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教徒养成计划 第22章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

那碎裂声并非来自秩序法阵，而是源自堡垒深处，那如同亿万战鼓擂响的咆哮声中，夹杂着某种更古老、更坚韧的东西被强行撕裂的哀鸣！阿波罗尼奥斯那如同冰封湖面般毫无波澜的金色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卡入异物般的凝滞！他虚按的手掌微微一顿，掌心凝聚的、足以审判神明的暗金能量漩涡也为之停滞了一瞬！

轰隆——！！！

战争堡垒那由无数骸骨与黑曜石构筑的狰狞巨兽头颅，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火山，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破碎的骸骨与燃烧着暗红战火的碎石如同流星般四射飞溅！一股混合着血腥、硝烟、铁锈与无尽狂怒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轰然喷涌而出！

一个身影，从那爆炸的缺口中，缓缓踏出。

他身披着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不灭凶威的暗红色重甲，甲胄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仿佛承载着万古战争的沧桑。一头如同燃烧熔岩般的赤红长发，在狂暴的战意风暴中狂乱飞舞。他的面容被一张覆盖着獠牙的狰狞面甲遮蔽，只露出一双跳动着纯粹毁灭与混乱火焰的赤红眼眸！他手中没有武器，但那紧握的双拳，仿佛就是最恐怖的战争凶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死寂战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破碎的兵刃疯狂震颤，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

战争之神——克瑞托斯！他挣脱了阿波罗尼奥斯的秩序禁锢，强行苏醒了！

“吼——！！！”

克瑞托斯仰天发出一声震碎虚空的咆哮！那咆哮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挣脱枷锁的狂喜，是毁灭**得到宣泄的极致快感！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焦黑的大地瞬间龟裂、塌陷！他抬起那覆盖着狰狞臂甲的拳头，没有任何花哨，带着最纯粹、最野蛮的战争法则之力，对着阿波罗尼奥斯那悬浮在半空的身影，狠狠一拳轰出！

嗡——！！！

空间仿佛被这一拳砸得向内坍缩！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冲击波，如同灭世的彗星，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秩序的狂暴意志，瞬间轰至阿波罗尼奥斯面前！

阿波罗尼奥斯那冰冷的金色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他收回了按向堡垒的手掌，也散去了掌心凝聚的审判能量。面对克瑞托斯这含怒而发的、足以轰碎星辰的一拳，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无数流动的金色符文瞬间在他身前构筑成一面巨大无比、如同叹息之壁般的秩序神盾！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暗红的战争洪流与绝对的金色秩序壁垒□□撞！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半个战场！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埃俄罗斯和忒提丝撑开的护盾剧烈闪烁，西尔维娅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紫黑色的神血，我死死抱住奥罗拉，世界树之心的金辉被压缩到极致！莫伊莱更是脸色惨白，空间护盾摇摇欲坠！

光芒散去！阿波罗尼奥斯悬浮在原地，那面巨大的秩序神盾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他本人依旧毫发无损。而克瑞托斯则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后退了半步，脚下的地面再次炸开一个深坑！他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更加炽烈的战意，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热身！

“混乱的余烬……”阿波罗尼奥斯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威严，“你的力量，终将被新秩序规整。”

“规整你*！”克瑞托斯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杀意，“老子生来就是为了砸碎你们这些狗屁秩序！”他双拳猛地对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暗红色的战火瞬间覆盖全身，就要再次扑上！

埃俄罗斯见状，眼中雷光大盛，狂笑道：“哈哈哈哈！克瑞托斯！你这老小子终于睡醒了！打架怎么能少了我！”他抡起雷霆战锤，狂暴的青色闪电缠绕其上，就要加入战团！

忒提丝也凝聚起深蓝色的潮汐神力，准备策应。西尔维娅强撑着站直身体，紫眸锁定阿波罗尼奥斯，厄运力场再次弥漫开来。奥罗拉小小的身体也散发出纯净的金光，熔金与蓝宝石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莫伊莱则全力稳定着周围因神战而剧烈波动的空间。

一场旧神与新秩序使徒的惨烈混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能量即将再次碰撞的瞬间！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温和而磅礴、带着无尽生机与悲悯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在死寂战场之上！

