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都没有名单的存在,所谓的名单只是徐锦文编造出来,用来转移众人视线的工具。
当局为了抹杀红党的存在,遏制红党的壮大,不惜和外敌勾结,红党在这种卑劣手段的攻击之下,一直生存艰难。
整所学校里,据徐锦文所知,只有她一个红党。
那晚,四个学生在校长的指使下,对她暴行拷打,问不出名单的下落却失手淹死了她。
他们站在岸边,看着她在幽深的河水之中扑腾着,直至没了力气,完全沉了下去。
意识到闯了大祸,他们落荒而逃。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有人跳入水中将她救了起来。
那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或许和徐锦文在校园的某条小径曾擦肩而过,但她并不认识对方。
意识半梦半醒,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太痛了,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是她不能,她用最后的力气,指引着那个男生去找了一样东西。
“找到了,他们找到了。”如今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徐锦文,居然像个活生生的人类一般,眼角沁出泪来。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生会在河边放下八卦镜帮助她。
因为曾经救下她的那个男生,最重找到了被她藏起来的《红学》。
“他读完了《红学》,将它藏在了图书馆里,现在,我、她、还有他们,全都读过。”
“所以我们都聚集在了这里。”说话的男生褪去生涩,尽管脸庞稚嫩,但眸光璀璨,“那本书给了我们一个用另一种方式看待世界的机会,所以不再沉默,我们也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声音!”
“违反校规的都要死!”校长咆哮着打断了对话,他幻化出的利爪向楚募席卷而去,但长舌却眨眼间变得巨长,向着山坡之上扫去。
“快逃!”徐锦文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可是站在山坡上的学生们并没有离开。
为首的那个男生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坚定的说:“我不是红党,但我同样热爱这片土地,就像书里说的那样,如果有一天这里能阳光普照,那希望我热血能够浇灌一朵花,一尾草。”
“我们帮的不仅仅是你,所以,我们不会再逃了。”
说完,他带头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学生从山坡上涌了下来。
满山片野都是涌动的光,像是无尽的红潮。
校长被包围在了中间,他很快就没有了对付楚募或者其他卷入者的精力。
他的舌头扫过,有人被他吞进了像是黑洞的身体里,但很快又有新的人贴了上去。
他们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充满了韧性的一茬一茬又一茬的重生。
肉眼可见的,校长本就像座山一样的身体越来越大,那令人恶心的粉色肉壁,居然被撑薄了。
透过那层薄薄的膜,甚至能看到内里红色的光,即使被一口吞进了黑暗里,它仍旧没有熄灭。
不知道吞进了多少学生,校长知道自己到了极限,可放眼望去,那些已经被启蒙,知道了世界真相的学生们仍旧没有丝毫的畏死。
怕死的,变成了他。
贪婪的吞噬是他练就的最厉害的技能,连这一招都没有用了,他再也无所依傍。
他想逃,可退路也被学生们封死了。
想突围,他只能继续吞噬。
被楚募喂下药剂的秦瑟悠悠醒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满眼坚毅的少年少女勇敢赴死,惧怕光芒的校长面色灰败。
校长膨胀的身躯终于撑到了一个极限。
砰——一声巨响。
像是烟花,又像是过年的炮竹。
经年累月靠着吞噬堆积起来的身体,就这么爆了开来,炸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
那些被吞噬的光芒,炸开成了无数瓣,却依旧亮着,像是闪烁的星子,照亮了一方的天。
活着的学生们流着泪,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天幕,忽而,不知是谁,先给了身旁的人一个拥抱,紧接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拥抱在了一起。
最后所有人都抱成了一团。
秦瑟想询问他晕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抬眸却发现楚募注视着学生们的方向,微微笑着,目光柔软。
这样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远处的天空皲裂、掉落。
这个副本即将崩裂。
徐锦文显然也意识到了,她路过秦瑟和楚募身边,在他们两个的额头点了一下,两道光芒闪过,有什么同时没入了他们的眉心。
秦瑟肩胛被伤到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周身都轻盈起来,他想道谢,徐锦文却已经朝着那群学生走了过去。
她每向前走一步,膨胀的身体就缩小一些,等她走到那些学生身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生前的模样。
一个单纯的学生,脸上有着最真挚的笑容。
尽管脸色苍白,徐锦文仍旧笑着,她和那群学生站在一起,冲着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楚募知道副本即将崩裂,有些话现在不说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抱起秦瑟,不顾身后其他几个玩家的叫喊,躲到了密林的深处。
高大的树木在地面的剧烈震颤之下,也跟着摇晃起来。
秦瑟失笑:“你把我抱到这里来,是想杀人灭口吗?”
