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误终身（黑篮） 第10章 一零

分明不是刚出社会的新鲜人能够买得起的跑车，一般设计师在青山设计做上十年也不一定能得到的头衔，价格昂贵到菜谱上都不会明码标价、付账也是月结式的会员制料理亭，低调又奢侈的名牌钱夹……

以无言的方式告诉了黄濑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萌葱以为这样一来无论是自己还是黄濑都会从两年前的氛围里毕业。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再无任何顾虑的等着嫁人，黄濑也该走向属于他的光辉未来。两人将恢复到看得见彼此，但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焦点的平行线上。

直到被黄濑压倒在车上，萌葱才明白其实一直以来自己心中都潜藏着被黄濑抓住的期待。想法再怎么理智现实，一旦自己接受了黄濑，先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接近黄濑的借口与吊黄濑胃口的口实。

（不过——）

萌葱已经认了——两年前也好，现在也罢。黄濑对自己来说始终是特别的。

而所谓特别就是你以为自己能将它抛弃、将他遗忘，等到你回头正视它的时候，才发现它一直都在那里，从未消失。

（——）

为了未婚夫诚一就此了断和黄濑的关系，又或者背着诚一和黄濑交往下去都对黄濑不公平。和诚一分手又或是把和黄濑的交往当做是婚前一点调剂生活的小插曲也对诚一不公平。

再说社会可没那么简单。像萌葱这样的年轻女性如果没有裙带关系的庇护，在男权至上的职场上是很难出头的。这还不算。要是萌葱因为黄濑和诚一提出分手，两人解除婚约的事情一定会闹的风风雨雨。之后青山设计绝对没有萌葱的容身之处。整个业界、只要是和青山设计、青山建筑有来往的公司也肯定不愿意因为录用一个徒有“新星”之名，实绩还少的有些可怜的设计师而得罪了领军业界的青山设计。

事到如今，让萌葱改变职业也不太现实。哪怕是改变了职业，拒用萌葱的公司还是会拒用萌葱。虽说萌葱还年轻，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但是要从头再来所花费的功夫何止是再消耗一次已经付出过的心血？只怕再多花个五年、十年的功夫萌葱也不一定能站到和现在相同的位置。况且，女性的职场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十年？

这也就是说萌葱要是选择和黄濑在一起，她那已经被人铺筑好的大好的前途不但会毁于一旦，她的未来也有很大的机率会是一片黑暗。

噗通——噗通——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近在萌葱的耳边，那是属于黄濑的心跳。这声音如同旋律一般令萌葱的心神宁静下来。

（……决定什么的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所谓舍得便是先舍后得。想要得到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剪水双瞳中闪过一丝决意的光芒。萌葱不声不响的做了决定。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权衡，萌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慵懒。

还没完全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蜜色的瞳孔深深地凝视着萌葱，黄濑的大手抱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萌葱。

“萌葱前辈，我——！”

就要脱口而出的告白戛然而止，少年丰润的嘴唇被纤长的葱白手指按住了。

两年前萌葱怎么都等不到黄濑告白，因此萌葱果断的死心、舍弃了对黄濑的念想。这一刻，在马上就要得到黄濑拖延了两年的告白的时候，萌葱却是没让黄濑把告白说出口。

抬头给了黄濑一个轻如落羽的吻。萌葱闭上了眼。

“……”

明白萌葱是在无声的告诉自己她很累、她什么都不想听。告白噎在喉咙里的黄濑也只有把自己的告白咽回肚子里去。

回家的路上去了药店，吃了应急药物之后才慢腾腾的去洗澡。软绵绵的泡在浴缸里的萌葱望着浴室暖黄色的天花板，依稀想起当初和奈奈子一起搬进这里的时候是自己决定将浴室刷成现在会令自己想起黄濑的暖黄色的。

奈奈子今天也不在，八|九不离十是又去找乐子了。虽说奈奈子不在萌葱少了被刨根问底的烦恼，但是偶尔萌葱也会担心从不知收敛的奈奈子。

倒不是说萌葱担心奈奈子会傻傻的被人骗去嗑药、骗财骗色、染上奇怪的疾病又或者是奈奈子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奈奈子很爱玩很喜欢寻求刺激是没错，但是她向来很有分寸，也很会保护自己。再加上奈奈子的游乐范围不包括龙蛇混杂的低次元，龙蛇混杂的低次元她也看不上。要是真的遇到被什么变态纠缠，她的家人也会帮她处理掉这些变态。

什么时候奈奈子才会对一个人认真呢？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那个花蝴蝶奈奈子认真的安定下来呢？

别说萌葱无法想象，恐怕就连奈奈子本人都无法在脑内描绘出自己在某人身旁安定下来的样子。

“我们分手吧。”