这气息是如此突兀，如此格格不入！它如同沙漠中涌出的清泉，如同寒冬里绽放的第一朵花，瞬间冲淡了战场上弥漫的硝烟、血腥和毁灭意志！狂暴的雷霆、汹涌的潮汐、沸腾的战火、冰冷的秩序、乃至弥漫的厄运，在这股气息面前，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柔和而圣洁的翠绿色光柱，如同连接天地的生命之树，从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由无数枯萎植物根须和破碎铠甲堆积而成的土丘上冲天而起！光柱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她穿着一身由无数翠绿藤蔓与洁白花瓣编织而成的长裙，裙摆流淌着柔和的绿色光晕。她的身姿曼妙而圣洁，如同森林中走出的精灵女神。她有着一头如同垂柳般柔顺的翠绿色长发，发梢点缀着细小的、散发着微光的白色花朵。她的面容温婉而悲悯，一双如同最纯净翡翠般的眼眸中，倒映着生命的轮回与无尽的哀伤。她的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嫩绿藤蔓、顶端镶嵌着一颗跳动着的、如同心脏般翠绿宝石的橡木法杖。

生命之神——艾莉奥拉！

她的出现，让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狂暴的克瑞托斯都暂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阿波罗尼奥斯冰冷的金色眼眸也微微转动，第一次将目光正式投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艾莉奥拉……”西尔维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紫眸死死盯着那悬浮在翠绿光柱中的身影，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被背叛的剧痛，以及一丝深藏的、无法磨灭的……希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莉奥拉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她的视线掠过重伤的莫伊莱、气息不稳的忒提丝、狂暴的埃俄罗斯、刚刚苏醒杀气腾腾的克瑞托斯，最后，落在了西尔维娅身上。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西尔维娅……”艾莉奥拉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林梢，温柔却带着沉重的悲伤，“还有……大家……停手吧……”

“停手？！”埃俄罗斯发出暴躁的怒吼，雷霆战锤指向阿波罗尼奥斯，“你没看到这狗屁的秩序杂碎想干什么吗？！他想把我们全变成他秩序链条上的傀儡！”

“艾莉奥拉！”忒提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问，“你难道忘了织命者对我们做了什么？忘了他们是如何利用你的仁慈，屠杀你的信徒，污染你的神国？！你竟然站在他们那边？！”

艾莉奥拉的身体微微颤抖，翡翠般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落。她握紧了手中的橡木法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没有忘记……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哀嚎，每一次生命的逝去……我都记得……”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正是因为我记得……我才选择了这条路……”

她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脚下的焦黑土地上。令人惊异的是，泪水落下的地方，瞬间生长出一小片嫩绿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青草！

“加入织命者……不是背叛……”艾莉奥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是为了……终结这一切！终结这无休止的死亡！终结这痛苦的轮回！”

她猛地张开双臂，翠绿的法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幅由无数翠绿色光线构成的、庞大而复杂的星图在她身后展开！星图中，无数代表着生命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闪烁，但每颗光点都被一条纤细却坚韧无比的金色丝线所连接、牵引！那些金色丝线最终汇聚向星图的核心——一个散发着冰冷秩序气息的暗金色漩涡！

“看！”艾莉奥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悲悯，“这就是织命者编织的‘命运之网’！它将所有生命的轨迹都纳入其中！赋予他们既定的、完美的命运！没有意外！没有灾祸！没有……死亡！”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希冀交织的光芒：“只要将我的生命权柄……彻底融入这张命运之网！我就能成为这张网的一部分！成为所有生命轨迹的守护者！我可以引导生命之力，修复创伤，延缓衰老，甚至……在命运终结之前，将其重新导向安全的轨迹！战争将失去意义！因为死亡被最大程度地规避！疾病将被扼杀在萌芽！衰老将不再是终点！孩子们……不会再因为饥饿、疾病、战火而夭折！母亲们……不会再承受失去骨肉的痛苦！生命……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延续和保障！”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那句“孩子们不会再夭折”、“母亲们不再承受痛苦”，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穿了西尔维娅心中最深的伤疤！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虚幻的‘完美世界’……”西尔维娅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紫眸中燃烧着被至亲背叛的、撕裂灵魂般的痛楚，“……背叛了我们？背叛了那些死去的信徒？背叛了……你自己？！”

