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村的山茶又开了。
谢清水蹲在老茶树下,指尖捻着半片焦黑的花瓣。
他闻到了阵阵清香。这是周无信第六次来了——自一个月前在药铺替老阿婆包扎刀伤时,他看见周无信饶有兴致的眼神便知,有些事藏不住了。
风卷着茶香漫过河岸,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青衫掠过草地的轻响里,有人喊:“清水兄,又在研究山茶?”
谢清水的喉结动了动。他抬头,见周无信站在光斑里,发间沾着一缕光,眼尾还带着笑——和从前在村里、在河边、在每一个他刻意伪装的日常里一样,像团似要烧穿他那一层层伪装的火。
“周公子今日来得巧。”他将花瓣攥进掌心,额间的碎发被微风吹动着,“我正愁这花谢得太快。”
周无信没接话。他弯腰拾起脚边的《本草纲目》,书页间滑出一片晾干的山茶花瓣,那鲜红的颜色在书页上格外引人注目。
山风突然静了。
谢清水望着周无信眼底的光,忽然想起母亲生前说的话:“诀儿,出门在外定要低调,多留心眼。”
而此刻,那人正弯腰替他拂去肩头的花瓣,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雨:“清水兄,你名字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