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见清心 第16章 道歉

“怎么了？”顾清和坐在文懿对面，从吃饭开始，她就时不时地抿唇偷笑。

“啊，没事没事！姐姐你多吃菜！”文懿给她夹了两片牛肉。

但女孩脸上的笑意不减。

什么事这么开心？顾清和心底疑惑，但文懿不愿说，她没过多纠结，轻松翻篇。

晚饭后，两人一同回办公室。顾清和以处理剩下的工作为名，故意和文懿错开时间离开，文懿心领神会，四下观望无人，在顾清和耳畔暧昧留下一句“姐姐，我在老地方等你”后，哼着小歌快速溜了。

热气还在耳边萦绕，倩丽的身影先一步消失在转角。

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顾清和无奈叹气，转身回工位，路过办公室的全身镜时，不经意瞄眼，却瞥见了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微微上扬的唇角。

处理完工作，顾清和离开学校，开车前往老地方。

路口红灯亮起，顾清和熟练操作，小型轿车稳稳停下。

望着前方不断倒计时的红灯，不知为何，顾清和胸口渐渐急速跳动，她感到莫名紧张。

之前不是没有过文懿先去，自己后到的情况，这一次和往常并无二致，但为什么会紧张？而在这紧张的情绪中，顾清和甚至品出了一丝期待的意味。

是因为太久没私下见面了吗？所以格外一次，便格外期待？

绿灯亮起，后方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顾清和回过神，深呼吸调整微微起伏的胸口，操作方向盘，前往许久未去的老地方，见那每日都能见到的人。

顾清和甫一进房间，面前便递来一杯温水，女孩笑意盈盈：“姐姐工作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嗯。”顾清和接过，略显拘谨地抿了一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适应这个之前每周一次的民宿。

文懿递过水杯后就急匆匆地跑回了厨房，紧接着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顾清和循声走去。

“姐姐你来的正好！”文懿套着一双烤箱手套，小心翼翼把餐盘端至餐桌上，笑着应道，“姐姐今天不是做...啊不，点了外卖给我吃嘛，外卖很和我的胃口，我就想着，给姐姐做一份我最近新学的甜点，也算是礼尚往来啦！”

蛋糕蓬松柔软，色泽鲜美，于暖黄灯光下散发着热气，蛋糕旁边还点缀着几颗草莓和芒果，摆盘精致，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可是...

顾清和婉拒：“不好意思，我不吃甜点。”

准确来说，她就没有吃甜点的习惯。

“蛋糕很小份的，姐姐试一试嘛！”文懿往前推了推餐盘，烤箱手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拇指来回搅动，既紧张又期待。

顾清和视线在女孩的蛋糕之前徘徊，思索片刻后缓缓启唇：“抱歉，我平时不吃甜食的。”

算是二次拒绝。

“啊...那好吧...”女孩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说不准是早就知晓女人不会吃的坦然，还是即便知晓仍要尝试却依旧落得同样结局的沮丧。

不过几秒，文懿便调整好情绪笑着道：“没关系，姐姐不吃就不吃吧，正好我也饿了，那我就吃了哈！”

顾清和却从中品出了一丝强颜欢笑的味道。

“嗯。”

她泡了一杯枸杞，坐在文懿旁边，看她小口吃蛋糕。

其实，也不是不能吃的...

顾清和在心底斟酌，小时候家教严格，不让多吃甜食，长大之后懂得饮食管理，久而久之，也就没怎么吃过甜食。

但她心底并非排斥，更何况这是文懿亲手所做，或许可以试一试？

可刚刚才拒绝，现在又立马转圜，顾清和有些拉不下脸。

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秀眉微微拢着，心中天人交战之际，文懿也不知是无意还是默契，突然说了一句：“姐姐不吃甜点的话，那要不要试试水果？”

话音落下，叉子叉着一小块芒果递到顾清和嘴边。

台阶送到眼前，再不顺下就是不合时宜了。

“嗯。”顾清和轻启朱唇，贝齿咬下芒果，汁水溢出，下一秒，甜甜的香味在口腔弥漫。

“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顾清和莞尔。

文懿不禁舒眉展笑，虽说水果不是她做的，但勉强来算，顾清和也算是接受她的心意了。

“还要吗？”文懿又用叉子叉了半块草莓。

“我自己来吧。”顾清和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叉子，反被文懿躲过：“没关系，你想吃哪种，我就夹给你。”

“好吧。”顾清和脸色微赧。

于是，摆盘的水果尽数落到了顾清和的腹中，反观蛋糕，文懿只吃了一两口。

水果的汁液有些许沾染嘴角，顾清和没有反应，文懿神情微顿，眼眸微深。

“姐姐，水果这么好吃的话，我也想尝一尝呢...”

顾清和看到流理台上还有未切的水果，主动请缨：“我去切水果。”

“不用。”文懿跟着她起身，作祟的小手悄悄溜到她身后，慢慢收紧，粉唇缓缓吐露，“吃这个就可以了。”

下一瞬，女孩偏头，轻柔的吻，落在了女人薄唇的嘴角。

轻轻的，软软的。

文懿伸出舌尖轻添水果汁液，一触即离。

顾清和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温热气息就已消散。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是挺好吃的。”文懿抿了抿唇，“姐姐坐着吧，我去切水果。”

“等等。”顾清和回过神来，拉住文懿的手腕。

她并未立刻开口，文懿也不催她，静静地陪她站着。

许久之后，顾清和轻轻：“我也想尝尝蛋糕的味道。”

“嗯？”

文懿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女人微踮双脚，吻上了她的下唇。

礼尚往来。

不同于文懿的一触即离，女人的薄唇含着她的下唇，轻轻地抿着，舌尖试探性触碰。

像在品尝，又像在撩人。

文懿福至心灵，登时明白她刚刚的话外之意。

姐姐她，学的好快啊...