“背叛？”艾莉奥拉凄然一笑，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西尔维娅，我的朋友……你经历过最深的绝望……你看着无数生命在你带来的厄运中挣扎、消逝……难道你就不渴望一个没有死亡、没有痛苦的世界吗？难道你就不想……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长大吗？！”

她的话语，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西尔维娅心中最柔软、也是最痛苦的地方！西尔维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紫黑色的纹路在她皮肤下疯狂蔓延，她死死咬着嘴唇，鲜血从嘴角溢出，紫眸中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动摇！艾莉奥拉描绘的愿景，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渴望！一个没有厄运，没有死亡，所有孩子都能平安的世界……

“荒谬！”克瑞托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那双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屑与暴怒，“没有死亡？没有战争？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战斗！毁灭！在血与火中证明存在的价值！这才是生命的真谛！你这懦弱的生命之神，只会用虚假的安宁来阉割生命的血性！”

“克瑞托斯！闭嘴！”艾莉奥拉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翡翠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悲愤的火焰，“你只懂得毁灭！你根本不懂生命的珍贵！你每一次掀起战争，脚下都踩着无数母亲哭泣的尸骸！你每一次挥舞拳头，都伴随着孩子绝望的哀嚎！你的‘真谛’，是用无数无辜者的生命堆砌起来的！”

“够了！”阿波罗尼奥斯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之锤落下，打断了这场理念的冲突。他那双金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扫过艾莉奥拉，“艾莉奥拉，你的理念符合新秩序的蓝图。但现在，清除这些旧秩序的残渣，是首要任务。完成你的使命。”

艾莉奥拉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向阿波罗尼奥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畏惧，但最终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取代。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我们，翡翠般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和歉意：“对不起……为了那个没有死亡的世界……我必须……阻止你们。”

她手中的橡木法杖猛地顿地！

嗡——！！！

无数翠绿色的藤蔓如同活物般从她脚下的焦黑土地中疯狂生长出来！这些藤蔓坚韧无比，表面流淌着翠绿的生命光辉，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束缚意志！它们的目标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最灵巧的锁链，缠绕向埃俄罗斯的雷霆战锤、忒提丝的潮汐水流、克瑞托斯的战争之拳、西尔维娅的厄运力场，甚至试图缠绕奥罗拉散发的金光！艾莉奥拉的目的很明显——束缚！压制！让所有人失去战斗能力！

“艾莉奥拉！你疯了！”埃俄罗斯怒吼着，狂暴的雷霆试图撕碎缠绕战锤的藤蔓，但那藤蔓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被雷霆劈断后瞬间再生，甚至吸收逸散的能量变得更加粗壮！

忒提丝召唤的深海巨兽也被坚韧的藤蔓缠绕、分解，化作滋养藤蔓的生命之水！

克瑞托斯狂暴的拳头砸在藤蔓上，藤蔓寸寸断裂，但断裂处瞬间长出新的分支，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上他的手臂，试图压制他沸腾的战意！

西尔维娅的厄运力场被翠绿的生命光辉中和、压制，紫黑色的纹路在藤蔓的缠绕下光芒黯淡！

奥罗拉的金光虽然能净化藤蔓，但藤蔓的数量实在太多，再生速度太快，她的力量被极大地牵制！

艾莉奥拉没有下死手。她的攻击充满了克制，只求束缚和压制。但正是这种克制，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悲凉。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操控着藤蔓，如同一个被迫向至亲挥刀的刽子手。

“姐姐！醒醒！”西尔维娅一边艰难地抵抗着藤蔓的束缚，一边对着艾莉奥拉嘶声呐喊，紫眸中充满了泪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在用生命的力量禁锢生命！你在用守护的名义制造新的囚笼！这根本不是拯救！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艾莉奥拉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但她咬紧牙关，手中的法杖光芒更盛，藤蔓的攻势更加猛烈！她不能停！为了那个没有死亡的世界！为了那些不会再哭泣的母亲！

