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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炘原以为，触发这些人活动只需要关键词，所以他一直没放心上。
“看黑板！”邢炘突然出声，下面一群很配合地抬了头。
“你，你来。”邢炘伸手拽了拽项席的衣袖，示意他学自己说话。
“你说‘写答案’”。
项席似乎也懂了什么，顺着他的意说道:“写答案！”
下面一群人果然没动静。
邢炘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自己还在食堂时的一举一动，仔细一想赵舒凡他们好像是一直在行动，而其中无论是帮汪可盈解困，还是把三号窗的都挪到五号窗，一直是自己在和那群学生交流。
“该死！”邢炘低骂，觉得自己从那时到刚才都太想当然了，还以为是个活人触发了关键词都能和这群学生互动。
要不是刚刚项席无意中的试探，他都发现不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邢炘心更累了。
“饿了？”项席看他双眼紧闭，面色发白，以为他低血糖，从风衣口袋里掏掏掏，掏了一把糖出来，“吃一颗？”
“……你是什么随身携带糖的怪蜀黍吗？”邢炘满脸警惕，总觉得他这个长相形象不应该带这些东西。
“回家的时候亲戚小孩给的。”项席略显无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就你还带小孩玩？”邢炘更怀疑了。
“我人缘不错的好吧。”项席笑得温柔。
“倒是你，一点就炸，有小朋友和你玩吗？”
“你很牛吗？还是你比我大多少？”他和自己讲话老像在和小孩讲话，好像自己是小辈一样，明明看着和自己差不多。
“我十八啊，咱俩应该一样吧。”项席试探着问，“大一回家一趟，结果一开门就到这儿了，倒霉透了。”
“你期末周回家干嘛？”邢炘觉得奇怪。
项席一愣，一直笑眯眯的上挑眼睁大了些，随后带了点闪避的情绪，语气也低了些:“家里有点事。”
“赶紧看看纸上的怎么弄。”邢炘转移话题，不再多问。
他是对项席第一印象不好，但不代表他愿意随意窥探别人的**，从而戳别人痛处，那太不道德。
“你觉得呢，小王子？”项席变脸速度是真快，上一秒邢炘还感觉他有点黯淡，下一刻他又变成这样一副笑眯眯的衣冠禽兽样。
“没辙。”邢炘伸手戳着纸上的字，“楼上楼下我都跑了，每一层都一样，找不到出口。”
“鬼打墙啊。”项席看着他脑袋上微翘的头发，突然有伸手帮他按下去的冲动。
“没有出口，翻窗也不行。”
“刚刚还有学生跳楼了。”邢炘补充。
项席惊讶，奇道:“你逼的？”
“我没那个意思！”邢炘不耐，浅色的瞳眸掠过一丝不自然，却也没否定，算是半承认。
“从哪儿跳的？”项席也没多为难他，扭头看向门外，“窗户？”
邢炘点了点头，注意力还在那张纸上，张口就接话:“那还能从楼顶跳——”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邢炘定定地愣着，被无意中点醒的另一种想法如一根银线在脑中绷直闪过，此刻在心中疯狂滋生驱动自己去做。
“怎么了？”项席低头，看见邢炘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自己。
浅色的嘴唇此刻还浸着失血过多的苍白，也许是因为有些脱水，嘴角微翘着些皴起来的死皮，此刻绷成一条线，再沿着往下就是白皙的脖颈。
项席也有点渴，没忍住抿了抿自己略显干燥的嘴唇。
“你应该知道我想的什么吧？”说话间，邢炘已经往讲台下走，试图寻找一位比较像样的幸运儿。
项席没应，只双手插兜看他下一步动作。
“哇偶！”邢炘突然抽风般，晃着一位整体还比较完整的男同学发疯。
“同学你真厉害啊，做的都是对的！”虽然纸上一团鬼画符，邢炘仍闭眼夸，煽动些其他人给他鼓掌，“大家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懂吗？”
于是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轻微的撞墙声，仔细看才是学生们在用头撞桌子，格外另类的“鼓掌”方式，因为他们的手还忙着写字。
项席歪靠在黑板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静静看着邢炘操作。
而反观那位“幸运儿”同学，从邢炘夸自己开始就已经放下了笔，只歪着头和邢炘对视，面上没有多余的波澜起伏。
“你这么优秀，老师奖励你一份礼物，来和老师一起去办公室走一趟吧！”说着邢炘已经直起腰，边走边回头观察着男同学的表现。
老实说，邢炘也不确定这有没有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不一会儿，那位男同学还真就慢吞吞爬了起来，留在食堂的那一部分慢慢升了上来，终于呈现出了较为完整的形象，还一点点朝邢炘的方向靠近。
只不过还是没用脚，依旧是靠着头顶那根绳子吊着走。
不过能听话就很不错了，邢炘引着他一点点朝着门外走，还朝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项席使劲招了招手。
“要走就快点滚过来！”邢炘咬牙切齿，某位大爷终于舍得动一步了，跟在邢炘几步远的地方出了教室。
室外仍旧一片压迫的黑白相间，两个人带着那位同学一点点朝楼梯间过去。
