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若露走到如今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让她叫我姐姐,却没有像姐姐一样关心她。
她因为谈恋爱,几个月不上学,而我,因为谈恋爱,对宅院那边很少过问,所以才对她逃课的事一无所知,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或许就能在她做错事前叫停她。
如果我对她更关心点,对她的婚事上心,不丢给沈夫人,她会不会在刚谈恋爱的时候就告诉我。
我又想起她说我最喜欢梅香,本来应该是我和她最熟的,会不会是我经常出门只带梅香,让她觉得受冷落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
一宿没睡,清晨,若露和往常一样端来水为我洗脸,她愧疚地叫了声:“姐姐。”
“我问你,你当真想嫁给——”我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说道:“那个师爷?”
她坚定地点点头,道:“是。”
“你可知,如果他真的爱你,婚前是不会和你同床,让你遭受非议?他提前碰你就是想让你只能嫁给他。”
她沉默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选,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虽然给不了你太多。”我最多也只能拿出一千两了,假若那个师爷真的每年能赚五百年,两年就能赚到。
“我可以把万汇楼给你,所有盈利都给你,也能赚很多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最后一句我是哭着说出来的,我才知道,虽然不想她嫁给渣男,但是我更不想让她离开我。
“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呢?”她用毛巾擦拭我的眼泪,温柔地说道:“我想有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有疼爱我的丈夫,还有孩子。”
“我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吗?我以后会多关心你,我们最好了。”
“那不一样的,姐姐,你有晶儿姑娘,我也想有爱我的人。”
她还是知道我和晶儿的事了,即使我特意瞒她。
“你是因为我喜欢女人才想离开的吗?我真的只是把你当作妹妹,对你没那个意思的。”
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昨天是我错了,姐姐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好姐姐,我不会讨厌你的。”
喜欢女人依然是一种异常,只不过那个人是我,所以才被赦免么?罢了,我也不能奢求太多。
“好吧,你告诉他一声,明天我会去看他。总得见见这个妹夫,到底有什么好,把我妹妹迷得七荤八素。”
樊师爷长得确实有几分颜色,皮肤比一般男子要白,脸型棱角分明,身材修长。放原来世界,高低是个网红。
“伯夫人。”他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若露赶紧说道:“快起来吧,姐姐不喜欢别人跪她。”
也不知道她是心疼男人,还是为了我。
樊师爷站了起来,看他和若露眉来眼去的样子,就莫名地讨厌,真想把他眼珠子抠下来。
“你的事,我听若露说了,想和若露成亲,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樊师爷恭敬地说道:“只要能娶若露,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装的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让人作呕。
“我很讨厌贪污受贿的人,所以你以后不得贪污,该拿多少月俸就拿多少,多的,一文钱都不能拿!”
“这……”他尴尬道:“我知道了。”
“我会监督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若露丰厚的嫁妆,你们一年能赚的钱不变,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的。”
万汇楼一年怎么说也能赚五百两银子,都给若露了。
“多谢伯夫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这意味着若露作为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将占有绝对的主导权,樊师爷肯定不好受。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总比他贪污被人查出来,丢了饭碗,留下案底,让若露和孩子跟着受罪强。
“听说你是个秀才,怎么不继续科考,中个举人、进士的?”
“我曾六次参加乡试,总是差一点。”他讨好地笑了笑说:“所以我想请伯夫人引荐我去国子监,日后也好谋个一官半职。”
好一个樊师爷,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冷笑一声,道:“我刚才说了,我很讨厌贪污受贿之流,让我去为你引荐,门都没有。”
他的脸上挂不住,僵硬地笑道:“伯夫人为人正直,只是有所不知,现在的风气早已经不是当初举贤任能的时候了,而是任人唯亲。我也是从小就读圣贤书的人,本不想受贿,可如果不贪,就没有钱送礼,别人都送了礼就我没有送,如何肯推荐我入国子监?”
“一年赚五百两的人拿不出送礼的钱?”
若露在一旁着急地叫道:“姐姐!”
这个笨丫头,被人卖了都还要帮人数钱。
“我是不会推荐你的,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老老实实科考,中个举人。”
樊师爷的脸色难看,我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想通过若露获得好处,休想!
回去的路上,若露埋怨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帮他一下,乡试哪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姑爷一样才华横溢的,若是能进国子监,再过几年就可以有个一官半职。”
我真想狠狠地敲一敲她的脑袋,说道:“他通过我进国子监,日后我落魄了,别人就会拿这件事攻击他,周鹤越树敌众多,让别人以为樊师爷是丞相一党,他的敌人岂会轻易放过樊师爷?”
她闷闷不乐道:“哦。”
还没嫁人,就开始处处向着男人了,以后还得了。
我们的关系来到了分岔路口,难道我们的姐妹情只能越来越淡了吗?
“姐姐你真要把万汇楼给我?”
“给你五百两,多的是我的。”毕竟我还要创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你又说道:“回去了你可以从我的嫁妆里找找,有没有你喜欢的,送你做嫁妆了。”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开心地抱着我。
我也抱着她,以后很难有机会拥抱了。
“你随时都可以反悔,即使成亲后,不想和他过了也可以回来,我会努力赚钱的。”
“谢谢姐姐,不过,我不会后悔的。”
“嗯。”
希望我没有做错,也希望若露以后能幸福。