战斗陷入了僵持。旧神们被艾莉奥拉的生命藤蔓死死缠住，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无法突破束缚去攻击阿波罗尼奥斯。阿波罗尼奥斯则悬浮在一旁，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飞速闪烁，似乎在分析着艾莉奥拉的力量运用和旧神们的抵抗模式。

“这样下去不行！”莫伊莱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急迫，“艾莉奥拉的生命力近乎无穷，藤蔓的再生能力太强！我们会被耗死在这里！必须想办法打破她的束缚！”

我的目光扫过战场。艾莉奥拉虽然强大，但她的心神显然处于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中，操控藤蔓时并非无懈可击。她的防御……似乎更侧重于保护阿波罗尼奥斯和她自己，对于我和奥罗拉这边，藤蔓的束缚相对薄弱一些，或许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威胁最小？又或者……她内心深处，依旧不愿伤害我这个凡人？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奥罗拉！”我低声呼唤怀中的龙女，“帮我！”

奥罗拉熔金与蓝宝石的眼眸看向我，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纯净的金光，瞬间将缠绕在我们周围的藤蔓净化、驱散！同时，她将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注入我手中的世界树之心！

“西尔维娅！掩护我！”我对着正在与藤蔓苦苦纠缠的西尔维娅大喊！

西尔维娅紫眸一闪，瞬间明白了我的计划！她猛地一咬牙，不顾体内神力反噬的剧痛，强行将残存的厄运神力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向艾莉奥拉操控藤蔓的精神节点！

“呃！”艾莉奥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微微一晃！她周围的藤蔓攻势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和混乱！

就是现在！

我将世界树之心高高举起！杖顶的金辉在奥罗拉力量的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防御，不再是治愈，而是凝聚成一道锐利无匹、带着洞穿一切虚妄意志的生命裁决之矛！

“艾莉奥拉大人！”我嘶声呐喊，声音穿透藤蔓的阻隔，“看看你身后！看看那些被你‘守护’的生命！”

我将所有的意志，连同世界树之心和奥罗拉的力量，灌注进这道光矛！光矛的目标，并非艾莉奥拉本人，而是她身后那片由翠绿藤蔓构成的、象征着“完美命运”的星图！

光矛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与审判的意志，狠狠刺向那星图的核心——那个冰冷的暗金色漩涡！

“不！”艾莉奥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下意识地想要调动藤蔓阻挡，但西尔维娅的厄运干扰和光矛的速度实在太快！

嗤——！！！

光矛精准地命中了星图的核心！翠绿色的星图剧烈震荡！无数代表生命的翠绿光点疯狂闪烁、明灭！那个冰冷的暗金色漩涡在光矛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痕！一股冰冷、扭曲、充满排斥的秩序意志从中爆发出来，疯狂地抵抗着光矛的净化！

“噗！”艾莉奥拉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翠绿色的神血！她身后的星图瞬间变得黯淡、模糊！缠绕着旧神们的藤蔓也失去了控制，迅速枯萎、消散！

“成功了！”埃俄罗斯怒吼一声，挣脱了残余的藤蔓束缚！

“干得好！”忒提丝也脱困而出！

克瑞托斯则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战意再次沸腾！

然而，艾莉奥拉并没有倒下。她擦去嘴角的神血，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痛苦、挣扎、迷茫……最终被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所取代！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信仰后的崩溃！

“你……毁了我的一切……”艾莉奥拉的声音嘶哑而绝望，“你让我看到了……命运之网的裂痕……你让我明白了……即使融入其中……也无法真正阻止死亡……因为……织命者本身……就是最大的死亡源头。”

她的目光扫过阿波罗尼奥斯那冰冷的金色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和明悟。

“但是……我无法回头了……”艾莉奥拉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为了阻止更多的死亡……为了不让你们……将世界拖入更深的战火……我必须……在这里……结束这一切！”

她手中的橡木法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生命力！磅礴的生命神力在她周身疯狂汇聚、压缩！她脚下的焦黑土地瞬间被染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但转瞬间，那些新生的植物就因承受不住过于庞大的生命能量而枯萎、燃烧！她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准备发动玉石俱焚的一击！

“以生命为祭——万物凋零！！！”