手上拿着的是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浪漫到极致的海滨夜景之中，如同往常一样笑颜如花的奈奈子像是在说“夜景好美”一样说出了“我们分手吧”。

“唉……”

带着奈奈子来看夜景的年轻摄影师一愣，前一秒还确信自己和奈奈子之间气氛好得不得了的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奈、奈奈子……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看着英俊的年轻摄影师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奈奈娇艳的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分手吧。”

“唉————？！”

“那么就是这样，byebye啰～”

把花束递回到摄影师怀中，奈奈子拔腿就走。

——奈奈子和这个摄影师相识于上周的某个摄影展上。对艺术本身毫无兴趣的奈奈子之所以到那种地方去的理由只有一个：一如既往的寻觅找乐子的对象。

鉴于藤井家三男、奈奈子最小的哥哥是家里一群男性中最会逗女孩子开心的自由摄影师，奈奈子以为相比起一般人搞艺术的人会比较有趣。不过事实就是这个脸很符合奈奈子审美的男人无聊到了奈奈子甚至无法看在他脸的份上忍耐着他的无聊和他继续交往。

看夜景是很不错，但是就算是夏天晚上也还是会冷，再加上现在又是深夜外加是在海边。比起玫瑰花来奈奈子更想要对方身上可以御寒的外套。

不过以上都不构成奈奈子甩掉这个摄影师的决定性因素。

和这个摄影师共进晚餐，这个摄影师开口闭口就是：“给我一份steak”，“我要一瓶wine”。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学过英文。闲聊时的话题永远围绕着“我是个有实力的摄影师”、“我迟早会一炮而红”、“我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全球知名的日本摄影师”打转。

（我对你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啦！）

什么都懂一点皮毛的奈奈子不敢说自己对摄影有足够的了解。但是对比一下哥哥和眼前之人的摄影作品，奈奈子觉得眼前这个拍的全是些意义不明的女性的胸部、臀部还命名为“发|情”、“嫉妒”什么的摄影师只是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

光是啰嗦到死、夸夸其谈也就算了。总是用充满肉|欲的眼光来打量奈奈子的他还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用异常古典的手法来讨好奈奈子。说实话奈奈子觉得他只差把“我的目标是你的□□”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没什么问题。毕竟奈奈子也只是在找乐子，而不是找谈婚论嫁的对象。可是遇上这么装模作样又无聊透顶的男人……即使是奈奈子这个通常按照男人的脸的好看程度来判定他有多少价值的人也喜欢不起来。

被海风吹的颤抖了一下，奈奈子快步向不远处能够看得到美丽夜景的豪华酒店走去。在回家之前她准备先前去酒店餐厅里喝点什么暖暖身体。这期间还可以拜托酒店的人去帮自己买件新的外套。

夜已深，人未静。在床上滚来滚去，始终睡不着，也没能鼓起勇气再打电话给萌葱的黄濑在犹豫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发了邮件给黑子。

『小黑子，我要死了。』

看书直到深夜、刚睡着就被黄濑这意义不明的邮件给吵醒了的黑子看着邮件最后那一连串表示哭泣的闪光颜文字，默默地关掉了这封邮件。回到床上盖好了被子，黑子准备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去找周公打篮球。

——还有精神输入这么多颜文字的人是不可能会轻易死掉的。黑子十分确信。

（八成是和萌葱前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黑子兴趣是“观察人类”，黄濑又是那种藏不住心事，超级好看穿的人。所以即使不用问黄濑“发生了什么事”黑子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萌葱前辈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被携带电话屏幕上的微光照亮了脸庞。想到几小时前和萌葱做的事情，黄濑的体温再度升高。

（总、总之不会是讨厌……）

讨厌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抱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下表情艳丽的发出那样可爱的声音？

（萌葱前辈——……）

喜欢的感情不断的涌出，萌葱的种种神态在黄濑脑海中打转。以往只有篮球才能这么满满的占据着黄濑的全部心思，这一刻黄濑却是连篮球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微红着脸，露出有些傻气的幸福笑容。紧握着携带电话的黄濑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携带电话的屏幕上显示着萌葱给黄濑发过的唯一一封邮件。对那“加油”两字百看不厌，黄濑早已把离开学校的路上收到的新邮件的内容给忘的一干二净。

『黄濑君，上次你拒绝的杂志这期的其中一位男性模特儿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右手，明天的拍摄必须由你临时补上。（这是社长做的决定，也就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反抗也没有用哦。）因为要拍摄日出的画面，所以很早就要起床。今晚请早点睡，明早我打电话喊你起床。P.S.看到你有黑眼圈我会揍你的。』

发了这封邮件的黄濑的经纪人要是知道黄濑压根把自己的话全部遗忘在了脑后，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