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峡谷之中多的是石壁,谢虞飞到一半便停在一石壁上,躲进一山洞中。
谢虞从未见过如此情势,入眼皆是触目惊心,林遥满身是血,侧腰上血肉翻飞,鲜血汩汩而下,嘴角处殷红的血沫汹涌流出。一时之间他慌了手脚,浑身颤抖,只在嘴上默念,怎么办怎么办,不能乱不能乱。
他这才知道心上刀绞之刑也不过如此,这个从小他就相识的人,一直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总是挡在他身前的人,此刻奄奄一息,命在旦夕。假如失去他,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想象,只一味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保住他的命。
林遥似乎是想安慰谢虞,从喉管断断续续艰难挤出:“没...事,别..怕。”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抚摸谢虞的额角。
谢虞将林遥扶至一平坦的石快上倚靠洞壁坐下,将自己外袍脱下撕成碎布堵住腰间的伤口。林遥挨了孙人杰那一掌,探听经脉便知已形成内伤,怕是五脏六腑均被伤及。林遥已说不出话,谢虞便在他身侧坐下,按住侧腰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哽咽着说,“林遥,林遥,先止血我再给你渡一些内力,你先别睡。”
“别..哭。”林遥说不出话,只做了个嘴型,想伸手抚掉他的眼泪,但那只手绵软无力怎么也抬不起来。谢虞见他如此,便将整张脸靠在他肩头蹭了蹭似是要将眼泪擦干,“我不哭,我要照顾你。”
谢虞果真不哭了,与林遥相对而坐。林遥双眼微张扯着嘴角,紧紧盯着谢虞,钝痛源源不断地传来,心口却涌现一丝甜蜜。他浑身瘫软着,心却从未如此有力地跳动过。
许久鲜血止住,谢虞便盘腿而坐,双掌抵在其背心,一股暖意自掌心涌出,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注入林遥体内。林遥感觉到受损的经脉逐渐修复,像是被温水沁润,原本涣散的气息重新凝聚。
谢虞已筋疲力尽,快要到临界点,便停止输送。只见林遥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多了些红润,呼吸声也更规律、有力。林遥见他满头冷汗大口喘气,心疼地伸出手抚摸他的侧颊,“傻小子,一次最多只半刻钟,多了会反噬。”
“还不是为了你,不许说我傻!”
谢虞笑道,“你可以说话了?”
他喜出望外忍不住一跃而起,“我去弄点清水来。”
“陪我坐一会儿。”
林遥又挤出一句,谢虞便听话地坐在他身边。
“刚刚我真的好害怕,你就这么...”
眼泪又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下,谢虞想起几个时辰前的形势心有余悸,强撑至此,知道林遥情况已大好,这会儿终于将那口憋着的气吐出,恣意哭出声来。
似是安慰自己,他又小声说,“还好,还好。”
林遥勾着嘴角,声音还透着虚弱无力,“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为我哭,会记得我?”
谢虞即刻反驳,“不许这么说,你不会死的。”
见林遥直勾勾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许久又说,“嗯。”
林遥又问他,“为什么哭?”
