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34章 34

艾悠说要把机子租出去的时候，离氏也在一边听着。懊恼的跺了跺脚，要早知道，这爆米花机子还能租，她今天就不去做爆米花了，那可是二十个铜板呢。

想着钱都花出去那么多了，一咬牙，在大家还议论纷纷的时候，离氏便跟在艾悠身后，在半道上就花钱把爆米花机租了回去。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起，离氏便叫醒了一家老小，离氏今年五十有四，膝下有三女四儿，四个儿子早已出嫁，三个女儿早就成婚，大孙女即将成家。

因着离氏两人身体还健壮的缘故，家中还未分家，将近一千平米的农家小院中，住了祖孙四代人，整整二十九个人口。离氏在院落中一吼，各个屋子内都有了动静，不到一会儿，出了嗷嗷待哺的婴孩，一家老小都集中在了院子里。

离氏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把昨晚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老大家的留家里照看着小孩，老大你负责在村里烤爆米花，要是村里人来买，和昨天一样就好。烤的话，五文钱一炉，卖的话，就原味的，三文钱一斤！”

老二一家，等会儿爆米花出炉后，你们就挑着担子到周围几个村子里叫卖，单卖原味的就好，一斤玉米能换半两爆米花。

老三一家，你们带着昨天做出来的甜味米花和原味米花去县城里卖，甜味的2文钱一两、原味的一文钱2两。记着，做买卖声音要大、叫得要响亮，要走街串巷的卖、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给人尝尝；要是人围得多，可不能让人尝，你一颗我一颗的，没做买卖呢，就全送人了。”

离氏也没法子，大孙女眼瞧着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家里人员多，屋子少，硬是空不出一间用来成亲的婚房。加上家里几个女婿也逐渐不满起来，离氏便想着分家。

可分家哪有那么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家里的田地就那么多，老大得了大头，老二、老三分到的就少，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老三家的饿肚子啊。

这不，之前，艾悠说教大家做豆腐的时候，他让家里的女人都去学了，也都学会了。第二天就尝试着做了十几斤去售卖，开始两天的确赚了钱，可后来，村里人都做出了豆腐，都拿去集市、县城售卖后，豆腐价钱大跌，就连脚程钱也赚不到了。

再后来，他见着村长和艾信发家卖凉粉挣了钱，便去找艾悠买方子，还是晚了一步。

他是想过买其他方子，可就下不定决心，怕新吃食不受欢迎、卖不出去；怕上当受骗；怕做亏本买卖。这不，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在他吃到爆米花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赌一把。

离氏家的三女儿，名叫艾小陶，娶了个懒夫郎，名叫来花，嫁到艾家村后，大家称之为花氏。

这一天，艾小陶挑着四麻袋的的爆米花，带着自家的夫郎和家中大女儿赶去县城。

守在门口的小兵见着艾小陶挑着担子，一边放着两个大麻袋，怎么看怎么怪异，挑了四个麻袋，那扁担都不见弯一下，眉头一皱，铁矛一挡，把人拦了下来。

“叫什么？哪儿的人？麻袋里放了什么东西？”

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花氏身子一抖，腿发软，干着嗓音，扯了扯自家娘子的衣摆，一脸的紧张。

艾小陶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我叫艾小陶、艾家村人，麻袋里放得是爆米花。”

小兵一听熟悉的口音，是本地人没错了。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用铁矛拍了两下麻布口袋，接着道：

“爆米花是什么东西？把袋子打开，我要检查。”

艾小陶一听小兵的话，麻利把麻袋解开，露出里面微黄的球形爆米花，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官爷，就是自家做的点小吃食，不值钱的。来尝尝，天寒地冻的，官爷辛苦了······”

边说着，艾小陶夫郎直接捧了好大一捧爆米花给守门的小兵，小兵见着有便宜占也没拒绝，把前面的衣摆一撩，接住了一兜子爆米花后，笑眯眯道：“进去吧、进去吧。”让艾小陶一行人顺利进了城。

