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见闻录（无限流） 第148章 霜降八

沉重的门落下，隔绝了屋外的风雪与喧嚣。一楼大厅里挤满了玩家，NPC们都被赶去了二层和三层。大卫缩在角落，山本和百合则在一楼另一侧沉默观察。小婷和王乐乐盘腿坐在炕上，皱着眉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赵元青指了指屏风方向，金胜男会意，起身去找童子换回身体后，大咧咧地坐到炕边，低头看着她们写的内容。

"这写的什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她压低声音，指着纸上一处问道。

"是实力排行榜。"小婷刷刷写下回答。

"我在哪儿？"

"你不在榜上。胜男，必须杀几个人立威，否则镇不住他们。你能行吗？"王乐乐写道。

金胜男无所谓地点点头。

"NPC都会听我们的。待会儿我借送饭的名义上去试试我的功法。对了，我感觉卤蛋比较好下手，我会故意激怒他，看他能不能忍住。"王乐乐继续写道。

"不如让我来？"金胜男抢过笔写道。

"不行，你出手名不正言不顺。"小婷写道。

"必须够狠，要一击震慑所有人。"

三人又低声商量了些细节。金胜男跳下炕准备去做酸菜血肠，看见赵元青已经在厨房忙活。她正低头片鱼，细白的鱼肉被下到陶锅里，加入油、米和水，包上锡纸送进炉膛。

"开小灶呢？"金胜男走过去开始倒油。

"嗯，我带了不少鱼，你要吗？"

"不爱吃那玩意儿。"金胜男余光瞥见大卫正数着三明治，他坐在棺材旁，准备分发从商店买的最便宜的那种三明治，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肉片。

她取出些白肉切片下锅，加入洗好的酸菜和水。赵元青帮她团玉米面饼子，等全部贴完时，自己的鱼也好了，用炉钩取出锡纸包着的陶锅。

"新的值班表出来了吗？"

"小婷说待会儿边吃边聊。"

"好。"

炉膛里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稳定的噼啪声。一楼大厅逐渐弥漫金胜男大铁锅里翻滚的酸菜炖白肉血肠的酸香，还有玉米面饼子甘甜的味道。

缩在角落的大卫吞了吞口水，鼻子不受控制地翕动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末日了，这些女孩子还有心情做热食。

金胜男哼着小调挥舞着大铁勺，搅动着锅里翻腾的酸菜和厚实的白肉片，赵元青则安静地将烤得焦香、带着锡纸余温的陶锅放到榻桌上，燕椿和饿了，但还比较矜持地慢慢吃，这次他没忘记喂她。

吃完他凑近蘸水在桌子写道：“我猜今夜火会熄灭，元青，有的玩家不怕冷。人又不齐，剩下的去哪里了呢？另一些人要牵制住你们，让你们的目光只集中在这里，这件屋子。”

“是不是不该让他们进来？”她也写下问他。

“要的，要的。”

“不让进可就拆房子了。”他含笑接过她的水杯漱了漱口，继续写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些人会截胡雪粒镇居民，另一种是……还有另一类型的玩家。且先看一夜。要注意雪粒镇居民。玩家们……太傲慢了。”

“格伦呢？”

“被赶到二层，虽说不是王乐乐她们做的，但她们默许。王乐乐大概会去送饭，但不对。雪粒镇居民大于玩家。态度和收益。”

水渍消失的很快，赵元青垂眸想了想后点点头。

“开饭喽！”金胜男吼了一嗓子，声音洪亮，打破了厅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将炖得滚烫的酸菜血肠白肉汤舀进一个大盆里，重重地放在炕桌上，汤汁四溅。

炕上的小婷和王乐乐立刻放下手中的炭笔和纸。小婷脸上瞬间挂起笑容，挨个下去请：“来来来，大家都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燕椿和悄悄点点她。

