦恼地说了下去。
“手册上面说的，普遍来讲是一周要提供一次……如果从你的需求出发，你觉得多久一次合适？”
以希利亚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他再度抬起眼帘，漂亮的眼底聚集着不需要努力辨识，便能轻易读出的缱绻情意。
“先生，您对我好体贴……我觉得，我又爱您更多了一点呢。”
闻冬忍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很不好意思。
“哎呀……我问你多久合适。”
“一个月吧。”以希利亚说，然后撑着脸，笑吟吟地注视着闻冬忍泛红的耳根。
“我很惊讶您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我的感受。”
以希利亚抬起手，用两根手指虚虚抵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我不过是一件属于您的商品，可是，您却以这样温柔的态度对待我……”
他形状漂亮的嘴唇里面吐出的却是一些不太符合政治正确的暴论。
“不是。”
在听到以希利亚的这句话之后，闻冬忍抬起了头，第一次认真地正面反驳了以希利亚暧昧的表白之词。
“你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商品。”
闻冬忍的脑海里面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方才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一些令人不快的言论。
它们夹杂在满屏幕的淫//词//浪//语里面，数量少到随意扫一眼甚至很难注意到，却像一块卡在喉咙里面的石头，让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它从大脑中驱逐出去。
以希利亚平静地回望，情绪是一贯的柔和而且稳定，可是他的这个态度，却莫名像一汪热油浇到了闻冬忍心头正翻涌的怒火上面，使他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我很高兴您能够这样评价我。”
不，不对。你的这句话里面的主体应该是你，并不是我。
闻冬忍想。
现代社会，在整个星际，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很恐怖的程度。
不同的行业之间有种重重的，山一般难以跨越的壁垒，这也导致一些隐形的，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又确实存在的阶级隔阂越发夸张了起来。
闻冬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技术工程师，这也是他能够在家里接单，动动手指处理完客户的要求，便能供自己温饱的原因。
如果闻冬忍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去大厂工作，他完全可以过上比现在好几万倍的生活，闻冬忍是因为一些过去的阴影才回避了这样的选择的。
而现在同以希利亚说到的这个话题，恰好同他回避的过去有那么一点相似性。
闻冬忍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物化。
他说自己是商品。
但是人怎么能是商品？
过往的回忆不可遏制地给他的心脏带来久违的疼痛感，闻冬忍知道自己不该对着以希利亚撒气，但是他的愤怒甚至不知道该面向谁。
发送惊喜魅魔的公司甚至是用人力资源的概念把业务申请下来的，据说也有健全的魅魔人权保护机制。
以希利亚不知道闻冬忍内心情绪的惊涛骇浪，他用那双柔软的、美丽的眼睛，全心全意地凝视着闻冬忍。
“所以，我想向您冒昧地询问一下……请问，您喜欢我吗？”
闻冬忍所有的负面情绪，因为以希利亚的这一句话，忽然像一个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样，倏忽间瘪了下去，只在空荡荡的原地留下一个茫然的残破口袋。
我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些呢？
闻冬忍想。
以希利亚完全不知道自己过去的那些事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被分配给自己的魅魔而已啊。
我喜欢他吗？闻冬忍看着自己的手掌，困惑地想。
以希利亚非常贴心，在这段时间他的精心侍奉下，自己得到了很多生活上的便利……
但，这是喜欢吗？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么，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希利亚知道了他的过去，然后理解了他……
闻冬忍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我会喜欢他吗？
还是说，我只是顾影自怜，想找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苦难而已？
“以希利亚。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能够谈论‘喜欢’的地步。”
闻冬忍从情绪的泥潭中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以希利亚说道。
“我明白了。”以希利亚应答道。
他安顺地垂下了眼眸，姿态是乖巧的、臣服的，是网络上的那些博文里面，很多人最喜欢的魅魔的样子。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闻冬忍脑子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但是话语在说出口之后，又被扭曲成了另外的模样。
“你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闻冬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小剧场：
闻冬忍：多久一次
以希利亚：（脸红）哎呀这种事情……嘻嘻嘻嘻……
断章取义——节选自《不要断章取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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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惊喜魅魔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