艾莉奥拉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她双手紧握法杖，对着我们所有人，狠狠挥下！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也无法形容其恐怖的翠绿色光柱，如同生命洪流的逆反，带着剥夺一切生机、让万物瞬间枯萎凋零的毁灭意志，轰然爆发！光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时间仿佛都为之停滞！埃俄罗斯的雷霆、忒提丝的潮汐、克瑞托斯的战火、西尔维娅的厄运、奥罗拉的金光，在这纯粹的生命凋零之力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降临！

“不——！！！”西尔维娅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

但一切都太快了！

那毁灭性的翠绿光柱，带着艾莉奥拉所有的痛苦、绝望与决绝，瞬间吞噬了前方的空间！首当其冲的，正是距离她最近的我！

世界树之心的金辉在凋零之力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奥罗拉的金光也被压制得急剧收缩！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即将被生命凋零之力彻底湮灭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毁灭一切的翠绿光柱，在即将触及我身体的刹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猛地停滞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艾莉奥拉那充满疯狂与绝望的眼眸，在光柱停滞的瞬间，猛地对上了我的眼睛。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空洞的平静，以及……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她看到了什么？

是我眼中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奥罗拉眼中纯净的悲伤？又或者是……我身后，西尔维娅那布满泪痕、写满绝望与哀求的脸庞？

没有人知道。

只看到艾莉奥拉紧握法杖的双手，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那足以湮灭神明的翠绿光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无声无息地……溃散了。

磅礴的生命凋零之力瞬间消散于无形，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草木灰烬气息。

“我果然，还是无法忍受生命在眼前逝去啊…”

艾莉奥拉悬浮在那里，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手中的橡木法杖顶端，那颗翠绿的心脏宝石，光芒彻底黯淡，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她身上的翠绿长裙也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着虚空，向我走来。她的脚步很轻，却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战场一片死寂。连狂暴的克瑞托斯都停下了动作，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阿波罗尼奥斯冰冷的金色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艾莉奥拉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清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她没有看西尔维娅，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这个差点被她亲手杀死的凡人。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事情。

她松开了手。

那根象征着生命权柄的橡木法杖，从她手中滑落，无声地坠向下方的焦黑大地。

她伸出双手，没有攻击，没有防御，而是……轻轻地、温柔地，握住了我因为紧握世界树之心而僵硬的手。

她的手，冰冷而柔软，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

她牵引着我的手，将世界树之心那闪烁着金辉的杖尖，缓缓地、坚定地……抵在了她自己那翠绿色长裙覆盖下的、心脏的位置。

“伊芙琳……”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杀了我。”

“什……什么？！”我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世界树之心仿佛有千钧重，我拼命想抽回手，却被她冰冷而坚定的双手死死按住！

“艾莉奥拉！！！”西尔维娅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艾莉奥拉！你干什么？！”忒提丝和埃俄罗斯也惊骇欲绝！

阿波罗尼奥斯冰冷的金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如同程序错乱般的剧烈波动！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似乎想要阻止，但最终又缓缓放下，只是那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无法理解的数据流在疯狂涌动。

“杀了我……”艾莉奥拉重复着，翡翠般的眼眸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凄美、极其释然的弧度，“用你的剑……刺穿我的心脏……终结我的权柄……”

“为什么？！！”我痛哭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因为……我做不到……”艾莉奥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冷刺骨，“我看到了你的眼睛……看到了奥罗拉的眼睛……看到了西尔维娅的眼泪……我听到了……生命在哀鸣……不是哀鸣死亡……而是哀鸣……被我亲手扼杀的自由与希望……”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战场，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我加入织命者……是为了阻止死亡……可当我真正融入那张网……我才发现……他们编织的‘完美命运’……本身就是最大的死亡！它扼杀了生命的可能性！扼杀了抗争的勇气！扼杀了……爱。”

她的目光转向西尔维娅，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歉意：“西尔维娅……我的挚友……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无法像你那样……承受看着生命在眼前挣扎、消逝的痛苦……我太懦弱了……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用虚假的永恒来麻痹自己……”

“不！不要！停下！不要这样！”西尔维娅已经冲到了近前，她死死抓住艾莉奥拉的手臂，紫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们可以对抗织命者！我们可以创造真正的和平！求求你！不要放弃！”