收了好处，小兵也没有独占，一人一把爆米花，也就五六粒的样子，咔嚓、咔嚓几下就吃完了。末了，还不忘点评几句：

“挺好吃的，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

“一点也不经吃，一口下去就全没了！”

这边，艾小陶进城了以后，谨记父亲的叮嘱，摆摊得要摊位钱，最好就是沿街叫卖：

“又香又脆的爆米花，好吃好看的爆米花，卖爆米花咯。”

叫卖声倒是引来了几人的目光，不过也就是随意的憋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大女儿见了，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娘，这样不行，大家都不知道爆米花是什么。”

“那怎么办？”

艾小陶也着急，可想不到办法，她们卖豆腐的时候，只要一出声，想买的人一下子就来买了，

“娘，要不我们改个名字，直接叫玉米花，你就说玉米花5文一斤，要是有人听着好奇，停下来、过来问，指不定就会来买了。”

大女儿出主意道，要是她听别家叫卖爆米花，对于陌生的食物她首先是观察，要是说玉米花，她则是会好奇，为什么叫玉米花！是玉米做的吗？要是有人来问，以娘的口才一定能卖出去的。

“那我试试。”

“卖玉米花喽，玉米花、又香又脆的玉米花，只要五文钱一斤，便宜卖喽。”

这不，换了一种叫法，听见的人都会停上两秒，交头接耳的。艾小陶瞅准机会，拎着一小袋爆米花上前去，笑着询问：

“婶子，要不要买点玉米花给家里的孩子吃，只要五文钱一斤哦，这么一大袋呢，这东西一点都不压秤。”

行人见状，有的摇摇头、有的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有的人好奇，也不拒绝，反倒是低头瞧瞧玉米花，询问了起来：

“这东西叫玉米花，和玉米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东西就是用玉米做出来的。”大儿子也不瞒着，直说道。

“哟，玉米也就两文钱一斤，你这直接翻了一倍多，贵了、贵了。”妇人开口道。

艾小陶一听这话，便觉的有戏，急忙解释道：

“婶儿，玉米花一点儿也不贵，你想想，现在小孩零嘴就没有少于十文钱的，那些东西还压秤，一斤下来也就七八块，我这玉米花有这么一大袋呢！别看这玉米花比玉米贵，但一般人可不能把玉米做成这样，这可是技术活。”

说着，还拿出一粒玉米花让人尝尝味道。行人一口下去，确实又香又脆的，再瞅瞅一斤有那么一大袋的玉米花，想想，还是买了。

“那行吧，给我来一斤。”

艾小陶见老大妈那么爽快，穿着也是新衣，也不急着上称，笑着应道：

“哎，那婶儿想要原味的还是甜味的。原味的米花五文钱一斤，甜味的米花放了油、放了红糖，得两文钱一两呢。”

老大妈一听，更是来了兴趣，“哟，一样的东西，这价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呢，让我瞧瞧甜味玉米花什么样子的。”

“婶儿，你瞅瞅，这里面红糖是放足了的。闻着都一股子红糖的甜味，上面还能摸出油花来。婶儿你想想，那卖冰糖葫芦的，一颗果子一文钱，我这甜味的米花儿，一文钱能有七八十颗，都能串十多串玉米花儿了，还能一直放着不会坏。”

别说，被艾小陶这么一算，老大妈顿时不觉着这东西贵了，一挥手，也买了。

“那行吧，给我来一斤原味的和半斤甜味的。”

“哎，我这就给你上称，婶儿，你瞅瞅，就量绝对够。多了的，就当送婶儿的了，这第一单生意，开门红嘛。”

老大妈看不懂称，但还是瞧了一眼，这东西卖得也欢喜，一听还有送的，顿时眉开眼笑，连连说道：

“你这小姐儿不错，婶儿，我一定帮你宣传、宣传，以后买玉米花就来你这！”

“好嘞、谢谢婶儿。婶儿慢走。”

艾小陶笑着送走老大妈，把十五个铜板都交给了自家夫郎。

花氏见着人走远了，听不到声音了，这才板起了一张脸，教训起自家娘子来：“东西怎么能白送呢，忘记爹说的话了吗？”

