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15章 第 15 章

回到别院，陈小花把自己关房里捣鼓着。

一天逛下来，能想到的挣钱的产业都被凌音阁包揽了，连城内最大的几间乐坊也是他家的，现代人的优势被拿捏得死死的，别说大展拳脚了，连踏出一步都困难。

酒楼、武管、艺楼、钱庄、当铺，背后几乎都有神啸殿跟凌音阁的影子，相比下，夜鹰堂的业务就朴实无华多了，难道这是陈天宗不肯关镖局的理由？企图在别的领域杀出一片天地？靠，这也太卷了吧！

......

传鸠居是夜鹰堂下面一小小分部，专门负责收集信息情报、传递消息，是夜鹰堂非常重要的情报中心，位于大晏城内西北方向，乘坐马车也得花上半天。

刚下马车，陈小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这几栋壮观雄伟的建筑是怎么回事？钛合金晶眼都要被闪瞎了，难道政府大楼都扎堆修在这了？陈小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建筑身上看到了傲娇的表情，这架势到底是在较什么劲？一个个的至于这么夸张吗？！

陈小花指了指远处占地面积最大的五层楼阁，看向程潇。

“那是灵晓阁。”程潇道。

原来是情报之王，这个阵仗合理，陈小花又指了指它左侧的六层楼阁。

“那是凌音阁的万汇阜通。”

江湖第二，这个门面符合他们的名气，陈小花再指了指虽只有一层楼，但是装潢得光辉灿烂大气非凡的宫殿。

“那是神啸殿的神喧伶。”

陈小花艰难地点着头，神喧伶光是凭神啸殿三个字，就能压其他人一头，最后在陈小花一副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中，程潇指着万汇阜通对面的两层楼阁，道：“传鸠居在那。”

什么？！

有那几栋活宝建筑在前，现在告诉陈小花这个看着朴素又有点可怜的楼阁才是自家的？！

陈小花不信，觉得准是程潇在逗她，可看到门头招牌上那只可爱的鸟头雕纹时，陈小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图案陈小花在传信时见过多次。

不行，气势被人家压得死死的，心里实在不爽，得弄尊方成英骑乘饕餮的石像出来还击。

“江湖排在前几位的门派，在每个国家都设有自己的消息传递据点，传鸠居也不是只有大晏城内有，在别的地方也有据点的。”程潇顿了顿，解释道。

陈小花：“......”

这些陈小花当然都能理解，她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竞争对手要挨得这般近，整得跟四常开会似的，这个邻居一定要当吗？天天看到彼此不糟心？不是该一个建天边，一个住海角才对？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对手，真扎人心啊！别说低调了，它们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在哪，明目张胆到令人发指，门头攀比味十足。

离得近了，陈小花听到传鸠居内的争吵声。

啪！啪！啪！

紧接着是木椅劈裂的咔嚓声。

“不是说已经回来了吗？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嘀---

语音识别成功。

陈小花扯过程潇，悄悄躲在一旁。

这不是昨日碰到的凶狠丫头么。

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身材窈窕纤细，身后两条麻花大辫又粗又长，直垂到小腿，鹅黄色的绢裙衬得她淡雅脱俗，只是这柔和俏丽的长相，不符合西域人的特征，倒是她身边拼命想遮盖面目的男人，光是站着的架势，就有满满的异域风。

小姑娘见沟通无望，又举起鞭子到处乱抽，没一会儿，堂内一片狼藉。

陈小花现在能体会传鸠居管事的心情了，她曾下令不许为难客户，何况是这么一个丫头，除了先哄着也没别的办法，难怪传鸠居整天跟催命似的追着陈小花发牢骚。

陈小花转身进了马车，出门没戴面具，今次不方便与人接触。陈小花对着程潇比划一番，程潇领悟力极高，领命而去，陈小花庆幸没带赵宇出门，每次陈小花手势打得都快结印了，赵宇也看不明白。

传鸠居内。

“囡囡，咱们先回去。”

“你别管我！”小姑娘气势汹汹道。

愤怒与委屈充斥着小姑娘的感官，她眼眶湿热，小巧的鼻子早已泛红，但小姑娘就是忍着不掉一滴泪，她使劲挥着鞭子发泄，之前传鸠居还有人出来劝说她，现在连来劝的人都没了，全都当她不存在，都该死。

一鞭下去，抽翻了凳子；再一鞭下去，抽破了门帘。

一个米色的球团朝小姑娘飞来，小姑娘想也不想地一鞭子抽过去。

哒，哒，哒，纸团被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偷袭？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捡起纸团，上面竟然有字？拼凑完后只有简短几个字：“明日丑时三刻，望江楼......这是什么东西？”小姑娘迷茫地喃喃道。

纸倏地被一只大手抽走，小姑娘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短发半扎、神色自如的男人——传鸠居的管事丁闲。

“程老弟的字迹，小姑娘，恭喜你了，他们来找你了。”丁闲半垂着目缓缓道。

“休想敷衍我，我不会上当的。”小姑娘咬牙切齿道。

“既然不信，不去便是。”丁闲说完，取下破损的门帘，去后室缝补去了。

小姑娘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这人每次都能截住她的鞭子，她真想上去一顿十八抽。

小姑娘追出街，却连该找什么长相的人都不知道，只能茫然地站在路中央。

......