艾莉奥拉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太晚了……西尔维娅……我的神格……我的灵魂……已经与那张网纠缠太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织命者控制生命轨迹的枢纽……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的权柄还在……织命者就能通过我……影响、扭曲、甚至剥夺无数生命的自由意志……将他们变成命运链条上的提线木偶……”

她再次看向我，翡翠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决绝：“杀了我……伊芙琳……这是唯一的办法……用世界树之心的力量……摧毁我的生命核心……斩断我与命运之网的联系……只有这样……才能解放那些被束缚的生命轨迹……才能让生命……重新拥有选择的权利……哪怕……那选择伴随着痛苦和死亡……”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拼命摇头，泪水汹涌，“奥罗拉！奥罗拉可以净化你！世界树之心可以帮你！”

奥罗拉也飞到了艾莉奥拉面前，伸出小手，纯净的金光试图笼罩她。但艾莉奥拉周身弥漫着一层极其坚韧的、由命运之网反噬形成的暗金色屏障，奥罗拉的金光只能在外围徘徊，无法深入。

“没用的……”艾莉奥拉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的灵魂……已经和它绑定了……净化我……就等于撕裂命运之网……那引发的连锁崩溃……会瞬间抹杀无数被网束缚的生灵……我不能……用他们的命……来换我的自由……”

她握着我手的力量再次加大，将世界树之心的杖尖更紧地抵在自己的心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杖尖传来的、她心脏那微弱却坚定的搏动！

“动手吧……伊芙琳……”她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恳求，“为了那些……渴望自由的生命……为了不再有母亲……因为虚假的命运而失去孩子……为了西尔维娅……不再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不——！！！”西尔维娅发出绝望的悲鸣，她死死抱住艾莉奥拉，试图将她拉开，“我不准！我不准你死！我们好不容易才……”

艾莉奥拉温柔地抚摸着西尔维娅的头发，如同小时候那样。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爱怜：“希尔维娅……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没能保护好……我们的世界……这次……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守护……所有渴望自由的生命吧……”

她猛地转头，看向阿波罗尼奥斯，翡翠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和决绝：“第三席……你的‘完美秩序’……永远无法理解……生命……为何会选择死亡来捍卫自由！”

话音未落！

艾莉奥拉用尽最后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轻响！

世界树之心那锋利的杖尖，在艾莉奥拉自己施加的力量下，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翠绿色的长裙，刺穿了她温热的肌肤，刺穿了她那跳动着磅礴生命力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翠绿色的、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神血，如同最纯净的翡翠溶液，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染绿了杖尖，染绿了她的长裙。

艾莉奥拉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翡翠般的眼眸瞬间睁大，瞳孔中倒映着西尔维娅那惊恐绝望到极致的脸庞，倒映着这片死寂的战场，倒映着灰暗的天空……最后，所有的光芒都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种……解脱般的宁静。

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给西尔维娅最后一个微笑，却终究没能完成。

“不——————————！！！”

西尔维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彻底撕裂的凄厉尖叫！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绝望、悔恨和无法言喻的悲伤，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她死死抱住艾莉奥拉软倒的身体，紫黑色的神力如同失控的火山般疯狂爆发！紫黑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甚至蔓延到了脸上！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彻底被疯狂的血色和毁灭的紫芒吞噬！

“啊啊啊啊啊——————！！！”

西尔维娅仰天咆哮！恐怖的厄运神力如同灭世的潮汐，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目标——直指悬浮在空中、金色眼眸中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的阿波罗尼奥斯。以及……这片承载着无尽死亡与绝望的死寂战场，她要毁灭一切。为她的挚友陪葬

艾莉奥拉的身体在西尔维娅怀中缓缓变得透明，无数翠绿色的光点从她体内飘散而出，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带着她最后的生命气息和悲悯意志，温柔地洒向这片焦黑的土地。光点所落之处，焦黑的泥土中，竟顽强地钻出了一株株嫩绿的、带着露珠的新芽。

以生命为祭，换自由之花绽放。

战争，因这悲壮的牺牲，却进入了更加惨烈、更加疯狂的终章。

终于放假了…熬夜写的1万字大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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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