红绯即刻染上脸颊,他低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救了你?”林遥着急追问。
“不是,林遥,我喜欢你,与其他的事无关。”
他又想起当初他骗他说出的违心之言,于是接着说道,”林遥,不论你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无论你有没有救我,我都喜欢你。”
伤口的钝痛还在作祟,脸色苍白如纸,可在听到谢虞的肺腑之言,林遥整个人忽然一震,心里源源不断涌出快意,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笑意从眉梢溢出,他那张寡淡的脸终于多了些许色彩。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枚剑穗,纯黑的剑穗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冷峻,配以如意结与流苏也无法改变原本的沉闷。谢虞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当初丢在树下,从前他偷藏着的属于林遥的剑穗。
谢虞满眼是泪,林遥将剑穗交给谢虞,“我也喜欢你,喜欢得发疯,对不起。”
谢虞攥着剑穗,握着林遥的手,避而不答反而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林遥点头,谢虞扑进林遥怀里,林遥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他,谢虞将头靠着林遥肩上,滚烫的脸贴着冰凉的脖颈,泪水不停流下,流进脖颈处,钻进他的心里,许久只听见林遥平静地说,“等回去,我就娶你。”
“嗯。”谢虞轻柔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
他们在这山洞里疗伤,白日谢虞林遥一起打坐修炼内力,饿了捡些野果子吃,渴了喝些溪水,入夜便一同入睡。如同在世外桃源,日子过得像江水里的云影、山涧的溪流,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出日落、朝朝暮暮。
二人就这么囫囵过了一阵,林遥腰侧的伤口愈合,被震碎的经脉还未完全恢复,但已可提气练功,只待时日便可完全恢复。
在山间住久了,早就忘了人世间的烦心事,只是心里还记着下山前哥哥派给他们的任务。这几日谢虞面上时常露出焦急之色,只是见林遥十分舒心的模样,不忍开口。林遥看在眼里,于是主动提出须想办法出这山间。
“是时候该出去了,再不出去你爹娘哥哥该着急了。”
林遥将谢虞揽在怀里,谢虞披头散发靠在林遥胸膛上,林遥双手轻轻缕着他的长发。
“嗯。等办完事我们就回家。”
“好,日后我们不理这世间俗事,浪迹天涯好吗?”
他不忍说出口,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分去他的关心他的喜欢,只想他们单独在一起过一辈子。他说不出口,他知道爹娘哥哥、甚至是他眼中世间俗事,所有的人间正道在谢虞心里的分量。
谢虞将脑袋紧贴林遥的胸膛,听着他心脏有力地跳动,满心满眼的欢喜,“你去哪我就跟着你,我们快意恩仇,所到之处必行侠仗义。”他顿了顿接着说,“每年回来见爹娘哥哥师兄至少四次,可以吗,在他们的生辰。”
“好。”林遥将他揽了揽,力度大到仿佛要将他融进骨血,将他变成他的一部分,仿佛这样他就能得到全部的他。
谢虞忍不住抬头吻上林遥,林遥如同初嗜血无法自控的野兽一般,将谢虞整个人抬起,他一手搂住谢虞后背,一手捧着他的侧脸,极用力地回吻。谢虞被亲得瘫软,全身乏力只能完全依托于林遥手臂。
林遥仔细认真地轻抚他的侧脸,仿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这精心雕刻的线条,一路拂过纤瘦白皙的脖颈,轻轻拉开衣袍,露出一片春光。他向下看去眼中一沉,深吸一口气,低头一路吻下。
“怎么这么好看?”
月色下,莹白的**一点点染上绯红,再点缀上他新弄出的痕迹,美得像是一幅画。他发了疯上瘾了一般,不断加深那些暧昧的痕迹。
“林遥,你...”
情动之处,他说不出话,只断断续续嘤咛,但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人连人带声悉数吞下。
林遥将自己的衣服摊开在石壁上,抱起谢虞平放之上,欺身而上跨坐在两侧,腰侧的伤口已生出一道粉色的疤痕,月光下格外刺眼,谢虞忍不住伸手抚摸,“还疼吗?”
林遥愣神,见他此刻竟还惦记着自己的伤口,心里即刻间又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片柔软:“不疼。它见证了你我相爱。”
“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甜?”
谢虞还未说完,那人就已恶劣地分开他的腿趁虚而入。
谢虞被撞地有些失神,意识里已全是流水迢迢、是鲜花簇拥、是月色朦胧,是那人俊美的脸、坚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许久他又将他转过来,教他完全仰在他怀里,长发如瀑,缠绕在他胸膛上、脖颈间、肩背上,他抱着他不断冲击,完全沉沦在这片温柔里。
那夜山间的风带来溪水的清甜略过少年们的心上,皎洁的月光见证着肢体的交缠,暧昧的声响伴随着虫鸣鸟叫撞碎了天地之间的谧静。一夜无眠,溢出的爱意与月色一同被收藏,放入少年人的心里,埋在一片隐秘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