“娘，爹还说见着有钱人主动给人试吃呢。刚才那位老婶穿的可是新棉衣、手掌都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再说了，我送的是原味的，连一钱也没有，就几颗玉米花的事。”

两人正说着，准备换个地，就听见有人叫，一转头，就见刚刚那老大妈又来了，还带着几个人来。

“等等、等等，卖玉米花的小姐儿，你等等。”

花氏一下脸色就惨白，“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不会是觉着东西不划算，后悔了，找人来收我们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跑啊。”大女儿也跟着瞎着急。

艾小陶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就算隔着那么远，她也看的出来那婶子是笑着的，谁会去找人家麻烦，还会笑的！

见人靠近了，艾小陶迎了上去，笑着道：“婶儿，你找我什么事啊？是刚刚的玉米花有什么问题吗？”

婶子喘着粗气，连连摇头：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我家离着近，回到家几个朋友见我买了新奇的吃食，也想买，我就把人带来了。”

不得不说，艾小陶很有做奸商的天赋，一看爆米花有市场，立刻把爆米花的价钱上涨，还不忘叮嘱一家子人：“走，给你们买鸡腿吃。记得回去别乱说话，多出来的铜板都是我们的私房钱，知道不。”

老二一家去的是周边的村落，因为能直接用粮食换取爆米花的缘故，收获也挺高的，才一天的时间，就换回了一麻袋的玉米粒。

夜晚，离氏把一大家子人集中在一处，清点起一天所得。

老大第一个开口，把铜板都拿了出来：“今天村里人烤了5炉，原味的卖出了12斤，总共61个铜板。还有12斤黄豆。”

老二接着应声道：“我刚刚把粮食上称了，今天跑了三个村子，玉米粒有132斤，豆子有34斤。”

老三接上，“甜味爆米花全都卖完了，我这总共有368文。”

离氏听完后，心里有了成算，他今个儿拿出了150斤玉米粒，加上红糖和油钱的支出总共77文，租机子的30文，挣的铜板也有200出头。

“我把爆米花机子又租了五天，等老二家的把周围村子都卖上一遍，我们就收手。”离氏咧嘴笑着，开口道。

“爹，这玉米花这么挣钱，咋卖上几天就不卖了呢。”老二着急起来，这钱挣得越多，分家的时候，才能分到更多啊。

“你以为这东西是凉粉呢，可以见天的吃。这玉米花不能当饭吃，一斤能放好久呢。要是继续做这门生意，不光租机子的钱不够，还得倒贴出去。”

离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马上要分家了，要是现在做了这门生意，到时候不好划分。

大家听了，都沉默了下来，这玉米花刚出来，大家都涂个新鲜，买的人也多。等再过上几天，也就挣不了什么钱了。

第二日，老三一家从村子出发，往县城里赶。

走到半路，瞧着四下无人，花氏这和自家夫郎说起了秘密话：

“小陶，你说爹昨晚是什么意思啊？爆米花的生意明明能挣钱，是个长久的买卖。他做什么说不做啊，明明你都谈下来一桩买卖了，他也不同大家说。“

“你这榆木脑袋，娘这是向着我们，为我们好呢。”艾小陶乐得直哼歌。

花氏一听，眉头皱了皱，还是不明白：

“这都不让我们赚钱了，怎么的还是为我们好啊。”

艾小陶胖胖的脸上堆着肉，笑道：“爹又没说不让我们做生意，只是不让我们现在做罢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这死鬼，说话也不说明白点，就知道让我猜。”花氏不乐意了，扭了扭腰，掐了一把艾小陶。

“你啊，这脑子笨的，也就一张脸能看了。”艾小陶抱怨着，解释起自家老爹的用意来：

“这玉米花生意现在是三家一起做的，要是分家了，这生意分给哪一家都不合适。爹就想着，现在赚一笔就撤，到时候家一分，让我们家自个儿做爆米花生意。你也瞧见了，爹可没把我谈下来的生意在家里说，爹这是关心我，给我留条路子呢。到时候，家一分，我们就算不下地，见天的也有银子收。”