邢炘先一步，在脚抵着第一块大理石台阶时，却是转身说道:“你先走，办公室在最顶楼。”说着就给一脸懵逼的同学让路。
“走啊，”邢炘提高了嗓门，“赶紧的还要回来考试！”
这下像是突然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那位同学直起了身，慢慢悠悠地往楼上飘去。
“老师好严格啊~”项席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邢炘面无表情，打着手电闪了他一下，随后先一步跟了上去，身后的项席低低一笑，也步履轻盈地跟了上来。
一层又一层，楼梯间除了邢炘二人轻踏的脚步声，其余一切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多余的活人气息，落针可闻，阴森的环境被时隐时现的月光蒙上另一层诡异感。
邢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到达的每一层，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脚下的台阶似乎在有规律的，慢慢减少。
而四周似乎又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有谁在说悄悄话。
“听到什么动静没？”邢炘没回头，心里在数台阶。
“嗯？”项席拧了拧眉，扭头打量着周围，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项席几步上前，与邢炘并肩齐走，冰凉指尖在他耳尖上轻轻捻了捻:“有东西？”
“不确定。”邢炘一把打掉他发闲的手，又没忍住揉了揉耳朵，并不打算多管。
不过由不得他，随着台阶越来越少，那些声音也越来越近，以至于邢炘觉得已经是贴着自己的耳朵，一群人抱着他的脑袋3d环绕着窃窃私语。
“废……废……”
“嘻嘻嘻……废……废……”
本就体力不支的邢炘心烦意乱，捂着耳朵骂了句“废你妈”，却一时没有注意脚下何时又少了一个台阶，一下子脚踩空——
眼瞅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却被人及时环住了腰，护了下来。
“你走路看天花板？”项席揶揄道，在小炸药张嘴炸人的前一秒，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块糖。
“噗——！”下一秒，邢炘直接化身豌豆射手，干脆利落地从嘴里直线喷射出来，不偏不倚直接落到了前面同学的半个脑袋里。
项席:“……”
“天杀的你想趁机毒死我？！”邢炘怒目圆睁，口腔里充盈着的淡淡水果味，让他一时间呸了好几下口水。
等再扭过头时，邢炘红着眼，巴不得咬死他。
项席面上微微错愕，一时间丢了面部表情管理，似是没料到他对自己的戒备心这么强，目光愣愣落在前面似乎是对脑子里有了点存货，感到新奇正摇头晃脑的男同学。
“……你想多了。”项席回过神来，面上却没再挂着那副禽兽笑，低垂着眼看着邢炘，没有那种恶搞的意味在里面。
“我看你状态不对，想着让你缓缓来着。”
说着，他自己随便掏了颗糖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拆了包装纸，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浓郁果香在唇齿间散开来，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感情好，你自己多吃点。”邢炘冷哼一声，用袖子擦了擦嘴，推着他让人滚蛋。
“狗爪子拿开！”还敢搂着自己，在邢炘再一次使用暴力之前，项席果断松了手，放在两边示弱。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项席嘴快道歉，又笑眯眯的了，仿佛刚刚那个暂时失神的人不是他。
“快走吧，要跟不上了！”说着，他下巴昂了昂，点了点已经甩了他们快一层的同学。
“离我远点。”邢炘冷冷甩下一句，大步上楼，一边走还在一边对着掌心哈气，似乎在确认自己嘴里的味道散掉没。
见此，后面的项席笑出声来，前面的邢炘听见了，没回头，不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
为什么？邢炘不知道。
第一是直觉，那一闪而过的动静里，还让他这千里耳听出些叹息声。
瞎吊扯吧，邢炘心想还和这变色龙扯多余情感，纯属浪费时间。
那第二是，他要真笑自己，现在也没有多余功夫再去给他两拳。
时间来不及了。
不过刚刚的确自己反应太大，人家也是实打实拉住了自己，或许还真是出于好意给自己补补血糖，而且刚刚那么一闹，那些噪音都让他气得给屏蔽了。
所以邢炘又有种微妙的拉扯感，那是他的道德线。
项席并没有立马跟上，而是在原地将糖给迅速消化掉。
虽说是小炸药包，不过腰很细的，一个手搂过来绰绰有余，手下隔着衣物传来的温热手感挺紧致，项席面上不显，垂在一旁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搓了搓。
嘴里的水果硬糖让他咬得咔咔作响，几下咀嚼后，糖渣变成糖水顺着食道流下，甜腻的滋味化开来，项席才抬脚跟着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