亲吻的动作轻缓而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文懿的身心却越发灼热。

她应和着顾清和的节奏，给予回应，双手搂上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身，慢慢带离厨房，挪动到卧室。

“要洗澡吗？”顾清和稍稍拉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额头。

“做/完再洗吧。”文懿贴着她的唇瓣呢喃。

女孩眼神深邃，眸光流转，似是含着不必言明的欲色。

顾清和眼神渐热，胸腔微微起伏，她终于明白来之前那股紧张是为何。

是为眼前触手可及的心动情人，更是为接下来的身心交融。

窗外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发根沁出汗水，全身酥软恍若置身云端之际，顾清和望着窗外，只觉今晚的月色真好。

许久之后，房间内灯光熄灭，声音渐渐平息。

顾清和侧躺在床沿，乌黑长发如泼墨，洒在纯白色大床上，雪纱睡衣领口微敞，胸口因着小口喘息而起伏，月色掩映下，隐约可见诱人的弧度。

文懿眼眸半阖，心思迷离。

她刚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自进入卧室以来，已经过了六个小时。

是因为太久没有做，所以便格外粘人缠绵吗？

文懿不知道，她现在脑子混沌，思绪皆系在身下清纯可人却又风情万种的女人身上。

不应该怪她粘人，亲吻女人雪白侧颈之际，文懿心想，要怪，就应该怪她。

是她今天主动带便当的，是她答应要来民宿的，是她主动打破冷战的，是她在自己心灰意冷之际，再次点燃自己内心的希望火苗的。

她怎么可能抵抗的了？

所以，都怪她。

文懿作祟性地咬了一口女人的雪肩，内心默默将所有责任推给了眼前尚处在余韵中的女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文懿终于停下了动作，背抱着顾清和，脑袋紧紧贴着她的颈窝。

“姐姐，我想和你说三个字。”身后忽而传来闷闷的声音。

顾清和心底忽而咯噔一下，出声：“小懿，别说。”

她虽不看电视剧，但多少知道情侣间的套路。

可套路的落点在于恋人间的情趣，不该是她们协约情人的床笫之欢。

“为什么？”文懿撑起身子，嗓音染上委屈，“姐姐连道歉都不愿意听吗？”

顾清和转过身：“道歉？”

“嗯。”文懿坐直，双手乖乖放置在大腿上，诚恳道，“我想和姐姐说一声对不起。”

顾清和疑惑，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在预期之内。

她慢慢坐直身子，面对着文懿：“为什么要道歉？”

文懿放置在大腿上的十指微曲，明明私下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退缩，她静默许久，在顾清和的注视下调整呼吸，而后缓缓吐露：“之前食堂一事，是我任性了。我不该和姐姐赌气，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好好吃饭。”

原来是这三个字，顾清和回过神，清除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女孩的细发，温声：“你没有错，不要道歉。”她语气稍顿，继续道：“是我当时说的太突然了。”

害怕旁人的看透，更害怕隐秘关系的暴露。

文懿抚上她的手背，细细摩挲：“其实当天回去之后，我就想找姐姐道歉和好的，但是...”

许久没有下文，顾清和出声：“但是什么？”

文懿努了努嘴，小声：“但是我拉不下脸...”

少年人的面子，在情爱冷战面前尤显得格外重要。

顾清和失笑，她挪动身子，靠近文懿，唇瓣缓缓贴近她的耳畔：“那这一次，就由我来主动吧。”

文懿愕然，窗外月光盈盈洒在女人光洁的侧脸上，细腻柔和，宛如星空降临的女神。

“姐姐？”

“小懿，抱歉，我承认，那次食堂，我提出不再一起吃饭，除了有个人习惯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害怕旁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果然是这层原因啊...

“可是！在旁人看来，我们只是同事间吃饭而已！”文懿忍不住辩驳。

只有心中时时关注那份协议，才会时时在意这层特殊关系。

“不，会有人注意的...”

也许旁人漫不经心的一次提及，就可能成为有心人窥探两人关系的契机。

不知为何，顾清和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意味。

“姐姐？”

“没事。”顾清和快速轻眨长睫，压下心底的酸涩，她转移话题道，“这一段时间你一直在吃速食和方便食品吗？”

虽不想承认，但文懿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顾清和缓缓叹出一口气。

文懿看不得她忧愁的模样，连忙找补：“我以后不吃方便面了，之后我会乖乖去食堂吃饭的。”

“嗯。”

女孩的保证颇有成效，顾清和眉宇渐渐舒展，弯唇浅笑，甚至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乖。”

难得看到女人如此放松的神态，文懿趁机：“那姐姐之后还能和我一起吃食堂吗？”

顾清和隐有犹豫。

文懿连忙：“我保证，关系不会暴露的，我...会注意公共场合和姐姐的距离的，只是一起吃饭！”

女孩的承诺真挚而诚恳，文懿的眼底却满是无奈和心疼。

她这是又给自己上一层枷锁啊...

复杂情绪交织下，顾清和答应了文懿的请求。

望着女孩喜悦的面容，顾清和在内心自省：错的不是文懿，该道歉的也不是文懿，犯错的，该道歉的一直是她自己。

那个禁不住女孩吸引，不管不顾和她在一起，却又立下苛刻协约的自己。

可她没办法，她没法破除牢笼。

她只能拉着女孩一起沉入深渊。

2023即将结束，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愿新年胜旧年！祝宝子们所念皆如意，未来皆可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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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