“原来是这样子啊，高，咱爹的主意就是高！我前个儿还想着分家后站怎么办呢，现在好了，就算分家了，咋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花氏竖起了大拇指，嘀嘀咕咕的，嘴上算起了账：

“一天能送五斤甜味玉米花到戏楼，就按一斤二十文的收，五斤就是一百文钱，刨去成本，也能赚个五十文。在减去一天三十文的租赁费，还剩二十文。”

花氏这么一算，又觉着划不着起来：

“哎，好不容易有门赚钱的生意，单是租机子就去了一半多。”

“唉哟，我就说你傻吧，戏台的生意要是成了，那每天就有50文的固定收入，一个月就有一两半的银子。我们还干嘛租爆米花机，直接买一个不就得了，还能一直用，这钱两三月也就挣回来了。”

“这、这不好吧，这爆米花机子是艾悠想出来的，再说了，你知道这机子怎么做的吗？”

艾小陶可不管这些，直言道：“杨柳县就一家铁匠铺，悠子婶既然找人做出来一台机子，那肯定能做出第二台来。哪儿会有人放着银子不挣呢，悠子婶之前还说过一个方子卖五两银子，这明摆着想坑我们的钱，这机子明明三两银子就能做出来。”

“据说方子都是艾悠在天上的时候看书得来的，我们这样子做，天上的神仙会不会不高兴啊。”花氏轻声说着。

“神仙能让悠子看到方子，肯定都是好人，我们只是想过好日子，神仙肯定能理解。”艾小陶犹豫了两秒，想挣钱的心思还是占了大头。

“再说了，爹可偷偷给我了一两银子呢，让我今天进城后，去问一问铁匠能不能做出爆米花机子，这白来的银子，不用白不用。”

很快的，爆米花的以及其快速的状态在县城火爆起来，继卤肉、凉粉之后，成为大家口中的新谈资，出门在外都要放几颗爆米花，才有面子。

五天后，离氏把爆米花机归还了艾悠。当天下午，离氏一家在艾家族老的见证下，分了家。

离氏大女儿艾小成，娶了夫郎宁氏，膝下有两女四男，分到了家中六成的田地和两间房和三十多两银子、还有若干的家具物什；

离氏二女儿艾小风，娶了夫郎文氏，膝下有四女三男，分家了家中两成田地、两间房、三十多两银子、还有若干的家具物什；

离氏二女儿艾小陶，娶了夫郎花氏，膝下有一女两男，分家了家中两成田地、两间房、三十多两银子、还有若干的家具物什和私下若干的补贴；

晚上，离氏二女儿艾小风把分到的银子交给了自家的夫郎。

漆黑的夜里，艾小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边上的夫郎被吵醒了好几次，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开口询问道：“这么晚还不睡，有什么心事吗？”

“哎，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家了，连个好年也没过上。家里以后怎么过啊。”

文氏一听，有点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不想分家？你又不知道我在这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姐夫是爹的侄子，爹最喜欢大姐夫；三妹是娘的老来子，连带着三妹夫地位也高。就我们两夹在中间，干最苦、最累的活计······”

“停停停，别说了。我没不想分家，我是怕孩子们吃不饱饭，你也瞧见了，我们孩子最多，可家里的田地就那么多，大姐占了大头，我和三妹一人只分到了六亩田地，我们有七个孩子，两个大人，你说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哎，这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家里的银子是平分的，有三十多两呢。”

“钱再多还是不能换成田地，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就连艾家村唯一的官儿，也没有能力在杨柳县置办大量的田地，只能零零散散的高价收购而已。她一个升斗小民就更不可能买到田地了。

艾小风又是一个翻身，正对着自家的夫郎，出声询问道：

“你说，我们继续做爆米花的生意怎么样？”

“啊？爹不是说了吗，这门生意长久不了，后面也赚不了什么钱了。”

“赚还是能赚一点的，只是没有这几天多罢了。我是想着，悠子也不打算做玉米花的生意，我们直接把她的爆米花机子买回来，那机子是铁做的，能放很久，不管是当做传家宝、还是到时候转卖都亏不了。”