赵元青绕出屏风，正看到王乐乐也扬着笑容帮忙端菜，接过小婷递来的纸，她目光扫过王乐乐她们的计划点点头揣到兜里，走过去站在炕旁抱肘看了看，锅里的汤滚沸着，香气四溢。

她拉住王乐乐，一脸抱怨：“乐乐姐，就这么点东西吗？楼上的也下来完全不够吃啊。”

山本和百合本来要走过来的步伐一顿，站在他们身边的小婷也看向炕边。

金胜男刚要开口问咋回事，赵元青又怒气冲冲瞪她一眼：“本来我就不同意让那么多人吃饭，你怎么能做这样少？”

“……”金胜男立刻闭麦，青姐这样怒气冲冲的好可爱，她有可爱侵略症，想掐死她，咋还能嫌弃她整得少呢？明明一起捏的饼子。

“今日匆忙，先将就将就。”王乐乐表情可亲拍拍她，自己转头上楼请人。

小婷感觉自己有点小丑，她费劲巴拉地请这群刺头吃饭，结果计划说变就变啦？不过她瞬间调整状态，脸上绽开一个带着深深歉意和无奈的笑容。

“哎哟，您看这事儿闹的！”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懊恼和疲惫，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小半步，恰好挡在了山本和百合通往炕桌的路径上，姿态显得既热情又带着点焦头烂额的窘迫。“山本先生，百合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们没统筹好，东西……东西是真不够啊。”她指了指那盆虽然香气四溢但显然份量不足以支撑所有人的汤，眉头紧锁，语气沉重。

“这鬼天气，补给困难，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我们这点家底儿……”她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角落里缩着的大卫和屋内的其他人，最后恳切地看向山本和百合，“现在这情况，您二位经验丰富，您看……咱们是现在紧着点，先让体力弱的普通人垫垫肚子？还是……大家再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凑合着做点？”她把“再凑合着做点”说得极其艰难。

山本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只是来看看。”

他拉着百合坐了回去。

一群人被王乐乐带了下来，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还是很镇定地引着他们坐到火炕周围，炉子周围取暖，给他们一一盛汤，发白面包和饼子，给最后一个人盛完汤时，看着锅里仅剩的汤底和手里仅有的几个饼子，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深吸一口气，站到了火炕稍高一点的位置，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雪粒镇居民的脸，最后停留在角落里沉默的格伦身上片刻，再缓缓移开。她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可亲，而是作为圣女王乐乐的表情。

“各位雪粒镇的居民们。”王乐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她的脸上不再有刻意的可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非人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妖异美艳感，“仓促之间，实在拿不出更多像样的东西。这风雪来得突然，外面什么情形大家也清楚，补给断了，人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我们几个姐妹，也是硬着头皮在撑。想把大家都照顾好，可我们没什么经验，人一下子涌了上来。有不周的地方我很抱歉，大家可以随意活动，我会把每日的食物提前备好，所有人，只要踏入这个房子，我就会视他为我的信徒，我的同胞，我会庇佑于他。”

“信徒”和“同胞”这两个词被她念得极重，带着一种扭曲的亲密感，仿佛只要踏足此地，灵魂便已悄然打上了她的烙印。

“风雪是考验，饥饿是磨难。”她的声音再次变得空灵，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涤净，为了……皈依。”

“所以，不必惶恐，不必争抢。”

“安住此心，归于此处。风雪终将停息。”

大厅陷入一片死寂。炉火依旧燃烧，饭菜香气仍在弥漫，但此刻却仿佛掺杂了某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雪粒镇居民们捧着碗，手却僵住了，脸上的表情混杂着茫然、恐惧和一种被强行安抚的诡异平静。角落里的大卫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三明治，山本和百合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身体微微绷紧。

屋内的信仰，正以一种妖异而冰冷的方式，悄然生根。

似乎是有独特藏香的味道弥漫开，王乐乐微微一笑，她大概知道怎么完成任务了。

“雪粒镇的居民要负责洒扫，而你们——”她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在角落地玩家，尤其是大卫。

“此处是我的殿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对大卫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