次日。

小姑娘同父亲一进望江楼，就看到坐在一楼靠门处的程潇。

真是晦气，居然在这里碰到这人，小姑娘正这么想时，就见程潇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人想干嘛？接着打昨天的架？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沙漠上的雄鹰，想到这，小姑娘正欲摆好战姿。

“这边。”程潇斜了半瓢水的小姑娘一眼，简洁明了道。

小姑娘微微愣住。

......

雅间内，陈小花和赵宇已等候多时。

陈小花正调节着新面具的挂绳，脸上也换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现在这张脸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你是夜鹰堂的人？昨日那个讨厌鬼怎么没来？”小姑娘扬起小脸，一脸傲气的对程潇道。

陈小花心虚地缩回视线，这小姑娘还在生她的气啊。

赵宇伸手介绍：“这位是我们夜鹰堂严公子，严公子最近身体不适，不便说话，由我们代劳。”

身体不适？小姑娘打量了陈小花一番，随后冲身后的父亲点了点头，后者便上前替陈小花把起脉来。

陈小花惊讶地抬起头，想不到这人竟懂医术，现在把手抽回来还来得及吗？

片刻过后，对方笑道：“公子这是中毒了。”

厉害，还真有两把刷子，陈小花内心称赞着。

“我想想......我想想......在哪儿......”只见男子一边碎碎念，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一堆小瓷罐，这里倒一点，那里揪一坨，末了还撕了几片叶子上去。

“即时毒，可即刻解，吃了就能好。” 男子把自制解药递给陈小花。

赵宇挡在前，怒目而对，谁要吃来路不明的人的东西，陈小花斟酌少顷，接过来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刚吞下没多久，陈小花就开始剧烈咳嗽，胸口的颤动扯得心尖痛，陈小花小脸扭作一团，这玩意可比芥末带劲得多，烧嗓子还烧心。

赵宇急忙上前查看，程潇更是拔出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只有小姑娘一直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咳......噗......”陈小花咳出了一口黑血。

连日来的郁结终于消散了，陈小花的气色开始逐渐好转，“没......没事了，我好多了，不许无礼。”

见陈小花没事，两人才放下心来。

“你就这点本事？还是换你们堂主来吧。”小姑娘双手环抱于胸前，面色阴翳地看着陈小花，声音里满是不屑，找这种连自己都治不好的人来帮忙，有些可笑。

“姑娘不妨先说说所求何事。”许久未说话，陈小花嗓音有些嘶哑，心想如果用‘堂主’的脸来，怕又得挨鞭子了。

小姑娘紧握着拳，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陈小花静静地看着小姑娘陷入纠结，等小姑娘的目光再次回到陈小花脸上时，陈小花知道小姑娘已做出选择。

“我是羌泽娜瓦尔，西金国的七公主。”小姑娘自傲地扬起下巴，眉眼间散发着幼狮般的威严。

难怪这么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要抽人，家中确实有矿。

“公主！！！”一直假扮羌泽娜瓦尔父亲的男子惊讶地喊出了声。

“五叔，他们迟早会知道的，而且告诉他们会比较好。”羌泽娜瓦尔坐了下来，继续道：“他是我五叔，是我王族的大祭司。”

羌泽阿哒哒犹豫了小会儿，解下额头布带，露出祭司的图腾印记。

这么厉害的组合，应该不是出来踏青的吧，陈小花倒了杯茶漱口，但口中残留的药味依旧浓烈。

“半年前，我王弟在出行祭拜先祖的途中失踪，有人看到他被绑走了，我父王身体不适，无暇顾及，我寻着线索一路跟到大晏，花了不少时日才确定我王弟现在的位置，我要想办法把王弟救出来。”胸口有股热浪在翻滚，羌泽娜瓦尔深吸了口气。

“哪儿？”听起来是个简单活儿，陈小花眨眼问道。

羌泽娜瓦尔掏出一张地图，图中一处建筑被圈了起来。

“这里？！”程潇跟赵宇同时瞪大了眼，陈小花斜了他俩一眼，不管是哪，也不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咱们好歹也是江湖前三的夜鹰堂，谁来都能唬住他，不要露出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这是蒋世元在大晏的宅子。”赵宇犹豫地抬起眸。

蒋世元？哪个蒋世元？是江湖第一那个？还是某个同名同姓的普通人？空气沉寂下来，几双眼睛全盯着陈小花。

陈小花一拍脑门。

妹妹，你真不是为了出昨天的气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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