艾小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也是没办法了，再过两年，家里的孩子便会陆陆续续成年，不管是嫁妆还是彩礼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艾小风话语落下，空气中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好一会，自家夫郎的声音响起：“你做主便好。”

第二天，艾小风在公鸡咯咯打鸣的声音中醒来，又想了一早的时间，还是下定了决心，往艾悠家赶去。

另一边，艾悠得知了艾小风的来意后，思考了两秒道：

“机子可以原价转让给你，能让我烤最后一炉爆米花吗？”

艾小风觉着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拒绝，点头道：

“现在钱还没付，这机子还是你的，你想怎么烤都可以。”

艾悠笑了笑，“那还得麻烦你等我一会。”

说着，艾悠拎着机子进了厨房，一刻钟过去，只听到厨房内‘砰’的一声，伴随着开盖的响声，艾小风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奶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散开来，不由得多嗅了两口，伸长着脖子往厨房的方向看去。

艾悠端着新鲜出炉的爆米花从厨房走了出来，把盘子端到艾小风面前，“尝一尝，味道好不好。”

艾小风原本就好奇，艾悠一开口，当即拿了一粒，啊呜一口吃了下去，新鲜出炉的爆米花，热气还未散去，又脆又香，还自带这一股奶香的气息，加上微微的甜味，好吃又不腻。

这味道太不可思议了，在她的印象中，只要是奶都有一股腥气，难喝得要命，白送都不会有人要的那种。

可现在，此时此刻，她吃到的带有奶香的爆米花，没有一点儿奶的腥味，多了几分奶油的香气，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爆米花明明加了奶，可一点儿也没有潮湿、更没有发软，反而是更脆更香，比红糖味好了不知多少。

艾小风看向艾悠，声音中带着迟疑：“悠子，你这是？”

艾悠也没有废话，“这是奶油味爆米花，方子五两银子一份，你看看需要不。这爆米花机子很容易仿制出来，但秘方只有自己知道。”

从铁匠说她只能做一个爆米花机子出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从机子上是赚不到什么钱了，还是得从方子入手。

她从铁匠铺出来，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订制爆米花机子的钱赚回来，这不，就想到了奶油。

在她生活的这个地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去除奶里的腥味，都没有喝奶的习惯，更加不知道制作奶油的方法，不管是去除奶腥味还是奶油的制作法子都算是秘方，比爆米花机神秘多了。

艾小风闻着空气中的奶香味，心中犹豫了，“这么大笔钱，我做不了主，你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说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两半的银子，带走了爆米花机。

虽然分家了，也确定了宅基地的位置，但房子一时半会也盖不出来，艾小风一大家子还是住在一个院子里面。艾小风拎着爆米花机回去时，好几双眼睛都瞧了过来，文氏更是满脸的担忧、欲言又止的。

察觉出气氛不对，艾小风小声询问自家夫郎：“这是怎么了？大家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三妹从房间里出来，满脸都是高兴劲，视线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艾小风手里拎着的爆米花机子上，艾小陶一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得意劲：

“二姐，你想做玉米花，找我借机子就好，你和我是亲姐妹，肯定比悠子那儿便宜。”

“啊？找你借？”艾小风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三妹话中的意思。

“对，找我借。我在县城里订制了爆米花机子，刚刚才拿回来的。”艾小陶笑着道。

艾小风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爆米花机子，有点尴尬的道：“不用了吧！我这、也买了一台爆米花机子。”

艾小陶听了，脸色微变，笑容有点维持不下去，询问起爆米花的事来：“二姐，你也打算做爆米花的生意啊？这机子是悠子婶的那一台吗？花多少钱买的啊？”

艾小风同三妹寒暄了几句，在自家夫郎幽怨的目光中，结束了和三妹的对话，进了房间。

房间内，自家夫郎满是抱怨的声音响起：“早知道三妹家也做这门生意，我们就不搀和了。我和你说，你那三妹心思深着呢。那爆米花机子一时半会可做不好，她肯定早就定了那机子了。”