楚募抿唇:“我有话对你说。”
本来还想再调笑两句,但是看着楚募认真的表情,秦瑟也不得已跟着正经起来,他嘟囔道:“这么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表白呢。”
楚募顿了顿,神色愈发复杂。
没被卷进这个游戏的时候,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人生对他来说过于简单了。
被卷进游戏之后,人生开启了hard模式,但因为太过艰难,也没了其他的心思。
接下来想对秦瑟说的话,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吧,古代不是有皇帝那种免死金牌吗?我给你发一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赦免你的罪过总行了吧?”
秦瑟的调侃让楚募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
他轻声说:“对不起。”
安静,除了屁股下面的大地剧烈的颤抖,周遭是一片死寂。
秦瑟挑眉:“没了?”
“还有。”楚募垂眸,避开了和秦瑟直接的眼神接触,“我之前一直对你戒备心很重,是因为我以为你是系统派来的卧底。”
被误认为是别有用心的人,这事楚募之前提过一次,只是“系统”两个字从一个游戏NPC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古怪。
秦瑟笑着表示知道了。
楚募接着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被从正常的人类世界卷进这个游戏的,但我又和你不同,我不能随时抽身离开,只有攒够了积分,才能兑换到离开这里的道具。”
秦瑟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楚募并没有发现,他还在说着:“其实我早已经攒够了积分,可以离开这里。”
“我成功兑换了离开的道具,但就在我准备使用道具的时候,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并肩奋战的队友们,在同一时间段全都先后死在了副本里。”
“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准备料理完他们的后事再离开。”
他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直到机缘巧合,我算了一下他们加在一起的积分,居然和我兑换掉的一模一样。我才明白,系统在用这样的方式挽回自己的损失。”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留下来,直到他们全部复活,或者我一个接着一个副本摧毁,直到这个游戏彻底崩溃。”
秦瑟张大着嘴,面色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楚募还在继续:“系统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他使出过各种办法来阻止我,但系统被设计之初也内嵌了规则,他可以增加副本难度,却不能在玩家进入系统之后再随意更改规则,所以他的阻止都失败了。”
“他后来就开始对我使用怀柔的方法,安排一些人来到我身边潜伏。”
“我说过,你长的很像我之前……喜欢过的一个人,我以为你也是系统捏出来,故意让我放松警惕的。”
终于说完了,楚募微微松了口气,他像是某种大型的犬科动物,眼神湿漉漉的看向秦瑟,脸上残留的斑驳血迹也挡不住他眼睛里闪烁的神采。
楚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秦瑟什么样的答案,但他期待秦瑟说些什么。
秦瑟愣了许久,呆呆的问:“所以,你是真的人?人类?来自地球那种?”
楚募丝毫没有感觉到秦瑟的情绪波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眼底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喉结微滚,轻轻“嗯”了一声:“我来自地球,华国,榕城。”
想到自己骗了秦瑟,他连忙解释:“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欺骗。其实我并不叫慕楚,我真实的名字叫做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秦瑟身下的大地忽然从中间裂开,秦瑟往下坠落,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他注视着楚募的脸,发自肺腑的说道:“靠!”
直到秦瑟整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了,楚募眼前一花,也回到了副本大厅里,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秦瑟坠落时说话的口型,品了品,确定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秦瑟最后依依不舍的在对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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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