“你别这么说，三妹打算好做爆米花生意的话，早做打算也是应该的。”艾小风开口道。

“这能一样吗？你才刚回来，没听到你那三妹说的话。三妹可说了，她和县城西街的戏楼老板谈了生意，每天都能往戏楼送爆米花。你说，这巧不巧，三妹家才刚买了新机子、生意就主动找上门！我就说，前两天，三妹为了分家的事忙前忙后，很不对劲，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我看啊，戏楼的生意她们肯定早就谈下来了。不想让我们搅合，这才急着分家。你可没看见，大姐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黑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房间门被敲响，门外，离氏的声音响起。

艾小风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离氏，疑惑的开口道：“爹，有什么事吗？”

离氏朝屋内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爆米花机子上，“我听你三妹说，你也买了个爆米花机子回来，就来看看。哎，这机子好几两银子呢，你们一个、二个的，家一分，就知道乱花银子。小风，你听我的话，把这爆米花机子退回去，想做爆米花的话，可以找你三妹拿，都是亲姐妹，不收你钱。一家子人，一个爆米花机子就够用了，不用浪费钱。”

“爹，你知道的，我家孩子孩子多，为了孩子，我也要做爆米花生意。对不起，爹，你回吧。”

艾小风拳头紧握，低着头，错开了离氏的目光，声音中有几分的低沉。

离氏叹了一口气，解释起来，“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又何必做同你三妹一样的生意，把关系弄僵了呢；做生意的法子千千万，你花那么多钱买了爆米花机子，还不如添点钱在悠子处重新买一个方子呢。”

“爹，你这话应该和三妹也说一遍。”

艾小风闷闷的开口道，五两银子呐，她不敢冒险买一个新的方子，买一个全新但不知道有没有市场的食物。

“老二，我只是担心你，你刚回来，怕是不知道，你大姐家在县城已经有了生意，你只能在周围的村里走动，乡下挣不到什么钱的，怕是连这机子的钱也赚不回来。”

离氏说着，艾小风有几分感动，连忙道：“爹，只要有收入，机子的钱总能赚回来的，一年不行就两年，有个长久的买卖，总是不亏的。”

离氏闻言，想说什么，可看了眼二女儿的脸，还是离开了。

房间内，文氏眉眼间满是忧愁，“爹说的有几分道理，三妹家占了先机，把生意都谈下来了。我们要是做这买卖，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本。”

“我这儿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得花点银子。悠子那有一个方子，奶油味的爆米花，味道不错。要是，我们买下来······”

“这才花出去三两半，都没见挣钱呢，你又想买方子，我手里的钱可禁不起你来造。”

艾小风也有自己的想法，“悠子说起方子时，我只是有点心动。可现在，我是真想买下来，你刚也说了，三妹把甜味爆米花两文钱一两订给戏楼，加上原味爆米花，一天也能挣七八十个铜板呢。要是我们也有方子，也可以找茶馆、说书的地方谈生意，这县城可不止一处戏楼。”

“那我们也能把甜味米花卖到戏楼去，干嘛要多花钱买新方子。”

文氏不解，她们也能做出甜味爆米花，再不济也可以便宜点卖出去，只要有的挣就行。

“你觉着甜味爆米花值20个铜板一斤吗？”艾小风询问道。

文氏停了两秒，还是实话实说道：

“不值，就算加了糖，一斤爆米花的成本也能控制在8个铜板左右，20文太贵了，我们卖的话，可以再便宜一点，没必要买新方子。”

“不，我们不能降价，我们降价了三妹怎么办？三妹可是按照二十文一斤把甜味米爆米花订出去的，我们一降价，三妹的生意肯定要黄，她岂不是恨死我们。”

“三妹、三妹，艾小风，你搞清楚，现在我才是你的家人，我们还有七个孩子要养。你这么为她着想，她呢？前两天家都还没分呢，你以为三妹订制爆米花机子的钱是哪儿来的？你以为爹之前为什么不想我们做爆米花的生意？”

文氏说着说着，便小声抽噎了起来。艾家村是杨柳县远近闻名的富村，他能嫁到艾家明明应该满足的，可他看着因为爹娘偏心的缘故，自己的孩子穿着没老大好、吃着没老三的好，他就委屈。

“哎，你怎么就哭了呢，我没那意思。我是想说，三妹能买到爆米花机、那别人也能买到、爆米花很容易就做出来了。你想想豆腐的事，现在艾家村很多人都做豆腐拿出去卖，豆腐都降到了两文五文钱一斤了。

做爆米花的人一多，爆米花肯定得降价，甜味爆米花现在价格越高、到时候跌得就更厉害，我们没必要现在降价，惹得三妹不高兴、爹娘也不高兴。

要是我们有奶油味爆米花的方子，就不一样了。甜味的爆米花别人容易做出来，可奶油味的一般人可做不出来，有了奶油味爆米花，到时候，我们就有招牌、也不怕爆米花会降价了。”艾小风说着。

文氏听着，抽噎声渐渐停止，她们这儿，不管是羊奶还是牛奶都不贵，成本倒是能控制下来，半响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买，我这就给你拿银子去。”

傍晚十分，艾悠又做成了一笔生意，艾悠把银子上手一掂，确认无误后，把人领进了厨房，亲自教了起来。

“现在大冬天的，我只买到了羊奶，只能用羊奶做了，羊奶有腥膻味，想要祛除腥膻味，只要煮羊奶的时候放入杏仁就好；还有牛奶，也有一股很淡的腥气，煮的时候滴上几滴醋就好。”

艾悠很认真的教导着，制作奶油爆米花的奶油有很多种，她教的是相对来说简单的一种。

第二天一早，艾小风趁着家中人少，偷偷调制出奶油，做出了一炉奶油爆米花后，当即带着爆米花进了县城。

有了艾小陶的先例，艾小风没有拿着爆米花沿街叫卖，而是直接找上了糕点铺、唱曲、说书的地，拿出爆米花让大家尝味儿，最终以二十二文一斤的价谈下了两家，连带着红糖爆米花也卖出去不少。算下来，一天能有三斤奶油味爆米花和四斤红糖爆米花送到县城里。

半个月后，因为爆米花的持续火爆，价钱可观，再加上，艾悠从来没有瞒过爆米花制作的法子后，很快有人知道了爆米花的做法，杨柳县的街头出现了用机子现场制作爆米花的人。

也在这个时候，红糖爆米花的价格以及其快速的方式下跌，利润空间少得可怜。

相反的，因为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研究出奶油味爆米花的缘故，奶油味爆米花的批发价高涨到二十五文一斤。

随着红糖爆米花价格的下跌，艾小陶的每日固定收入减少到了15文。再偷窥了几日之下，还是不得奶油味爆米花要领艾小陶不得不放弃，决定还是花点钱，直接向艾悠购买方子。

艾悠听闻艾小陶的话后，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一个方子只出售五次，奶油味爆米花的五份方子我已经卖出去了。”

“悠子姐，你不想卖就直说，何必这样骗我呢。我可没看见还有其他人家卖奶油爆米花的。”艾小陶假笑着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骗你，奶油味爆米花的五份方子真卖出去了。你可以考虑下其他的方子。”

艾悠无奈，她答应了艾小风，不把她花了二十五两买方子的事说出去的。

“哼，我看你就是记仇，不想把奶油味爆米花方子卖给我。”

艾小陶已经认定艾悠就是可以针对自己，也不假笑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这下，轮到艾悠有点懵了，好奇问道：“我和你有仇？”

“你就记恨我之前没和你买爆米花机子的方子，还不经过你的同意，偷偷去订制了爆米花机子回来，所以才不肯把奶油味爆米花的方子卖给我，还把爆米花的做法说了出去，让其余爆米花的价格大跌。”

艾小陶说着的时候，有几分咬牙切齿。

艾悠闻言，有点儿无语，“爆米花的做法，一开始的时候全村人就都知道了。至于那爆米花机子，只要去铁匠铺一问，都能制作出来。你我无仇无怨的，我报复你做什么，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